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怕鬼惦記

蘇語沒想過美鬼說的和她走是跳窗，腿肚子直打哆嗦，她今年才十七歲，正是青春的大好年華，未來還要相夫教子，大把時光等著她去闖蕩呢。

女鬼在窗外飄著，敲敲玻璃，提醒蘇語快點。外面風雨交加，雷電閃過，映出她那張蒼白的臉。

蘇語軟著腿，一步步走到窗邊，扶著桌沿，「從三樓跳下去，我、我會摔死的！」

女鬼擰著眉頭，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誰讓她跳下去了？她指著門口的方向，示意她走下來。

蘇語鬆了口氣，假裝沒看到她眼中的鄙夷，小步跑下樓。

人在視線消失，黑貓搖搖頭，「這個年代的人腦子都不正常嗎？」

女鬼沒理會它，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的雨滴，雨滴卻穿掌而過。她微微仰著頭，眼底蘊含著別人不懂的深意，蘇語出來時就見到美人落寞這一景象。

「美女，你要帶我去哪裡呀？」她撐開傘跑到女鬼旁邊，習慣性的把傘稍稍偏向別人一邊。

「輕浮，叫我尹小姐。」在她們那個時代，這樣稱呼別人的都視為登徒子。

「尹小姐太見外了，我叫蘇語，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了活命，不管三七二十一，套近乎就對了。

「尹詩。」

「人如其名啊，你和你的名字一樣都很詩情畫意。」拍馬屁這種事情蘇語從小到大沒少做過，不然她一個孤兒怎麼會活的這麼輕鬆。

「油嘴滑舌。」尹詩雖是這麼說，可嘴角勾起，「別拍馬屁了，帶我去你們存放史書的地方。」

「史書？」

「對，你們沒有記錄歷史的史官？不然帶我去見你們皇帝也可以。」

蘇語嘴角抽搐，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大清都亡了，哪裡來的皇帝啊。

「我帶你去圖書館吧。」

尹詩敏感的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土包子，她沒開口問圖書館是什麼，聽名字應該是放藏書的地方。為了不鬧出笑話，她安靜的走在蘇語後面，趁她在前面帶路，一鬼一貓好奇的打量周圍的建築。

「管家，你說我們沉睡了多少年，怎麼世界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不知道，上次蘇醒還是和以前差不多的環境，估計這次少說也要過了幾百年吧。」

「咱們突然消失，小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該活的多艱難。」

「放心吧，那小子打小機靈的很，他在你面前乖巧懂事，在別人面前就是一個混世大魔王。」

「不許這麼說我兒子。唉，不知道這一世還能不能遇到他。」

「就算遇到也不一定認得出來，每個人投胎以後樣貌都會發生變化。」

「我也不求其他的，只希望他能過得平安幸福。」

「他會的。」

「臭貓！」

管家：「……」

蘇語對於後面發生了什麼，一點都不知情。儘管她已經儘力的避開水窪，但鞋子還是不可避免的濺上了泥點。

再看尹詩和那隻貓，渾身乾爽，絲毫沒有狼狽之感。當鬼還挺不錯的，既不怕颳風下雨，又不怕挨餓受凍。

「這裡放了很多書，應該有你想要的那種。門鎖著我也進不去，你看我能不能先回去？」

蘇語小心提議，宿舍早就關門了，幸好她們住在一樓，到時候敲窗戶讓室友放她進去，她還能睡幾個小時。

「等一下，」尹詩撂下一句話，穿門而入。

蘇語等了五分鐘，她還沒有出來，就打算溜之大吉。

「你去哪？」

剛往回走了沒幾步，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蘇語賠著笑臉，裝模作樣錘了錘自己的小腿，「我站著有點累，想找個地方坐會兒。」

「想找個地方休息啊。」尹詩若有所思，突然抓住她的衣領，提著人就向門撞去。

深夜裡劃過一聲尖叫，小賣部老闆從夢中驚醒，打開檯燈看了看四周，只以為自己做了噩夢。

「我、我還活著嗎？」蘇語緊閉雙眼，摸了摸自己的臉，五官健在，沒有毀容。

「膽小鬼。」管家嘲笑一句，蘇語假裝沒有聽到，悄悄睜開一隻眼，四周漆黑一片，大致能分辨出這是圖書館裡面。

「哇塞，我居然也能穿門而入，是法術嗎？能不能教教我？」蘇語十分亢奮，今天不是最倒霉的一天，應該是最刺激的一天。

「你不僅膽小，也挺蠢的。一個凡人怎麼可能穿門，還不是我們把門從裡面打開的。」當然，它不會承認時間都花在研究打開門上面。

蘇語轉過身，門確實開著，這就尷尬了。

「那什麼，讓我進來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她摸了摸鼻尖，佯裝鎮定。

「找一下關於記錄歷史的書，最好是用竹簡寫的那種。」紙質的書沒竹簡摸著舒服。

竹簡？那得要去故宮才能看到。她們窮鄉僻壤的，能有個圖書館就不錯了。

她只敢在心裡誹復，這個不知道哪個朝代的女鬼顯然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思想還停留在她們那個年代。

她沒有鬼夜視能力好，拿著手電筒找歷史一類的書架。圖書館是破舊的小平房，一般天黑就會閉館，加上平時沒有多少人來，所以就沒有安燈。

「你們的藏書閣放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情愛愛一點都不知羞。」她翻了翻手裡的書，七七八八也能看懂寫的什麼意思。她生前也看過一些小冊，哪裡像這本書一樣開頭就描寫男女翻雲覆雨的片段，內容勁爆到讓她瞠目結舌。

蘇語剛走到書架旁邊，就聽到尹詩批判的聲音。

「現在的社會不像以前，很開放的，沒有那麼傳統。」

是嗎？尹詩記下書名，心想下次來把它看完。絕對不是因為這本書勾起她的好奇心，而是為了跟上這個時代的腳步。

「看看這些是你要找的書嗎？」蘇語找到標記著歷史一類書架，隨便打開翻了翻，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尹詩應該是找關於歷史的發展過程的書。

「對，就是這種，幫我把這些書搬到桌上。」

「什麼？所有的書？」她沒聽錯吧，書架上少說也有個幾十本，早上有人會來查館，天亮之前這些書是要放回原位的。她看得完嗎？

「別磨蹭了，早點看完你也能早點回去。」尹詩先抱了幾本，坐在書桌上看得認真。

蘇語認命的幫她把書搬到桌子上，她不奢望早點回去，只希望明天一早不會被當小偷抓起來。

整整一晚，蘇語沒有合眼。她肩負替尹詩解答簡體字的任務，同時被動的惡補了一回歷史，她學的文科，勉強算的上是一件好事吧。

清晨五點鐘，天開始發亮。雨在半夜就停了，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氣息。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昏昏欲睡的蘇語臉上，她的手掌撐著臉，腦袋一點一點的，看樣子困極了。

尹詩坐在陰影處，合上最後一本書，也算是對這個時代有了基本的了解。趁著陽光還沒有撒進整個屋子，她快速的整理好書架，撕了一張廢紙團成球扔到蘇語臉上。

「哪個字不認識？」蘇語條件反射坐直身體，眼睛半睜半閉，側身看向身邊的位置。

「天亮了，還不趁著沒人離開。」

蘇語揉了揉睏倦的雙眼，桌面已經整理乾淨，她看了一眼鐘錶，五點十二分。

「你書都看完了？」六個小時，她就看完了五十多本？神仙看書的速度嗎？

「看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她天生過目不忘，普通人看一本書要花幾天的時間，她幾分鐘就能記在腦子裡。

「那我先走了，一會兒還要上課呢！」蘇語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抖了抖腿，坐了一晚上有點發麻。

「嗯。」

蘇語向門口走去，又轉過身看了一眼尹詩，她站在陰影里，樣貌脫俗，不管生前死後，她的美毋庸置疑。

「你放心吧，有時間我會去找你的。」尹詩以為她不放心自己，安慰道。暗嘆她的魅力不減當年，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讓人牽腸掛肚。

蘇語急忙轉身離開，現在不光要防著碰見鬼，還要防著被鬼惦記。

還有人能比她更悲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