第33章 波折
由不得山羊鬍老者不驚訝，武功秘籍乃是武林中人視之珍寶的秘藏之物，非師徒父子絕不外傳，他怎麼也沒能想到這個年輕人口中的禮物竟然是如此珍重的東西。
他難道不知道武功秘籍的價值嗎？
郁鳴風神色如常淡淡一笑道：「只是送給小兄弟一點禮物。」
這刀法已經留在了他腦中，隨用隨取，帶個秘籍反而累贅。
「少俠莫不是在戲弄我爺孫二人？」
山羊鬍老者一改臉上笑意，雙手捏著青布沉聲說道，他不相信有人會將如此珍貴之物就這般兒戲的送給他人。
自己闖蕩江湖一輩子，雖然武功低微，但經歷的事情可絕不少，世上絕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種光明正大的將寶物或著贗品交給別人，用來吸引他人注意，暗地裏自己帶着真正寶物抽身幕後的借屍還魂的把戲他還是曉得的。
「這東西我們不能要。」山羊鬍老者說着便將手中青布一推要還給郁鳴風。
「哎。」郁鳴風哎了一聲一手按住山羊鬍老者笑着說道：「前輩可不要亂下決定，這禮物我是送給高小兄弟的，前輩怎麼能替小兄弟做決定呢，說不定小兄弟願意收呢。」
「你說是不是，小兄弟？」
郁鳴風轉過頭笑意盈盈的對高小羊道。
山羊鬍老者手上用力一推，卻發現對方按住自己的一手紋絲不動，他臉色一變轉頭低喝道：「小羊。」
山羊鬍老者額頭有汗珠沁出，他不斷給高小羊打眼色，一旁的背刀中年雖然不知郁鳴風遞來的青布中包着什麼，但眼見事情不對他也一手壓在了郁鳴風腕上笑道：「這位少俠，人家不願收就算了，天下哪有這種強送東西的事呢？」
背刀中年說着手上暗暗發力，他給山羊鬍老者使個眼色，打算兩人聯手將這年輕人一手壓落，到時候東西不就自然而然回去了。
郁鳴風微微一笑，卻是頭也不回依然看着高小羊，山羊鬍老者和背刀中年兩人一發力，體內內力鼓盪，他靈覺感應立時察覺出兩人內力一個只有三四重，另一個勉強能到七重。
這種程度的較力他還不放眼裏，若不是覺得這叫高小羊的少年實在是個可造之材，怕被背刀中年這種庸師教廢，他才不願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高小羊根本沒想到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爺爺焦躁不已的眼神不停讓他拒絕郁大哥，郁大哥卻只是溫和的看着他，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辦起來，爺爺絕不會害自己，可郁大哥也是好人啊。
先前後院中郁大哥告訴他刀法也能砍柴，這話宛如在他心中推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從多日裏不斷的懷疑和否定自己中走出，讓他明白自己絕不是裘師父說的笨人。
高小羊一時之間陷入兩難，他一猶豫卻讓山羊鬍老者和背刀中年立刻有些騎虎難下。
背刀中年原本沒當一回事，可等他壓住郁鳴風手腕，自己一發力，臉色立刻也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想到即便是加上自己后，他和山羊鬍老者兩人還是壓住對方一手之力。
這年輕人的內功怎麼會如此深厚？難道對方的武功造詣還遠在自己之上？怎麼可能！他看上去才不過是個二十一二的小輩！
「小羊！」
山羊鬍老者勉強從嘴中怒擠出一字，高小羊猛然抬頭道：「郁大哥給我的禮物我要。郁大哥是好人絕不會害我。」
郁鳴風心中一松，還好這孩子懂事，要不然這麼下去自己非得難堪，總不能和這兩人較力一直較下去吧。
自己真是笨，做事怎麼從來不好好想想，昨日非要等崔一厭，結果差點死在對方刀下，這會又給人強送禮，弄的大家都下不來台。
這做決定不過腦的毛病，一定得改，心中念頭閃過，郁鳴風主動鬆了手，他武功在山羊鬍老者和背刀中年之上，能控制好力道化解二人力道，免得二人收力不住，也只有他主動鬆手才不至於三人都下不來台。
三人這番較力處在暗中，又加上山羊鬍老者幾人坐的偏遠，是以客棧中其他江湖中人並未發現。
三人各自收手，山羊鬍老者捏著包着刀法秘籍的青布又急又氣，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高小羊一眼，這孩子真是不懂事，才在江湖上混了幾天，哪知人心善惡多變，真是！
他一時捏著青布不知如何是好，那邊背刀中年面色複雜捏著自己手腕道：「少俠好深厚的功力。」
郁鳴風爽朗一笑道：「哪裏哪裏，前輩過贊了，還有這位老前輩，也請放心，在下絕無什麼歹意，只是覺得高小兄弟是難得的練武之材，想要幫他一把而已，家師也常教訓道，人在江湖，惡一人不如助一人，只是不想引得老前輩不喜，是晚輩思慮不周，見諒見諒。」
山羊鬍老者眼中精光一閃，他別的話都沒仔細去想卻牢牢抓住了郁鳴風所說練武之材四字，對他來說這四字簡直就是救世之星。
山羊鬍老者名為高遠山，他兒子和兒媳為救他慘死，他武功低微無法替兒子兒媳報仇，就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孫兒高小羊身上。
為了讓高小羊練的高深武功，為他父母報仇雪恨，他這幾月遍尋高人，不料這些高人卻個個都說高小羊資質根骨平庸，不堪造就，怎麼到了這年輕人這裏忽然就變成了難得練武之材？
高遠山當下也顧不得別的，急聲道：「少俠此話可為真？我這孫兒真是練武之材？」
背刀中年也望向了郁鳴風，他名為裘明，常年混跡在西南一帶，一手破木刀法在當地小有名氣，這兩年武功精進也是達到了一流水準。
高小羊的根骨他親自檢查過，平庸之極，而刀法更是隨意的，說是練刀倒像是砍柴更多些，他就不信這年輕人還能有什麼別的看法。
「自然。」郁鳴風點點頭道：「家師曾說過，武人習武資質根骨固然重要卻不是比不可說，心性性格也是十分重要的，何況高小兄弟還有一份讓人羨慕不已的專註力，只要勤學苦練武功定然能夠水漲船高。」
「少俠說的可是真的？」高遠山半信半疑，他翹著山羊鬍狐疑的看了看高小羊又望了望郁鳴風，小羊專註勤奮他是知道的，沉心練起刀來可是連飯都記不起來吃。
郁鳴風這話說的十分認真，他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瞎扯，魯伯確實這麼說過。
另一邊披髮背刀中年裘明忍不住道：「敢問少俠，師從何派？尊師又是何方高人？」他對郁鳴風所說心中是多半不信的，這年輕人有師父，自己也有，自己師父可從沒這麼說過。
郁鳴風愣了一下，照魯伯所說自己在江湖中揚名之後，便可大大方方的說出師門傳承，只是現在自己算不算揚名了？
和崔一厭一戰，揚名的資格肯定夠，只不過當時好像似乎並無第三者在場，誰替自己揚名呢？
難道要自己吹自己？那多難為情，要是別人不信怎麼辦？
郁鳴風還在發愣，高遠山也反應過來了，這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敢向閻鬼眾出手，而且能全身而退出現在這裏，武功定然不差，肯定是名門高徒。
要是對方師父有名，那他說的就一定有理，自己這孫兒就是可造之材。
眼看這兩人都盯着自己，郁鳴風道：「好叫兩位前輩知曉，晚輩師門叫做天相四脈，家師姓魯，江湖人稱……」
「乘風劍聖！？」
「天相四脈！？」
高遠山和裘明二人眼睛瞬間瞪的斗圓，同時驚聲道了一句。
郁鳴風被兩人突如其來的驚聲弄的有點懵，不知這二人為何這般驚訝。
高遠山裘明二人互視一眼，各自壓下心中震驚，裘明忍不住仔細盯着郁鳴風上下看了幾眼苦笑道：「少俠竟是四絕劍聖傳人，難怪，難怪。」
郁鳴風一時有些不知怎麼接話，那邊高遠山激動道：「這麼說來，少俠就是這一代的風脈小劍聖了？」
緊接着高遠山面涌喜色道：「乘風劍聖前輩也說過我這孫兒是練武之材，哈哈哈……」
郁鳴風無語，魯伯什麼時候說過你孫兒是練武之材了？不過他心中知曉，這雪染雙鬢的老者此時喜形於色不過是心中過於激動而已。
高小羊不太明白爺爺怎麼突然在大庭廣眾下笑的這麼癲狂，客棧中其他的人都紛紛奇怪的看了過來，他心中有些害臊，伸手輕輕推了推爺爺。
高遠山如夢初醒，他轉過身抓住高小羊雙肩開懷笑道：「小羊，你聽見了嗎，你不是庸才，是那些狗屁高人不識貨。」
一旁的裘明臉色微微發燙，高遠山激動不覺連他也一起罵了進去，不過他卻理解這忘年老友的心結，高遠山中年喪子，自身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仇家逍遙自在。
報仇的唯一着落只剩下孫兒，他一心想讓高小羊拜入高人門下，習得高深武功，報仇雪恨，結果卻接連遭拒，心中鬱結豈可一般。
此刻驟然得了希望，怎能不叫高遠山激動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