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雨 2

炎國，在歷史的洪流中如白雲在天空中飄過，不留一絲痕迹。同時與炎國並存的有大小五個國家，這六國中炎國是國力最為強大、富庶，人民也最為安居樂業。

在廣袤的大地上有一處最為高大的建築群，高大的紅牆，琉璃製成的屋頂，亭台樓閣，一進進，一重重，這裏就是炎國的皇宮所在。皇宮裏總是少不了三宮六院，七十二璸妃；少不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珍妃初入宮時，嘗盡了皇上的千般恩寵，同樣也嘗盡了後宮里的爭權奪勢。轉眼三年已過，皇上已有新寵，哪裏還記得舊愛。

珍妃豈是甘於被冷落之人，費盡心機使得皇上總在煩悶時想到她，總會在煩悶時來到她這裏坐坐。這份功勞與守護皇宮的侍衛長是密不可分的。

珍妃育有一公主，雖尚在襁褓之中，但那絕美的姿色卻可從那稚嫩的臉上窺得一斑。皇上極為偏愛這個小公主，他人總是母憑子貴，而珍妃則是母憑女貴，一舉成為貴妃。此女也一舉成為後宮中眾人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春季，繁花開滿遍地，皇上禁不住新寵麗妃再三的央求，準備去獵苑中去圍獵。此番前去的，除了以往的一些皇親貴族，麗妃還特意請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們一同前去。

珍貴妃本不想讓奶娘帶小公主一同去，無奈麗妃以皇上為由說，皇上是如何如何疼愛小公主，如果小公主不去，皇上又該有多麼失望。再則，此番前去，正好借小公主之由，珍貴妃與皇上可以重溫那段旖旎時光……

珍貴妃聽罷心情激蕩，感到這將是一次重新贏得聖恩的大好機遇，她全然不顧侍衛長的一再反對，執意要奶娘懷抱襁褓之中的嬰兒上了輦，追隨着大家來到獵苑。

獵苑位於皇宮西北方，有茂密的森林，峰巒起伏的山脈，中有珍禽猛獸不計其數。一般為了休養生息，皇室在秋季才會出來狩獵，一為促進皇親國戚之間的關係；一為考察皇子，公主們的騎術、射技、武功。此次明為狩獵，實「烽煙戲諸侯」只為博得麗妃的歡心。

皇上為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力量、技藝，全然不顧舟車勞頓，一入苑便下令由侍衛長護送女眷們在山上觀看男人們圍獵，自己則帶領着皇親國戚們沖入森林尋找第一個獵物。

後宮之中的娘娘、太監、宮女們也只有在這時才會有呼吸自由空氣的時候，才不會如同在宮中那般壓抑，才能尋得一絲放縱自我的機會。一群人說說笑笑在眾侍衛與侍衛長的保護，帶領下來到山頂。

山頂上地勢較為平坦，山腰樹木繁茂，腳下綠草如茵，向下望去隱約可以看到正在追逐獵物的人群，聽到追趕獵物時的呼喝聲、打中獵物后的歡呼聲。山頂的最高處有一塊平台，平台邊上長著一株桃樹。也許是這裏氣候過於涼爽，其他地方的桃花早已經凋謝，可這一樹的桃花卻正在含苞待放，平台外是刀削斧切般的深崖。

山頂上，幾乎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向下看那追逐的場面。忽然，山腰出現呼救聲，奔跑聲，慘叫聲……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使觀者動其容，聞者變其色。偏巧珍貴妃是一好奇心較強，膽氣較大的女人，她看到太監、宮女、奶娘、璸妃……都四下亂跑，在到處尋找藏身之處，不由得向山下跑了幾步，眸光不斷搜尋發出聲響的地方。侍衛們都已經在聽到呼救的同時，飛速奔向那裏。

珍貴妃還沒有看到什麼確切的人，確切的事，就只見林中縱身飛出幾十名侍衛，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面向山下排成一排，他們個個神色肅穆、如臨大敵。其中一名侍衛發現了她，顧不得行禮：「娘娘，請退回山頂。」

珍貴妃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時，一個眼尖的太監尖叫着：「狼……是狼……」

聽到喊聲，山頂上更是亂作一團。一侍衛隊長喝令侍衛們分做兩組，一組在原地觀察情況，要及時增援山腰正在驅狼的侍衛長一行。另一組則馬上組成第二道防線，分佈在山頂四周，防止狼群向山上逃竄。

珍貴妃隨大家急忙向山頂返回，山頂上的人們聽說有狼群早已亂作一團，互相推搡，都想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皇子、公主、娘娘……這一干養尊處優的人們，何時曾見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哭聲、喊聲、叫罵聲……混成一片。

珍貴妃返回看不到奶娘心裏焦急，她推開一個個擋在前面的人，眼睛不斷地四下搜索，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她感到眼前似乎開始恍惚，心似乎要停止跳動，空氣也好像變得更加稀薄，她抬手抹去眼中尚未成形的淚，繼續向前找。忽然，她看到了，就在平台邊有幾個宮女和奶娘被擠得直往後退。她想要擠過去，想要抓住那小小的襁褓。卻看到奶娘似乎腳下沒了根，一路向桃樹邊飄去。她大駭，嘶聲力竭地喊著孩子的乳名，竭盡全力向前擠。可一個人的聲音，一個人的力氣，在眾人的海里之那樣的渺小，似乎沒有一個人聽到她的呼叫，似乎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努力。奶娘踉踉蹌蹌了幾步，面向桃樹跌倒，懷中的襁褓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向崖下落去。崖邊，那璀璨的花苞似乎也不願意看到這凄慘的一幕，紛紛自枝頭凋落，在襁褓四周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