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86牆外艾香

其實艾灸雖然有着久遠的歷史，可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在國內並不被重視，除了少數的中醫生在使用之外，無人問津。然而在這個櫻花繁盛的國家，艾灸也如同櫻花一樣盛開得很旺盛。

讓人無語的是，這個很旺盛的艾灸也跟櫻花一樣燒到了中國大陸，並且在短短几年時間，使得艾灸在國內也不斷升溫，漸成燎原之勢，燒遍全國。

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卻非得靠着外力才能被人重新重視起來，果真是牆內開花，牆外才是真香啊。

艾灸的升溫同時也帶動了原來本就漸漸無人過問的艾產業，使得艾絨的需求年年遞增，價格也不斷攀高，原本漫山遍野無人採摘的艾草也成了香餑餑。

等車子再轉一個彎道，小林香春對司機說：「我們在這下車，你先回去等，我們走回去就好。」

在這裏下車之後，中醫看到不遠處隱隱有房屋人煙，再看看周圍那些長得很茂盛的艾草，在陽光下很蓬勃的生長著。

他有點奇怪：「你們從我們國家進口艾草嗎？主要是哪裏產的？」

「哪的都有，看情況。」

「可是道地產地只有一個。」

「嗯，是的，但是別的地方也有相當不錯的艾草產地。」

小林香春答，心裏卻在說，其實最主要的是，你還真不知道這些艾草是從哪裏弄來的，單是一個蘄州能有多少艾草？可是你要去問，每個人都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家的是真正蘄州艾草。

她還記得當初去到離蘄州已經兩百多公里遠的一個小鎮，看到市場上有不少艾草賣，問產地是哪的，全說是蘄艾，結果當她轉悠到一處山腳下，就看到大片大片的艾草茂盛的在風中搖擺。

在這個小島國，艾灸是非常普及的一種保健手段，在有些地方，到處可見這種艾灸診所，但是偏偏中醫所在的這所學校所在地卻沒有。

其實也不是沒有，小林家的溫泉就有這個項目，只是因為主打溫泉，所以並不特別推薦。

中醫也知道艾灸在這裏受重視的程度，而且因為各種原因，歷史上多次的清醫，使得一些非常珍貴的傳承也一併失傳，反而在這個小島國卻保留着古老的傳承，雖然在一千多年的發展中，也逐漸的形成了他們本土的特色，可是大的核心沒有變動絲毫，反而是傳承最完整的。

走過這一大片艾草，空氣中全是艾草的味道，並不濃郁，淡淡的飄散著。

中醫極是喜歡艾草的清香，還有艾饃也是很美味的。

他抬手摘下一片葉子，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奇怪的是並沒有很濃郁的艾香味，再看看這片山谷，向陽的山坡上也全長滿了艾草。

再把那葉子翻過來，很光滑，白毛很少，仔細看才看到零星的幾絲。

「這個艾草出絨不高吧？」中醫就問。

「不算高。」小林香春瞥了眼他手上拿的葉子，又看着他把葉子扯了一半，再揉碎，又放到鼻子下面去聞，小林香春嘴角扯了扯，終究忍住沒再說話。

「嗯，這跟蘄艾比差遠了去了。這一大片匯聚在一起，太陽一曬就有香味，可是這單片就沒什麼味了。」

中醫跟着爺爺去過蘄州，看到過真正的蘄艾，而且那裏是李時珍的故鄉，也值得他去瞻仰瞻仰。

蘄州的艾草長得可高了，比這裏的要高得多，有些長得很高的，人要走進去，都被這些艾草全部淹滅過去了，可是這裏的一大片艾草，可真是差好多啊，最多也只有一人高。

而且最重要的是，蘄州生長的艾草，背面那一層白色的絨毛蓋着葉片，摘下來，都不用把葉片搓碎就能聞到濃郁的艾草味和稍有些辣的精油味。

要是揉碎了，手上的艾草香味能半天不散，真正的手有餘香。

「這個能用嗎？」中醫還是忍不住，並沒有說要貶低的意思。

看到小林香春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他急忙補了句：「並不是說不好，只是，……」

「我並沒有怪你，這裏的艾草的確質量不怎麼樣。」小林香春打斷他的話，「這裏的氣候比不上蘄州，艾草是向陽的，需要更長時間的日照，這個地方日照時間不足，所以也不會有很好的質量。」

小林香春看着這片艾草，一臉失落，聊勝於無罷了。

「其實現在的蘄艾也並不是《本草綱目》上所說的那種艾，現在的蘄艾是後來人工培植的，但是也比別的地方產的艾質量要好得多。」中醫看她一臉失落，又補了句。

小林香春笑笑，扯開話題：「走，去車間看看。」

兩人已經走近了剛才還看着隱約存在的房子，現在已經真實的立在眼前，待走進去，中醫才發現裏面原來這麼大。

門口有個中年女子在等着他們，看到他們上來，朝兩人九十度鞠躬，中醫急忙還禮。

「這是這裏的經理，叫阿真就好。」小林香春給他們都簡單介紹了。

等走進去一看，裏面真的就是車間，只不過這個車間有點特別。

一排排石臼，每一個石臼上面都有一個木頭搗錘，正在按一種特有節奏一下一下摏搗著石臼里的艾草，有些艾草被衝撞得帶了出來。

在下一排石臼，聽起來節奏又不一樣了。

「這節奏不一樣了啊，難道這裏的產品跟上面那些不一樣嗎？」中醫一面聽着，合著那些節奏。

「是不一樣了，兩邊的品質要求不同。」

「難道這個節奏是控制產品質量的嗎？」

「完全可以控制。這些能精確到很完美的程度，打出200：1都可以。」小林香春說得很平常，也就平時聊天的語氣。

可中醫卻很驚訝：「這些都是小林家長的傑作嗎？」

他還有話沒說，就憑這幾根木頭能做到200：1？

小林香春「噗嗤」一聲笑出來，小林家長？真有愛的稱呼。

跟着他們進來的阿真也笑了，隨後說：「這些全是大小姐一個人張羅的。」

中醫更驚訝：「你這麼厲害？」

然後又驚訝的問阿真：「你會說普通話？」

阿真笑着點點頭，她實際上是小林香春的表姑。

小林香春笑了。

「那時候在中國，看到那種古老的石臼，人們站在旁邊，一捶一捶的搗鼓著，我就想，人這麼搗著有多累啊，回來后就一直想，要是能用機器取代人力的話，既要保持着這種原始的加工方式，又能提高效率，那樣多好，所以就有了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東西。」小林香春說得輕描淡寫。

「這個基地是大小姐自己投資的，小林董事長一直都反對，可是大小姐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小林香春掃了她一眼，心底嘆了聲，輕聲說：「別說這些過去的事了，一一是客人。」

「是。」阿真躬了躬身，退到後面去，不再說話。

可是心裏卻非常想跟這位客人說說大小姐有多麼的不容易，幾次想開口，動了動嘴唇，甚至話都到嘴邊了，看了看小林香春，還是強忍住了。

大小姐從來不帶外族人到這來，這位客人是第一個，很不一般。

中醫走在前面，並不知道阿真的想法，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小林香春當時聽到說這些艾草質量不行的時候，會有失落感。

她當初肯定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的，結果卻並不如人意。

走着走着，中醫突然就看到了前面扔出的垃圾有中國字，走上前一看，當真是中國貨。

「哎，這怎麼會有中國貨呢？」

小林香春看了看，問後面跟着的阿真：「全都在這裏了嗎？」

「倉庫全清理過了，全在這裏了。質量很不錯，比我們自己的要好得多。」

扔出包裝紙箱的前面，乾淨的堆了一堆艾草。

中醫抓了一些放在手心，湊近了，濃郁的艾香味帶着一絲兒的精油辣味，這倒是真正的蘄艾了，放了三年，醇厚得很溫順的艾香味並不見淡薄，反而越聞越好聞，可是手心裏的艾草卻有一些不同的顏色，那是裏面還摻著一些碎梗雜質，捏在手裏硬硬的扎手，他看着那團放在手心的艾草，久久都不出聲。

小林香春嘆了口氣，這個是她自己當時從中國發回來的蘄艾，還是當面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可卻因為經驗不足，還是被掉了包，發回來的全是當年的新貨。

價格高，雜質也多，年份還不夠，好在貨還地道，也不是很多，質量也還不錯，所以她也沒找賣家麻煩，放了三年，現在拿出來，果然是她自己的這片艾草遠遠比不上的。

當初可是花了比市場高一倍的價格買的這批貨，人家信誓旦旦的保證是正宗的蘄艾，可是自己一高興卻沒留意，不值這個價……

不過就當是花錢交學費吧，這貨除了貴點，重新加工出來還是很好的。

這算是好的了，她當初跟着一起發回來的還有一批艾條，後來很多客人都反應這批艾條太燙人了，才發現裏面摻雜了很多雜質，而且全部卷在艾條中間，頭尾卻都是非常細而且純色很好的艾絨。

開始灸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可是灸的時間久了，皮膚習慣了開始的溫度，突然來一陣哪怕是高一度的熱度，皮膚也會敏銳的感應到，這樣感覺很不舒服，所以顧客紛紛來質問。

小林香春吃了個很大的虧，回頭去找人的時候還找不到人，買的時候誰能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做的呢？

怪只怪這些客人太敏感，皮膚太細嫩了，唉！

自此後，小林製藥從中國大陸進口的只要原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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