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光與暗的傳說（完）

當源自凡世最強的光輝與黑暗在泛大陸一隅碰撞的同時，在大陸的腹地，那聖光最初並且亘古照耀著的土地，聖城卡亞正籠罩在純粹的黑暗夜色當中。

或許是因為光與暗天生的不對付，連帶著其實跟光屬性扯不上太大關係的聖光都厭惡著黑暗，以至於聖光神明的門徒之中並沒有以黑暗為名的使徒，勉強可以扯得上關係的,大約只有司掌夜晚的朔月使徒，而在更廣泛更愚昧的世界里，至今黑暗的大部分權柄依舊把持在迷夢女神薩利拉手中。

當然，作為聖光神明埃達祝福過的地方，即便是在暗月的第一天，名為『哈瓦黎恩』的日子裡，卡亞依舊是大路上最為璀璨的明珠。

穿過卡亞大教堂永恆光輝的禮拜堂，在那巍然聳立的雙尖塔最高峰上，尼古拉斯六世深邃而慈愛的目光透過五彩的玻璃窗，注視著大地上的一切，仿若那些迷茫的靈魂與禱告會藉此穿過無盡的夜色匯聚在他的耳中。

「教宗......奧諾雷大人.......」

隨著伏在書桌上的老人微微直起身，等待許久的紅衣主教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只是他說道一半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位位高權重地裁判所主教急忙改口，冷汗依舊瞬間布滿他的鬢角。

時至今日，羽落節已經過去兩月有餘，這名紅衣主教依然會犯這種錯誤，原本的教皇本篤九世，現在的紅衣主教奧諾雷積威甚重，當年那些雷霆手段讓素以冷酷著稱的宗教裁判所都膽寒不已，『白晝』計劃、『聖約』計劃，『沉睡』戰爭........這一個個冠以神明名義的名稱背後代表著什麼，至今都讓裁判所噤若寒蟬。

那一個個背棄聖光小國的覆滅，一場場王室之間的血雨腥風，可以說，就是面前這個看似羸弱的老人塑造了第三次聖戰後大陸的局勢，哪怕褪去那象徵聖光代行者的冠冕，同窗邊那位幾乎被人忘卻的老人相比，餘人還以為其是教宗並非毫無道理。

好在大人物總歸是有大人物的氣量，幾乎爬在了桌子上的奧諾雷對此並不在意，將自己的視線從發黃的羊皮卷上移開，搖著頭指了指窗邊的尼古拉斯六世，便繼續舉著放大鏡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紅衣主教微微欠身，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稿件上，冷汗不止卻不敢拭去，只能任由汗水蟄的眼睛生疼，因為窗邊那位老人已經轉過身，用充滿慈愛地目光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發言。

「教......教宗大人，目前可以確定，前些天出現在維克茲大爆炸現場，自稱為裁決者的褻瀆者蘭度為聖域位階，根據情報，其在ae1787秘密成為安息公國的護國法師之一，並與庇護二室私交甚密，在ae1793年索契親王去世后成為奧法之手的首席執行官。」

「我想這些情報我們已經清楚了，孩子。」

尼古拉斯六世的語氣平緩，並沒有半分不耐，只是目光稍稍下沉，盯在主教手上厚厚一沓文件上：「不過我想還會有些新東西？不要緊張，孩子，慢慢來。」

紅衣主教吞了口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下來：「但是據我們的探子回復，這名褻瀆者雖然現在在安息王室擔當要職，但在ae1787年之前，他的情報全是空白的，沒有來源，沒有朋友，沒有經歷，他與所有人都沒有產生交集，就像是憑空冒出這麼個人似的。

因此，裁決所懷疑這名裁決者很可能是當年聯合會的倖存者，在查閱了剿滅聯合會所留下的資料后，我們確認當年的裁決者中並沒有此人，但是五階臨近聖域的法師卻有三十七人並沒有確認死亡，我們有理由懷疑他是近期進階聖域成功的褻瀆者，現在我們懷疑的對象主要集中在冰靈......」

尼古拉斯六世抬了抬手，流光在他眼眸當中流轉，已經是五階聖光門徒的紅衣主教低下自己的頭顱不敢與之對視，「這種事情大可不必，我想我知道幕後的傢伙是誰，都是些老朋友了，不用這樣浪費人力了，再查下去反而讓那些褻瀆者笑話。」

腦海中浮現出菲娜的面孔，或者說面孔之一，尼古拉斯四世不知想到了什麼，面目便更加的慈祥起來：「只是沒想到那個褻瀆者已經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真想知道它究竟褻瀆吾主到了何種程度。」

見紅衣主教只是跟個鵪鶉似的低著頭，尼古拉斯六世搖搖頭，自知現在的宗教裁判所早已同聖戰那會兒不同，便沉聲吩咐道：「宗教審判所還是關注一些其他的事情吧，聖戰在即，那些高階的褻瀆者自會有人去處理，你們的首要目的還是安撫北方諸國，雖然被迫響應了我們朝聖的要求，但是.......」

「咦？」

正低著頭聆聽著教宗大人訓話的紅衣主教聽到這聲輕咦，疑惑地抬起頭，所見到的卻只是尼古拉斯六世化成流光的最後一抹光亮。

街道上的人們不只是誰最先發現了懸浮在半空當中的尼古拉斯六世，紛紛恭敬的欠著身子，在虔誠的他們心中，教宗尼古拉斯六世已經與神明無異。

腳下的喧囂並不能夠引起尼古拉斯六世心中任何的波瀾，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陸東南，那無盡的遠方，他感到某種稍縱即逝的氣息，有自己的，也有惡魔的，有聖光的，也有黑暗的，還有，某種彷彿從黑暗年代傳來的氣息，本該古井無波的教皇嘴角微揚，即便是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語氣中透露出的某種期待。

「有這種事？」

........

就像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會有影子，假如說聖城卡亞是泛大陸上光明的燈塔，那麼深淵自然是黑暗瘋喧的樂土。

和大多數人印象中的深淵不同，這裡並非完全是硫火的世界，在某些地方甚至還生長著奇形怪狀地植物，混亂是這裡的主旋律，這裡就是惡魔生活著的『樂土』。

對於泛大陸上的人而言，說起魔族他們興許還有幾分印象，而在魔族已經被聖光遠征軍掃蕩殆盡百年的今天，更遙遠的惡魔，幾乎同這個名字所承載的歷史一樣，被掃進了時間的垃圾堆里。

作為尾隨終末巨龍塔西亞入侵泛大陸的種族，殘存的惡魔們依舊可以指著天空上天之痕的印記，叫囂著曾經的輝煌，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它們被放逐的事實。

深淵，漂浮無定之所，沒有人能夠想到，作為封印惡魔存在的它會與作為入侵泛大陸通道的天之痕交織在一起，由此看來，神明之意無法揣測。

在這裡，整個空間的力量都被用來鎮壓十位惡魔君王，作為聖光神埃達在鼎盛時期設置下的禁忌，哪怕經歷了從黑暗年代到如今這般漫長的時光，那象徵封印的天之痕依舊沒有半分衰弱地跡象。

在最初的時間裡，惡魔君王們叫囂著，嘶嚎著，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毫無意義，轉而開始『統治』這方小小的天地，再後來，便是惡魔君王們也都杳無音訊，漫長的時間消解了一切，饒是那些他們一時興起建造的龐然的宮寢，時至今日也破敗不堪了。

惡魔君主消失的時光里，那些曾經被君主死死壓制住的惡魔領主，現在成為了新的『王』，它們漸漸地開始宣傳惡魔君王已經在漫長的封印時光當中隕落的消息，更有甚者開始宣傳聖光之神對於天之痕的封印已經鬆動，不過籠罩在深淵上層聖光之神的神力，依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深淵裡的居民，他們只是一圈囚徒，一群被放逐者。

「吱~」

沉重的門扉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推開，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門軸刺耳的響聲在空曠的迴廊當中不斷迴響著。

這是一支新王的『探險隊』，包括劣魔在內，幾十隻戰戰兢兢地低階惡魔構成了它們的全部，他們在深淵算得上食物鏈最底層的一批存在，換句話說，他們是高等惡魔的盤中餐。

領頭的倒是一隻狂戰惡魔，也就是大家最常見到的惡魔形象，全身通紅、羊蹄、反關節、一對角，大體也就這樣子，鑒於這傢伙很快就要領便當，筆者實在懶得在這傢伙身上浪費更多的筆墨。

「進去！」

惡魔的語言十分難以聽懂，就彷彿是老式的磁帶倒放，作為一個基本靠拳頭說話的種族來說，語言體系確實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座城堡在宮殿群一隅，因為實在破敗本來沒什麼探索的價值，直到周圍已經清理乾淨，意圖佔據這片宮殿群的新王才想起派一隊惡魔來『清理』，或者說......送死，畢竟相較於花大力氣清理那些隱藏的禁忌或是陷阱，倒不如花點『人力』來的輕快。

「膽小地豬玀！走快點！」

在狂戰魔咆哮聲中，低等惡魔們顫顫巍巍的向前挪動，它們知曉自己的命運，但是弱小的它們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慾望，只能盡量將自己蜷縮起來，寄望能晚一些死去。

出奇的是，冗長的走廊里毫無危險，低階惡魔們漸漸大起了膽子，惡魔兇殘的本能再度佔據了它們的內心，它們逐漸開始嘶吼，開始奔跑，叫嚷聲一度讓城堡再度熱鬧起來。

直到，它們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青銅門，以及門前的黑影......

喧囂聲、叫嚷聲，那些令人懷念且沉醉的聲音只持續了一瞬，空曠的走廊里，守門人爬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伸了個懶腰，聖光淡去，純白的光輝再度於他胸膛上化為鎖鏈。

守門人扯掉攀爬在犄角上的肉質植物，隨口咬了一口，牙齒間肉汁飛濺，發出令人膽寒的咀嚼聲：「有個種子消失了，這倒是小問題，不過為什麼埃達那貨的封印會突然起反應？」

「砰砰砰！」

正當守門人猶豫著是要去清理多出來的那幾堆焦炭，還是等個幾百年讓它們自己消散，巨大的青銅門就被門內的某些東西狠狠地扣響，沉悶的聲音隆隆如鼓。

「你們幾個能別鬧騰了嗎！」

回應守門人的只有此起彼伏地嘶吼，他的爪子撫摸著青銅門，那裡已滿是抓痕，嘆息一聲，守門人的身影逐漸融入其中。

「當年一個個的裝模作樣，現在卻跟野獸無異，這又怪得了誰呢，不過別急，很快了。」

「我的兄弟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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