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破萼初驚一點紅
除夕，風雪。
向天歌前往花田，要將老頭給接回來，畢竟是除夕夜，一家人總是要在一塊的。
花田的木屋敞開，向天歌叫了一聲：「老頭！」
沒有回應，疾步躥入木屋。
向二山跌坐在地，背靠著木板牆，面色蒼白，這麼冷的天，額頭竟然密密麻麻都是細汗，面部表情扭曲起來，肌肉不住地跳動。
「老頭，你怎麼了？」向天歌急忙撲了過去。
向二山咬著牙關：「我不知道，剛才……我一運功，肚子疼得厲害。」
一般的疼痛，向二山絕對能夠隱忍，一個武道高手，絕不至於被肚子痛搞得這麼狼狽。
向天歌伸手搭在他左手的寸關尺，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老頭，您剛吃了什麼？」
「沒吃什麼，就喝了一點酒。」
向天歌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瓶燒酒，打開瓶蓋，聞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麼異味，倒出一杯酒，看到杯中的酒略顯渾濁。
燒酒是蒸餾酒，透明無色，絕對不是現在他看到的樣子。
向二山喝的時候是直接拿瓶子就嘴的，所以也沒察覺異常，喝完的時候也沒什麼，不過等到運功的時候，胃裡翻江倒海，腸子就像打結似的。
毫無疑問，酒里被人做了手腳。
「老頭，你忍一下。」向天歌忽然運起一掌，拍向向二山的腹部。
一股靈氣輸入腹部，向二山疼得更加厲害，整個身軀都在顫抖，就如篩糠似的，不過他仍一聲不吭。
接著，向天歌倒提向二山的雙腳，讓他倒立起來。
向二山雙手撐在地面，手臂不停哆嗦，有些支撐不住的意思。
向天歌狠狠朝他腹部砸了兩拳，向二山哇的一聲，嘴巴一張，吐出一些胃內容物。
乍一看，這些胃內容物也沒什麼特別，不過向天歌面色卻微微起了變化，從牆邊拿了一根小樹枝過來，撥開胃內容物，竟然發現兩條細小的蟲子在胃內容物里蠕動。
米白的蟲子，只有小米粒大小，頭部帶著一點嫣紅。
向二山吃驚地瞪大眼睛：「這……這是什麼？」
「蠱蟲。」
「有人給我下蠱？」向二山渾身一震。
「酒里被下蠱了。」
「這是什麼蠱？」
「破萼初驚一點紅。」
向二山眼眸一凜，夾帶著一絲不安：「鬼蠱道？」
「不錯，鬼醫道的宿敵。」
地宗七十二道，亦正亦邪，有善有惡，紛紛擾擾分不清楚，其中很多道門有著歷史恩怨，其中包括鬼醫道和鬼蠱道。
傳說二道本來同出一脈，醫藥蠱毒一起修鍊，後來出現一場叛亂，一部分修鍊蠱毒的人破門而出，自立門戶，成為天下禍害。另外一部分修鍊醫藥的人出山拯救世人，煉丹煉藥，破解蠱毒，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勢同水火的兩個流派。
「是誰人想害我？」向二山眉頭結著一個疙瘩，百思不得其解。
「會不會是富田一郎。」
向二山搖了搖頭：「不會，此人痴迷劍道，為人倒也磊落，他不會以如此卑鄙手段來玷污劍道。」
向天歌隱約猜到是誰，可他沒對向二山說明，把人扶起，說道：「老頭，蠱蟲尚未清除乾淨，切記，你現在不能運功，不然的話，你體內的真氣會加速蠱卵的孵化。」
「我和富田一郎的決戰在即，如果不能運功，我如何擋他那一刀？」
「決戰的事就交給我吧。」
「不行！」向二山堅決地道，「我與富田一郎既然有約，我就不能爽約，這是一個刀客的尊嚴，也是一個華夏人的尊嚴！」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值得拿生命去捍衛的。
同樣都是男人，向天歌能懂。
可是出於個人感情，向天歌沒辦法讓自己的父親如此冒險。
但他知道向二山的性格，老頭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他也不跟老頭對著干，說道：「你和富田一郎訂在什麼日子？」
「初三。」
「行，這幾天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幫你把蠱毒給解了。」
向二山點了點頭，破萼初驚一點紅，他聽說過這種蠱，對一般人的影響很弱，中蠱之後能夠潛伏很長一段時間，三年五載都未必能被發現，只是人會變得越來越消瘦。但是對習武之人就不一樣了，特別是修鍊內家功法的武者，一旦丹田冒出真氣，就會催化蠱卵，蠱蟲開始蘇醒，讓人痛不欲生。
父子二人回到家裡，白芳菲已經準備了滿滿一桌菜。
除夕是大節，尤其是在農村，出外打工的人很多，也就盼著這一天全家團圓，和和美美地吃一頓飯。
白芳菲顯得喜氣洋洋，拿了一瓶燒酒出來，給向二山和向天歌都滿上。
平日嗜酒的向二山，此刻卻沒有端起酒杯，現在看到酒都有一些后怕。
「你們……」白芳菲看著二人臉色不對，打著手勢，「出什麼事了？」
向天歌笑道：「沒事嫂子，爸想起媽了，有些感慨。」
白芳菲輕輕嘆息，婆婆去世很多年了，她那個沒見過面的丈夫向天笑也去世很多年了，如果他們都在，一家人在一起該有多麼熱鬧？
「老頭，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便板著個臉，開心一點，來，吃餃子！」向天歌先給向二山夾了一個餃子，又夾了一個送到自己嘴裡，「嗯，嫂子包的餃子就是不一樣，有道是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
話到嘴邊，向天歌生生地把嫂子兩個字給咽下去，大過年的耍流氓不大好。
白芳菲注意他的嘴型，知道這傢伙說話從來沒個正形，不由羞紅了臉，懊惱地瞪他一眼，但是當著公公的面，她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向天歌嘿嘿一笑，給白芳菲碗里夾了一個餃子：「嫂子，你也嘗嘗。」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地吃完這一頓飯，白芳菲卻沒發現什麼，只道向二山想起已故的家人，因此心事沉重。
向天歌幫著白芳菲收拾了碗筷，又默默地退出廚房，拿出手機，打給了清水優。
清水優似乎早已料到向天歌會給他打電話似的，笑道：「向先生，我一直在等你電話。」
「等我電話？」
「沒錯，按照你們的傳統，你不是該給我壓歲錢的嗎？」
向天歌微微一笑：「我沒給你壓歲之前，你倒是先送了一份大禮給我，清水小姐，你跟鬼蠱道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