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雨 1

今天似乎跟以往的每一天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張小凡似乎精神亢奮的有一點異樣。一大早，張小凡便趕到梅雨的實驗室，將正準備回家休息的梅雨硬拽上車，然後在超市裏採購了一堆梅雨眼中的「垃圾食品」，便又興沖沖地開車來到這「荒涼」的山頂上，美其名曰「野炊」。梅雨感到好友的舉止似乎不同往日，心中雖有疑惑，卻並不說什麼，她知道張小凡會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做她的情緒「垃圾桶」就可以了。梅雨這些日子跟着李超那個「工作狂」一樣的搭檔，在實驗室里研究著古時的毒藥與解毒劑，已經有三天沒有睡覺了，今天工作已初有成效，「工作狂」才勉強同意大家休息一天。不料，這樣一個可以同周公好好敘舊的日子，就這樣消逝了。想到這裏，梅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張小凡將一切準備停當時，看到梅雨坐在涼亭的長椅上，頭倚著柱子不斷地打着哈欠，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雨，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梅雨振作精神地站起來，「不用了，這裏空氣可真新鮮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雨，來，這邊坐。」張小凡在鋪好的毯子上招呼著。

梅雨跟張小凡席地就坐，邊吃邊聊。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幾月前梅雨的父母在一次車禍中身亡，梅雨就是在張小凡的陪伴下走出了悲傷的心境。她們同是23歲，同樣的青春，同樣的靚麗，但性格卻有着天壤之別。梅雨恬靜、淡然、豁達、努力；張小凡活潑開朗、敏感、睚眥必報、不安於現狀。兩個好友總似矛與盾不斷針鋒相對，卻又總是形影相隨，在一起時張小凡總有說不完的話，梅雨則總是只需帶着耳朵，偶爾「嗯，啊」地應和兩聲。

張小凡將最近所有發生的有趣的事、沒勁的事一一跟梅雨說着。梅雨看着指手畫腳的張小凡，知道她必是有什麼難以開口的事情，藏在心裏。梅雨默默地聽着，依舊如往常一般，不追問。沒過多久張小凡情緒低落下來，她躺倒在毯子上，蹙著眉低聲問道：「雨，我很醜嗎？」

梅雨感到摸不到頭腦：「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我……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愛我？」張小凡邊說邊站起身，向山頂的另一邊走去。

梅雨聽出張小凡聲音中有着前所未聞的沮喪、悲傷、絕望。不由得也跟着站起來，一同來到那山的最高處，那裏有一塊平台，平台邊上長著一株桃樹。也許是這裏氣候過於涼爽，其他地方的桃花早已經凋謝，可這一樹的桃花卻正在含苞待放，平台外是刀削斧切般的深崖。張小凡扶著桃樹臨風而立，眼中的淚簌簌落下。

梅雨看着心裏跟着難過起來，「小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啊！」

張小凡向梅雨望過來：「雨，你知道嗎，我愛李超。在你進入研究所之前，我們就相愛了。」

「啊？真的嗎，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我？」梅雨不可置信地望着張小凡，她總以為以張小凡的性格，她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秘密。

「是他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包括你。他說這樣等你們知道了，會是一個巨大驚喜。」

「可，我們提前知道了，也會為你們感到由衷的高興啊？」梅雨感到不解，顯然李超所說並不是他自己所想的。

張小凡幽幽地抬起頭，眼中依然噙著淚：「我在昨天才弄明白，原來他只是在利用我，虧我是那樣相信他，我居然還傻傻地等着他向我求婚。」說着，她的聲音哽咽起來。

梅雨感到茫然：「利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雨，」張小凡身子一顫，似乎經受不起山頂的風。梅雨看着心裏好難過，幾步上前，伸手拉住張小凡的另一隻手，她想拉着張小凡離開崖邊。不料，張小凡卻拉着她面向山崖坐了下來。

「我一直在勸著自己要相信他，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張小凡側臉，用通紅的雙眼看着梅雨，「你還記得，你是怎樣進研究所的嗎？」

張小凡不等梅雨說話，接着又說：「當時你的成績雖然出類拔萃，可他們並不想要一個女孩子。那時，是我，我跟李超說，咱倆是死黨，這才有了後來的面試。」

「你沒有感覺到你們的加班越來越多了嗎？你沒有感覺到李超越來越關心你了嗎？」張小凡聲音大起來了，情緒開始激動：「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一直天真的以為這是因為我的關係，李超才會關照你。」

梅雨感到不可思議：「小凡，會不會是你弄錯了？我跟他除了工作，別的都沒有多說過一句話。你應該很了解我啊！」

張小凡低下頭，雙肩不斷聳動，伸出雙手拉扯著自己最為珍愛的長發，聲音含糊：「我知道，我知道……他昨天已經三天沒回家了，我就不斷地給他打電話。後來他發短訊說馬上回來，我知道你們的試驗正在關鍵時刻，可他居然會放下工作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多高興。」

梅雨想起昨天的情形，她在做試驗，而李超卻坐在一邊看着她，並不主動記錄數據，總是在她的一再提示下才動筆，她以為他是累了。中午時分，李超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說他要去解決問題，實驗結束后，他會讓她雙喜臨門。她總以為是他累暈了，在講胡話。

張小凡默默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為了迎接李超，她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還在酒店訂了一桌海鮮、紅酒。李超一進家門，瞬間感動的表情讓張小凡記憶猶新。他們猶如回到了第一次約會，感覺好幸福、好甜蜜。「我們分手吧！」在張小凡依舊沉醉在李超的懷中時，李超冰冷的語言瞬間讓她墜入地獄。

「你知道他告訴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嗎？」張小凡低啞的聲音劃過梅雨的耳邊，「他說，我，只是他無聊時的消遣，不是志同道合的伴侶，現在他已經找到了自己遺失在世界上的另一半。」

驀地，張小凡站起身，梅雨下意識地也跟着站起來。

「哈哈……哈哈……」張小凡突然大笑起來，她那已被自己拉扯的慘不忍睹長發臨風飛舞著，眼睛，鼻頭一片通紅。這副樣子時梅雨從來未見過的，她的心頭不禁一顫。

「他居然愛上了你，他居然愛上了我最好的姐妹！」張小凡轉過頭怒視着梅雨。「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梅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感到這時的張小凡已經不是她往昔所熟悉張小凡，她的心裏感到一陣恐懼。她知道此時無論她說什麼，張小凡都不會相信，離開崖邊才是最好的選擇。梅雨伸出手去拉張小凡，張小凡神思恍惚地抗拒著，伸出手推搡「別動我，走開，我不想看到你，你居然背叛我……」

梅雨猝不及防，被張小凡揮出的手打到臉頰，身體一晃向崖邊倒去。張小凡似乎被嚇到，「雨……」

梅雨揮動手臂，想保持身體的平衡，「小凡，幫我……」

張小凡猶豫地伸出手，不料，兩人指尖猛然相撞。梅雨站立不穩向後倒去，她看到張小凡眼中一片清明，嘴角似乎向上翹起，她感到自己似乎與風融為一體，內心的震驚只在一瞬間消散。崖邊，那璀璨的花苞似乎再也經不起山風的肆虐，紛紛御風而來，在梅雨四周飛揚……

作者有話說：想了解更多情節，請加群：46963129大家可以一起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