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去的神明

「唔，頭好暈，這空間傳送的用戶體驗也太差了吧！」

隨著穿越空間裂隙的晃動感慢慢淡去，一聲輕聲的悶哼在寂靜的廣袤平原上響起，將近一個世紀無人問津的荒涼空間終於迎來了又一批到訪者的光臨。

幾乎是一穿過裂隙，充滿敵意的異界氣息就從無邊處撲面而來，無聲地傾瀉到兩人身上，還沒站穩腳跟的羅傑沐浴其中，一瞬間便感到靈魂上的劇烈不適，眼前一下子天旋地轉起來。

這樣的情況其實並不罕見，這是異世界對於外來者本能的排斥反應，是位面旅行經常會遇到的情況，在一些排斥外來者嚴重的位面，這樣的靈魂排斥甚至會造成靈魂的破碎，即便癥狀較輕的情況下也需要適應好一陣子。

值得慶幸的是，本來就作為穿越者的羅傑屬於反應較輕的那一部分。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今天羅傑的靈魂可謂是飽受摧殘，先後經歷過死亡幻境，神言震懾，再到現在的靈魂排斥，若非羅傑經過一次又一次重生磨礪的堅韌靈魂，恐怕早就因為靈魂的疲憊陷入昏迷了。

勉強適應了靈魂上的不適，羅傑回頭向剛剛跨越過去的裂隙回首望去，僅僅只能看見一片茫然而又濃郁的蒼白霧氣，這是此方世界的盡頭。

扭過頭，眼前則是一片灰濛濛的空間，廣袤無垠卻也寂寥無人，腳下乾涸到皸裂的赤紅大地上幾乎寸草不生，頭頂是壓低的稠密雲層，耳邊蒼涼的風聲呼嘯成悲鳴的號角。

羅傑向前極目遠眺，在天際的另一頭，隱約可以眺望到霧氣繚繞高聳入雲的龐大陰影，它幾乎完全被白霧籠罩，只在最頂上冒出黑色嶙峋的細尖。

或許那就是拉斯特所說的那個『它』，羅傑猜測著，縱然周圍的一切無不在暗示著極度的危險，但這趟旅程對他來說即是考驗當然也是機遇。

「跟緊我。」

帶路的拉斯特再一次提醒到，不過這次祂竟然是出聲說出了話語，原本已經習慣了彼此間無聲的交流，猛然間口吐神言的祂讓羅傑嚇了一大跳。

奇怪的是，這次的神言並沒有讓緊張兮兮的羅傑產生明顯的不適，或許是因為這處特殊空間的原因，充其量只是被祂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對此拉斯特沒有解釋，籠罩兩人的膜狀屏障收攏成不足方才一半的大小，但是屏障的灰芒更加的凝練，見勢如此，羅傑只得快步跟緊拉斯特的步伐。

在這樣狹小的範圍里，羅傑幾乎連伸手的空間也沒有了，這讓隨時準備應付突髮狀況的羅傑有些焦慮，這無疑的限制了他的應對空間。

相對於羅傑的緊張，拉斯特依舊保持著淡定的表情，或許除了偶爾的脫線，並沒有什麼可以動搖這位古老神祇穩健的腳步。

隨著向著那天邊的龐大陰影的靠近，周圍逐漸湧起茫茫的霧氣，很快遮掩到除了屏障以外的空間都不能看清的地步，拉斯特看起來對此毫不意外，只是步調不變的走著，而在霧氣的遮掩範圍里，一些陰影開始無聲的滋生。

「吱吱。」

細碎的聲音讓羅傑精神一震，這種響動他並不陌生，那是土層被翻開的聲音。

「我真的很希望這聲音是老鼠發出來的。」羅傑揉著手腕說到，隨著這樣的響動接二連三的響起，逐漸開始有游曳的陰影扣擊起看似薄弱的屏障，雖然對拉斯特很放心，但羅傑手中再次燃起熊熊的火球。

巨大的不知名的爪子在單薄的光膜上碰撞，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這僅僅只是連綿不絕的侵擾的一部分，因為有白霧的遮掩，羅傑完全無法看清到底是什麼在襲擊他們。

暗中分心觀察羅傑的拉斯特不知怎麼忽然來了興緻，示意羅傑停下了腳步，平淡的聲音像從極遠處傳來：「想看看濃霧裡面有什麼嗎？」

羅傑盯著拉斯特清秀的臉龐點了點頭，未知的恐懼讓人戰慄，最可怕的敵人只有你自己，這是專研幻覺的法師們奉為真理的一句話。

「啪」

看到羅傑肯定的答覆，拉斯特笑著打了個響指，外來的死亡概念篡改了這裡的秩序，周圍的空間化作祂的地上神國，清脆悅耳的鐘鳴在虛無中奏響，一時間，霧氣散去，一副只有在神話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展現在羅傑的面前。

「巨魔，獅鷲，比蒙，頭上的這個大傢伙我猜是骨龍？喂喂，那個明顯犯規了的大個子不會是泰坦吧，它看起來對我很有興趣呀，我可不是你的晚飯呀，喂！」剛才明明戰戰兢兢的羅傑現在卻格外的冷靜下來，還有閑心吐槽，即便一隻骨龍猙獰的頭顱幾乎緊貼這他，鋒利的如同刀鋒的利齒在他背後劃過，似乎隨時可以刺穿脆弱地屏障，嶙峋骨刺的尾巴搖晃的拍打著地面，讓大地搖晃震顫。

在越過骨龍稍遠點的地方，是一具半跪著的巨大骸骨，粗壯的骨架高度恐怕超過了一公里，巨大的身軀蘊含著極具破壞力的力量，與它相比，骨龍只是它腳邊的螻蟻，只有傳說里諸神的長子泰坦才會有如此的體型，無與倫比的體型就是他們最大的武器，即便化為枯骨，它們也是擁有著遠超眾生力量範疇的存在。

至於諸如只餘下骨架的科多獸，比蒙，獅鷲，更是多的如同恆河沙數，無盡的亡靈生物環繞四周，它們與那些神話生物一起，空洞燃燒著猩紅靈魂之火的眼眶死死的盯著被屏罩庇佑的兩人，被死亡概念驅使的它們蠢蠢欲動，想必這副場景絕對會成為羅傑以後夢境里最為可怕的夢魘。

「表現不錯，心裡素質勉強及格。」看著在被這樣強勢圍觀下依舊能夠站著的羅傑，拉斯特含笑稱讚道，這樣的場景換成一般人早就癱在地上了。

拉斯特揚揚手，語氣輕快的說到，「跟緊我，這些亡靈影響不到我們的，它們是『它』記憶里的殘夢，扭曲現實留在世間的迴響，而『它』，就在前方。」

說罷，拉斯特邁開腳步，在那些從神話中走出的幻想生物中穿行，與那些龐然大物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是現在，渺小的神祇迎著它們走去，頗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浩然氣勢。

隨著拉斯特的腳步，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一切擋在兩人面前的亡靈全都土崩瓦解，骨龍的哀嚎，泰坦的咆哮交織起最詭異的樂章，無論是小山一樣揮舞的拳頭，亦若是冰冷的吐息都無從動搖那看似薄弱的屏障。

最終，在神面前的一切都消散以後，兩人無驚無險的來到了羅傑遠眺時那隱沒於雲霧裡的龐然大物面前。

羅傑仰著頭凝視著眼前的不可名狀地事物，這竟是一座無數骸骨骷髏壘砌的死亡王座，那一具具骷髏散發著不詳的死亡氣息，最讓人驚恐的是，每一具骷髏都在『咯吱咯吱』的活動，它們彼此糾纏涌動著殘缺不全的骨架，但從未掙脫王座的束縛。

在王座的中間部分本應坐人的那部分，呈現在羅傑眼前的是一面狹長的斜坡，漏斗一樣讓翻滾的枯骨形成流動不息的瀑布，而在它的中心，枯骨瀑布的正上方，有一座正常大小的王座，上面端坐著一具潔白無瑕的屍骨，分明是一具腐朽地骷髏，但給人無限的聖潔的感覺，盯著它，羅傑心頭一股莫名的哀傷湧起，不可遏制的想要上前獻出自己的血肉，化為這王座的一部分來奉獻給那具潔白的骷髏。

在羅傑即將無意識的邁出時，右眼一陣灼熱的刺痛驚醒了陷入奇怪狀態的他，當羅傑回過神來，眼前骷髏的王座近在咫尺，蠕動的骷髏睜著死寂的眼眶，無聲的盯著差點步入死亡的羅傑。

而在一旁，拉斯特懷著無限的感慨仰視著那具特別的白色骷髏，似乎沒有注意到羅傑剛才的異狀。

「那是什麼？」羅傑沒忍住，輕聲的詢問道。

拉斯特淡淡的說到：「那是沉寂的死亡意志，眾生的歸宿，曾經神廷最高審判長，初代死神，克爾加什。」

羅傑神情愕然，皺著眉頭思索了已知的神話傳說，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神名，在人類已知的歷史上，死神的權柄最開始就屬於拉斯特，但這並不妨礙羅傑對眼前的死去的神明想入非非，他已經腦補出一幕幕悲壯的史詩，足以讓神隕落的血腥戰場，或許還有忤逆眾神的齷齪叛逆。

正當羅傑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爾虞我詐不可自拔的時候，拉斯特撓撓頭，懷著無限感慨地補充道：「雖然名頭很大，不過這傢伙就是個笨蛋，當時因為聚攏了太多的死亡概念，竟然給撐死了，害的我時不時的就要過來清理一遍逸散的死亡概念，唉？羅傑你幹啥呢？」

羅傑瘋狂撞牆ing。

至此，某人正式對眾神們終於有了正確的認識，那就是，他們通通都是一群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