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狼窩 ②

「砰！」

匕首的寒光抵在那大漢的脖頸上，大漢躺在床上一絲不掛，旁邊，少年也是一絲不掛，他的氣息漸漸平穩，面容冷漠。

「你到底……是什麼人？」

「殺人的人。」少年的匕首在男人脖頸上擦出一絲血線，片刻后，手一用力，床上的人就已經魂游天外，再也游不回來了。

少年沒有動，又在他胸口上補了一刀，喘息片刻，快速套上衣服，出了屋門。

一但殺了人，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此時正是黑天，而寨中的人都出去打猴子了，寨中就剩下那個男人和幾個守衛。

少年輕巧的躲過所有守衛，進了葯廬，偷了點東西出來后又轉頭去廚房偷了點吃的。

「快，快來人，前方告急！」

看守籠子的兩個守衛聽到聲音快速沖了出去，在少年們鬆了口氣時，一個腳步聲慢慢接近。

「什，什麼人！」

「吃東西嗎？」

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徑直打開鎖頭，走進來后又把籠子鎖上了。

而這一系列動作讓那些少年愈發不解。

「吃東西嗎？」

禇風走到角落，坐在剛才替他求情的少年身邊坐下。

「你怎麼又回來了？」少年擔心道。

「睡覺。」禇風笑了，從袖子里掏出一根髮帶，草草的綁了個馬尾，劉海擋住左眸。

「喂，你怎麼又回來了？」那邊，幾個少年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問道，

「吃東西嗎？」禇風起身問道。

「我問你話呢，你沒聽見嗎？」那個少年似乎有些急性子。

「不吃拉倒，給你吃。」禇風臉上笑容不變，把東西遞給了坐在他身邊的少年。

「謝，謝謝。」

「你！」少年剛想說話，鼻子動了動「你殺了人？」

禇風聞言回頭「沒有，不過寨子里挺多屍體的，可能是逃跑時蹭到了。」

「逃跑……」少年看了看禇風，轉身回了一邊的角落。

「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緊張的問道。

「司易，你呢？」

「江寒，你是哪的人？」

「孤兒，你呢？」禇風回答的很乾脆。

「我……」江寒垂下眸子「我爹不要我了。」

「是嗎？」禇風道「自己活也可以活得好，不需要任何人依靠。」

「是。」江寒又想問什麼，卻發現旁邊的禇風閉上眸子，像是睡著了。

「喂……」

禇風沒回答，背著江寒，側著臉，江寒很識相的走到一旁，閉目養神。

半夜三更，本該安靜的寨子被一聲怒吼震醒了。

籠子里，所有人都聽到聲音睜開眼睛，唯獨縮在角落的禇風，依舊緊閉著雙眼。

「該死，誰幹的？」

怒聲從遠處傳了過來，接著，幾道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走到籠子旁，而那幾個少年早已經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

「豹老大，您，您怎麼來了？」守衛問道。

「今天這些小崽子有沒有誰被帶出去過？」

「我，我不清楚，白班是老白守得。」守衛瑟瑟發抖道。

「該死！」豹老大笑了「老白，我這就讓你去見老白！」

「老，老大饒命，屬下，屬下不知犯了什麼，您要處死……」

「不知道，不知道我三弟死了嗎！」豹老大大喝，本來今天打跑猴子挺高興的，結果一回來就看見老三的屍體。

「屬下，屬下真的不知啊！」

外面，守衛在極力辯解，籠子里，江寒不由得看了一眼縮在黑暗角落不省人事的禇風，背脊一陣發涼。

「很好，很好，來人，拖下去！」

「是！」

「啊……」守衛一臉驚恐，大叫著被其他守衛拖走。

緊接著，籠子里和籠子外的人就只剩下一個木柱子之間的距離了。

豹老大不瞎，自然能看到縮在角落的那個少年。

「那個人怎麼回事？」

「報，報告老大，他，他是新被抓來的，身體扛不住生病了。」

「哦？」

豹老大看著禇風，而江寒微微抬頭，只看一眼，便能清晰的察覺到豹老大眼睛里的殺意。

果不其然，豹老大輕輕側頭，眼神一示意，便有侍衛進去籠子，把禇風連拖帶拽的帶走了。

豹老大看了其他的人一眼，轉身離開，江寒跪在地上，待他們走遠，才抬起頭，而剛才還瑟瑟發抖的那幾個人早已經回到了角落，接著睡覺。

江寒慢慢挪回角落，手放在草上，卻覺得有些硌手，一抬草，卻發現草下藏著一個鑰匙。

江寒默默的將鑰匙收好，閉目養神，片刻后，又睜眼，眼神里是不住的擔心。

「呃……」

禇風被一盆涼水潑醒，原本頭痛欲裂的腦子，變得清醒，而片刻的清醒后帶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疼痛。

「醒了。」

禇風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平板地上，從海邊吹來的海風無情的掠過這裡，卻不做任何停留。

「你，你是誰？」禇風坐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問道。

「你到了我的地盤，還問我是誰？」豹老大蹲下身，冷笑「長得不錯，不過，臉上的疤丑了些。」

禇風吃力的甩開他的手，臉色蒼白。

「你這麼好看，不能說殺就殺。」

「你殺了我吧，我寧死不會從的。」禇風慢慢冷靜下來。

「哈哈哈……」豹老大笑了「我可沒那愛好，」

「呵～」禇風別過頭，嗓子里哼了哼。

「你是什麼人？」豹老大退了幾步，坐在椅子上。

「勞工，被你們那個什麼二當家帶回來結果嫌我有病，就把我丟進去了。」

「你出來過嗎？」

「沒有。」

「沒有，你身上鮮血味為什麼這麼濃？」

「那籠子是什麼地方，死在那的人還少嗎？」禇風冷聲道。

「不對吧，你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我們寨子里的衣服。」男人皺了皺眉，隨即喝道「說，我三弟是不是你殺的？」

「殺人，不敢。」禇風道「況且，我還沒活夠。」

「你以為我會信你？」豹老大道「來人，帶上來！」

禇風靠著柱子，勉強側頭，看著守衛帶上來的兩個少年，是那時縮在角落裡並出言警告的人。

「說吧，你們手中的鑰匙，哪來的？」

豹老大眼神一瞪，少年便被嚇得瑟瑟發抖。

「是，是他！」那個少年指著禇風，大聲說道，而禇風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毫無波瀾。

「是他被三當家帶走後傍晚又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拿了個鑰匙，然後開鎖自己進來后又鎖上了。」

「是嗎？」禇風嘴角微揚「我拿鑰匙做什麼，而且，如果是我殺了三當家，為什麼不跑，我記得當時寨中應該沒幾個侍衛，既然沒幾個侍衛，我很容易的就逃掉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呢？」

「那，那是因為那個小子，你把鑰匙留給他了。」

「如果真的是我留給他的，你怎麼看到了？」

「我……」少年語結。

禇風撇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而這一幕，完全被豹老大看在眼裡。

「很好。」

豹老大緩緩走近，一把掐住禇風的脖子，將他抵在柱子上，禇風雙手握住他粗壯的手臂，而另一邊，那兩個少年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

「呵，你放心，你死了，他們兩個也會來陪你，哦對了，還有那個縮在籠子里的那個人。」豹老大喪心病狂的大笑。

「呵～」

禇風閉上眼睛，笑容不變。

「老大！」

豹老大側頭「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那幫猴子又來了。」

「來就來，慌什麼？」

「還有，朝廷的海軍。」

「哦，一起來的，還有什麼？」

「他們已經上島了，到門口了。」

「報！」

「又怎麼了？」

「籠子里沒人了，旁邊的侍衛都被打倒了。」

聞言，禇風臉上露出淺笑。

「什麼！」

豹老大回頭，看了一眼禇風臉上的笑，一瞬間全明白了。

「是你！」

接著，豹老大另一隻手打在禇風腹部「朝廷派來的，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個小人物。」

禇風吃痛，臉上的笑容更甚。

「來的好。」

豹老大把禇風扔給一旁的侍衛「帶著他們，出戰！」

「是。」

禇風和其他兩個人被人帶到一處高台，禇風站在那裡，一眼便能看到下面的軍隊，還有軍隊前面的將軍，和他身邊的三個人。

禇風愣了一下，別過頭，而那人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敵人見面分外眼紅，自然也說不了幾句便開了戰。

趁著混亂，禇風利用手中的匕首割開繩子，便加入了戰鬥，他不是非要在這裡等人來救，若軍隊來的再晚些，拼著性命，他也要把這人的命留在這裡。

「今天必須留你在這！」禇風輕喝，隨手拿了把長劍，便朝著豹老大沖了過去。

「小崽子，你太嫩了！」豹老大拎出長刀，刀劍相對，禇風身體一震，大漢不愧是大漢，力氣大的很。

「鐺！」

從一邊伸來一把劍，擋開大刀，同時，手腕一緊，晃神見便感覺被人拽進了懷裡，白色長衫上依舊是淡淡的香味。

「我的小祖宗，你沒事吧。」

禇風一把掙脫「白客，燕回呢？」

「追二當家去了。」白客還沒說完，禇風便拎著劍離開，順道還救了剛才被綁的兩個人「不想死跟我走！」

懸崖邊，燕回和牧謠看著退到崖邊的二當家，還有在他懷裡掙扎的江寒。

「李岩，放了那個孩子。」牧謠冷聲道。

「我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一樣命令我嗎？」

「你記得在把你逐出閣時，我說過什麼？」

「你……」

「如若再殺人，殘害人命，該當何罪！」

「你，你以為你是誰！」

「是嗎？」牧謠笑了，身影從原地消失，

是的，是消失了，燕回站在原地，沒動，下一刻，就聽見李岩的悶哼聲，待燕回抬頭，只看到牧謠站在崖邊，旁邊是被嚇得腿軟的江寒。

「能活了嗎？」燕回道。

「活不了。」牧謠轉頭，剛走幾步，腳步停頓了一下。

「你還好吧。」

「還好。」

那人緩緩從遠處走近，走到牧謠面前，劍尖向下，作揖「見過牧閣主。」

聞言，旁邊的燕回愣了愣，看向禇風面前的牧謠，牧謠頓了頓「不必多禮。」

「看來我猜的沒錯，易水閣不愧是江湖第一大派。」

禇風轉頭，看著遠處縮成一團的兩個少年還有不遠處不知何時暈倒的江寒「他們三個是無辜的，如果有機會，把他們帶回去。」

「是。」

……

「閣主，戰鬥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了。」遠處，有人來報。

「知道了，沒我令不準輕舉妄動。」

「是。」

「先回去吧。」

海灘上，禇風隨意拿髮帶束了發，然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一旁指揮的將軍身邊，躬身行禮。

「下官司易，見過霍將軍。」

霍蕭隨即回答道「司大人不必多禮，這次也多虧大人你傳遞消息出來，我們才能一舉端了這裡。」

「將軍言重了，下官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環，將軍才是最主要的，將軍肯願意配合，這計劃才能成功，若沒有將軍，我們今天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有些人是需要捧著的，無論武將，還是文臣，都是如此。

「不是我，如果沒有皇上的聖旨和大人的上書，這禍患不知要何時才能解決。」

禇風誇讚霍蕭，可沒想到他竟然順桿爬，而且還不動聲色的又扔了回來。

「我……」

這時，一個士兵突然跑了過來「將軍，豹老大被抓住了。」

「太好了。」霍蕭高興道「司大人，待我稟報皇上，你可就是大功一件。」說完，霍蕭才發現面前這位不到弱冠的少年目光早已經飄走了。

「司大人。」

「抱歉，霍將軍，那邊還有些事等著下官處理，失陪。」禇風躬身行禮后離開原地。

「燕回。」

燕迴轉頭，看著頭髮散亂的禇風笑了「那邊應該還沒結束吧。」

「是，你怎麼來了？」

燕回眼睛里的波瀾動了動「我……」

「是來見你們閣主嗎，有事彙報？」

「嗯，對。」

「這次回去，怕是事情不會少。」

「我知道，我會寫一封摺子，拜託霍將軍帶回去。」

「我會把事情全部推在霍將軍身上，這次事情，有功無過。」

「你怎麼確定霍將軍會聽你的？」

「他是易水閣的人，不然他怎麼會任由你們幾個在他身邊那麼久，而且，剛才有個人已經喊漏嘴了。」

「是嗎？」

禇風回頭「牧謠，你怎麼來了？」

「你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我知道怎麼做。」

「那便多謝了。」禇風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