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麻煩不斷
唐閔眉心一跳，頓時將視線移到身後的女子。
沈攸寧在他開口前豎指立於唇前，只見她抬袖掩唇，抬起又落下之際，院中的成犬各個躍上高牆，朝外頭的世界四散而去。
唐閔臉色逐漸嚴峻了起來，他扭頭進屋。當大門再一次關閉時，他周身陰鬱的氣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將她的秘密抽絲剝繭的巨大好奇。
沈攸寧未察覺他所想的，兀自從袖中掏出一個木製短哨放在桌上，「有何事可寫在紙上，哨子一吹便有成犬出現在大人身旁，它自會將消息帶到我身邊。大人不必擔憂泄密，方才您也看到了，這些成犬並不普通，其速度若非真正的高手，只怕也趕不上。」
「可。」唐閔痛快的應了，「只不過案卷不可外泄，故平日聯繫只會要求你尋線索，若需斷案，你必須親來大理寺一趟。」
在沈攸寧點頭之際，唐閔慢慢的笑了。
他第一次對人發自內心的笑，面上的疲色絲毫掩不住那俊色，只見那眸若星河浩淼，鮮明如畫。
一個聰明又順眼，身上還有秘密的人……
在他枯燥無味的生命里，終於有那麼點有趣的東西出現了。
接下來的時間，沈攸寧院中不斷有動物順着那院角的洞口鑽進鑽出，替她送著一封又一封信。
沈攸寧進大理寺，本就不是為了斷案審案而去。她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將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直至產生她就算不露面，也依舊是唐閔，是整個大理寺的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她先前便探查過，唐閔此人背景深厚，其父乃金陵京兆尹，其舅舅乃刑部尚書，唐家祖輩自太祖時期便跟隨打下江山，子孫時代受皇恩蔭蔽，根基深厚，乃金陵唯一百年氏族。
大理寺少卿在其他人眼中或許已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沈攸寧猜測，大理寺不過是唐家給他安排的一塊跳板罷了，他最終去處，應當是當今有監察百官之職的督察院！
一旦他接手督察院，那京兆尹，刑部便形成三足鼎立，唐家監察百官之威將勢不可擋。至於當朝陛下是否猜忌……沈攸寧想了想，或許有，但不會將心思徹底放在唐家身上。
緣由只有一個，唐家歷代不涉朝堂，不涉黨政，不涉軍防。
這顆默默生長且不會引人注目的大樹對沈攸寧來說，是她當下最好的選擇。
沈攸寧原以為她還能在沈府過幾個月無人打擾的安生時日，卻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扣響了她浮萍院的大門。
翡翠領着幾個粗使嬤嬤趾高氣昂的踏入浮萍院，一眼瞥見這荒廢的小院段段時日就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嘲了一聲，「倒是閑的，不愧是大小姐。」
杏竹和夏竹早早的聽見聲兒就來迎了，見翡翠那不耐煩的面孔，兩人眉頭都是一皺。
杏竹不滿，卻也知道眼前這人是主母方邱雁身旁的貼身丫鬟，強忍着揍那張臉的衝動，問道，「翡翠姐姐來，可是有什麼事？」
翡翠略過兩人徑自坐在石桌上，白眼一翻，「怎麼是你們出來，大小姐人呢？」她這自作主張的作態，若是不知情還以為她才是府中的大小姐。
沈攸寧從屋內走出，恰巧看見翡翠這目中無人的模樣。翡翠聽見動靜，扭頭看見來人後，竟也不起身，只是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讓奴婢一陣好等啊，奴婢今兒個可是帶着老爺夫人的命令傳話來，半點耽擱不得。」
沈攸寧心內冷笑，面上卻不顯，似乎沒看到她從頭到尾目中無人的舉動，輕笑，「不知父親和母親有什麼話要告知？」
她不想多浪費時間在對這種人發脾氣上，偏生有些人就是賤骨頭，仗勢欺人慣了，膽子也跟着橫著長。
翡翠假意打了個呵欠，然後才笑着道，「大小姐讓我等了許久，奴婢早已困得不行。怎麼辦，我如今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嘴都張不開呢。」然後那眼神直飄飄的落在沈攸寧身上，就等着眼前這位大小姐卑微低聲下氣的討好自己。
沈攸寧的嘴角慢慢下落，她就這麼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聲音依舊柔和，「依照翡翠姑娘的話，要我如何呢？」
翡翠內心一喜，身板挺的愈發直了起來，自以為端著上位者的氣勢，模仿着她平日從方邱雁身上學來的姿態，「勞煩大小姐沏個茶，且先讓我潤口嗓子。」
沈攸寧一怒，卻在下一瞬間壓了下來，她忽然幽幽的笑了，問了一句，「沏茶？行啊。」
這茶，就看你受不受得住了。
她抬手，夏竹立刻會意，從屋內拿出一個茶盞來。
翡翠還趾高氣昂的等著呢，忽然見沈攸寧莫測一笑，沒等她回過神來，迎面撲來滾燙的茶水。
「啊——」
翡翠驚叫着捂住發紅的臉，她猙獰的抬頭，就見沈攸寧眉眼卻蘊著嘲笑之意，「仗勢欺人的狗我見多了，你是最蠢的一隻。」
翡翠氣的發瘋，她帶來的幾個粗使嬤嬤面色洶洶的圍上來，卻不過一會兒都被夏竹打趴在地上。夏竹扇掉了一個嬤嬤的牙后，冷冷的朝翡翠走去。
翡翠臉色跟開了染坊一樣，扭頭一邊跑一邊撂狠話「我定要告訴夫人！讓她替我做主！」
沈府正堂中，沈賈程面色冷硬的坐在主位之上，隨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表情越來越難看。
方邱雁察覺到身旁人愈發不虞的心情，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啪』的一聲將茶杯置在桌上，聲音帶着幾分陰色，「去！派幾個人去大小姐的院子，我看那翡翠那丫頭做事真是愈發拖沓了，讓她去請大小姐，怎半天都請不過來？」說着，一邊暗暗觀察著沈賈程的表情。
她發怒的模樣，嘴上罵着翡翠，實則指責沈攸寧不懂規律，讓她們一群人等著。
果不其然，沈賈程動怒了，「真是沒有規矩！」
沈靜攸清脆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爹息怒，大姐姐自回府之後第一次接見宮中的人，或許在梳妝打扮，不想給沈府丟了臉面所以才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