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培教官低頭寫下了這組施采潔的成績，紙上記錄下后，看到下一個名字：顧靈，接著便將名冊背在身後。

這時，聽到聲音的顧靈應聲出列，「韓聲樂作準備！」

一片緊張的氣息，順著風向在後面亂入了進來，顧靈上前的幾步間，腦中依然不停閃過下面動作的起勢，走在起點后，方逼退了雜念，靜待教官一聲令下。

很快，入耳後一道哨聲，身形便發力向前。幾個助跑后，勻速的蹬踏過木樁，跑向單程標誌旗時，她沒有因為搶奪時間，用去過多的力量，直到回程臨近障礙前，一舉躍入壕溝，腳尖點地后，隨之來自腳後跟的力抵達后腰，帶動身體的重心不受偏移，身子一挺，便整個人都從壕溝里躍了上來，腳一觸及地面，邊想著下一個動作的要領，又一次躍入壕溝，腰向上挺著，一個用力，又出現在了地面，這樣看去，速度竟比施采潔不相上下。

直到看著她再一次從最後一道坎躍上來時，站穩重心，同時伴隨著一道清亮無比的聲音：」報告！「

一旁的培教官看完這一套連貫乾淨的表現，再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眼睛難得閃過一抹讚賞之色，隨後笑道：

「知道自己幾秒成績嗎？」

「不知道！」顧靈胸口微微起伏，乖巧的大聲答道。

培教官慢悠悠的轉身，給後面的人展示了手中的小型計時器：22秒51！

此時人群頓時響起一片喝彩的聲音，眾人的反應皆在他預料之中。

培教官耐人尋味的笑了下，回頭問她：「現場做了功課？」

「是！看教官的！」答完，她偷偷舔了下嘴唇，有點發乾。

培教官抬頭時笑意未收，點點頭道，「不錯，給她們做了個示範，歸隊吧！」

若不是有教官在這裡鎮場子，喬然都快要拍地叫好了，她怎麼沒看出來，她的小仙女原來這麼帥呢？

在旁邊人看來，女孩只是剛一跳進去，下一秒，又馬上身輕如燕的輕快的出現在了洞坑邊緣。最後那下，一個柔軟且有力的動作，轉過身來，令觀者賞心悅目。

想不到她們五連二排，這個素日私下交耳過的仙氣女孩，表現的速度這麼快。這麼看著，後面上場的人心裡稍稍猜測，看來就是跳下去，再用力支身起來便可以了，應該沒有那麼難。

然而，內心戲演繹太滿，卻容易摔的太慘。木樁不成問題，只是到了壕溝處，不是跳進去后，氣勢用猛，體力上不來，就是手肘彎曲，根本使不上勁，於是，後面有幾人乾脆一次都沒上來成功過。

培教官索性停下了計時，讓她們自己在犯錯中直到找到方法，幾次蹬腳嘗試，好幾次又險險的滑落下來。

看著她們的姿勢，喬然一顆緊張的心「怦怦怦」的跳個不停，顧靈悄悄側耳對她低語道：

「你剛跳進去的時候，慢點下去，先保持重心，別抽筋了再提勁上來「，看了看，又補了句，「實在不行你就沿著洞邊走一圈上來.「

有小仙女開小灶，喬然極認真的聽完后，忙忙點頭，「噢噢。」聽完后，立覺這顆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伸手對她比了個「看我」的手勢。

沒帶片刻休息的時間，接下來上場的女生，各個賽過一個氣餒的下來，神情虐到恍惚。

培教官的臉上，實在已說不上好了。究其她們，歸根到底還是動作的不協調，又急於求成，幾番講解后，還是帶著老兵過來，再做了一次指導，協助女生一起上來。

半場下來，他看手裡學生的成績不盡理想，稍入眼的，好像只有施采潔和顧靈兩人，其他接近合格的也只韓聲樂喬然幾人而已。

培教官寒著面色，將名冊垂於兩側，凝視著面前手裡的這些女生。

在這樣沉默的注視下，像一把懸而不決的刀，遲遲不落下，卻凌遲著不安人的心，人群中陡然變得一片靜寂無聲，恍惚中，只能聽到幾聲飄渺的哨聲從遠處傳來。

「現在，從你們隊伍里出來的人，再給你們做個示範，誰做得好誰就休息！」教官站立許久，終於開口道，聲音亦如平素的冷漠威嚴。

「施采潔，顧里「，提了這個排表現最為不錯的兩人。兩人聽到名字后，相繼邁出隊伍。

培教官踱了踱步子，環視了這兩個站成筆直的人，打算讓她們分別再跳一次，視線掃過了顧靈，注意到她精緻的眉眼，多了一分疲意，雙手貼立的站著，一副很嚴肅的聽他口令的模樣，不由讓他心軟了一下。

「能不能跳？」他看著顧靈道。

「能！」

「要不要休息會兒？」

「報告！不用休息！」頓了一下，顧靈才答。

培教官：這傻姑娘，放水都不知道。

「那你先來吧。」早做完早去休息。

太陽的光線時而明媚，時而昏暗，此時，猶如微暗的帘布籠罩在頭頂上方。

顧靈走到起點，沉斂住目光，睫毛輕顫，目視前方，只聽得一道令聲衝破了縈繞身旁的風，穿耳而過，下一秒，眼波流轉間又如輕蝶掠影般，一絲不苟的完成每一個跳躍，緩衝，直至身形匍匐立起，瞬時一道聲音也隨之響起，培教官低頭看去，速度比之前不減反增。

此刻，長身玉立的她有如月出天山的堅韌，寥寥幾眼，便扣住了耳畔的呢喃的風。

沖著這番氣度，培教官也不禁在心裡暗贊這徐徐不躁的性情，欣慰一笑，率先拍起掌聲，說道：

「非常好，就應該這樣！」教官心情更好道。

小姑娘的神色，果然面色淡然無波，白皙的臉龐，泛出的汗珠也無傷她的靈秀，眼神淡靜似海。

「顧靈做了一次標準的動作示範，成績21秒整」，轉頭對她道「現在先去休息吧，下一次看能不能打破自己記錄啊。」

說完，顧靈輕點了下頭。此刻，毫無疑問成為了眾人羨慕的對象的她，眼見顧靈朝著身後的大樹下走去，拿過瓶裝水，盤膝坐下后，抿了口水，那兩汪碧波似的鳳眼，淡淡的看向站著她們，目光有種說不出的通透明澈。

過了好一會，眼神才恢復了一絲清明的顧靈，倚靠在兩人懷抱粗的大樹下，眼光似水，悠遠綿長。

隨後，便看到了施采潔，還是給人那般英姿颯爽的感覺，看了她一眼，便朝這裡走了過來。

這人大口喝了些維他水，便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邊，風裹著夏日青草的氣息吹拂而來，遊盪在寂靜無聲的空氣之中，她同樣目視前方重疊交錯的身形，放緩困難的呼吸。

一時，兩人無言良久。

眼前這個水靈靈的少女，讓人不得不在心裡，驚嘆她清雅靈動的美好。

半晌，看著她的施采潔，忽清脆的出聲道：「我22秒。」

顧靈聽后，未置一詞。似在等她說完，又或看得正專註。

「這次」，又聽施采潔繼續說道：「你比我快了兩秒。」

「這樣，下次提高不難。」一旁沉默的顧靈，想了想真誠的回她道。

力氣用到恍惚的施采潔：「......」我就不該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