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一年多,以及想說的話-一個小故事(七)
毫不客氣地講,當時上課即抑鬱,和他們一塊上完半天的課,下了課更抑鬱。
你怎麼也聽不懂聽力看不懂課文,聽老師講課本聽力像夢遊,看課文想弄明白意思只能靠瞎猜,你以為是這門語言的問題。
可他們卻能聽清聽力每一句話的意思,能分析清楚課文里不管多長多難的句子。
這些彷彿都清楚明白地說明了,學不會是你自己的問題,跟語言本身無關。
可我做了很多題,錯了很多題,拚命去跟上老師講的每一節課,也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兒。
我和他們在同一堂課上,聽同一個老師講的語法和固定搭配,學習效果卻天差地別。
其實我也明白,如果幾個月前上1級課2級課的時候能少放一點時間在寫文上,不要一天6000字,甚至乾脆就別寫,基礎打得好些,現在或許就沒這麼吃力。
分配不好時間,這當然是我不對。
可現在既然已經如此了,又該怎麼辦哪。
課一天一天上著,絕望一天一天加重。
老師似乎覺得我們的聽力閱讀基礎足夠了,開始加大我們口語和寫作的訓練量。
每次課總有一到兩節課專門用來練口語,課後老師也總會布置口語和寫作作業。
於是我的噩夢裡出現了更大的夢魘。
第一次在課上練口語,是即興練習。
當時老師在講閱讀,是一篇語言培訓機構的廣告。
講完了就讓我們練口語:假如你想在這個機構學語言,想打電話跟他們諮詢一些事情,你該跟他們的接待員說些什麼?現在構思,待會兒我隨機叫同學說。
大家都很驚訝,驚訝后是不情願。
但一到說的時候,很多人都說得很棒。
都比我強太多了。
老師讓我說的時候,我只慢慢吞吞磕磕巴巴說出了三個半句子:一個是「你好」,一個是「我想上你們的語言班」,一個是「請問你們有語言強化班嗎」,最後半個則是「如果有的話……」
我想說「我想獲取關於每周上多少節課的信息」,可大腦不知怎麼的,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操縱嘴巴舌頭和喉嚨說出要說的話。
直到最後,我也沒說出來。
然後她叫我同桌來說。
她一張口,我並不幼小的心靈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人家的口語行雲流水,發音準確,且節奏恰到好處,有張有弛,內容貌似也很豐富。
等等,為什麼是貌似?
因為聽不懂啊。
而且她口音好好聽啊。
我學的這個語言,由於發音特點,聽起來挺鏗鏘有力的,女生講這門語言,很容易給人女漢子的感覺,或者換種說法,在跟人吵架的感覺。
但她就說得像一名優雅高貴的女郎,或者說那種漫步香榭麗舍大街流連各家奢侈品店的淑女。
我們老師也和我一樣,一聽她開口就驚呆了,並以一臉驚奇的狀態聽完了她說的口語。
「太……棒……了……」
老師被俘獲了,瞬間成了她最忠實的小迷妹。
教室里自發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當然也在鼓掌。
但也在想,要是我玻璃心一些,現在應該會很恨老師,為什麼非要在叫她說之前先叫我說。
是一定要讓全班同學知道我口語有多差勁嗎。
如此痛苦的感覺,每次在課上練口語我都會經歷,每次放學后做口語作業我都會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