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了如指掌？

停雨之後，他們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趙藝歡飯也沒吃，就這樣餓著肚子走了一路。

她這趟可沒白走。她不僅用雙腳在走路還用生命在思考。大馬路上一心二用，這是對生命的極不負責。

因為一心二用，總覺得時間也花得很值，畢竟在指尖流失了的時間，遠遠不止一個下午。偶爾緊湊的人生需要浪費，才覺時間寶貴。

就連我們嘴中所說的，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剎那間晝夜交替，原來已經是黃昏后。

生命不息，浪費不止，悵然長嘆，可憐白髮生。

街上的霓虹燈猶如天上的繁星，亮得刺眼。

擁擠的人群里，總是有那麼一個身影是不被發現的。

她不同於別人，漫無目的，踽踽獨行，直到走到時光之窗咖啡廳內。

咖啡廳內，趙藝歡悠思浮現，在燈光的映襯下，她沉思的模樣，讓人好生憐惜。

她在想什麼？當然是想別人，難道還會想自己。

怪只怪趙藝歡那不經意間的一眼，剛好看到張一航的手機屏幕。或許是看不太清楚，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疑問。

「居然為了他，居然流連又忘返。我到底是怎麼了？」自從搬離那個房子后，這大半年來，趙藝歡還是第一次為了他，思慮甚久。

「張一航手機上顯示有100＋條未回的信息，其中有十六條是老闆發的，四條是何棠黎發的，還有三十八條是那個女人發的。」

一想到那個女人，趙藝歡心裡有訴不盡的怨言。

一旦和那個女人對上，她就從一個可愛的小女生活脫脫地變成一個可憐的怨婦。

此刻，趙藝歡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哪怕是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那個女人和那隻臭貓。

為什麼就只留意到這三個？主要是他們三個都剛好上榜了，佔了信息首頁的前三，想不注意都好難啊！

排第一的就是他們老闆。這老闆本來就煩，嘴裡除了扣工資也就沒別的，手機除了發催畫稿的信息也就沒啥用處，重點是他還會大早上站公司門口當活招牌。因為老闆極愛發愛心小視頻，趙藝歡手機內存早就被他那堆小視頻弄得一點不剩，所以十幾條信息算是比較少了。

而這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跟趙藝歡杠上了。她們互看不順眼，對方就是欠抽的。她原本就想好要跟張一航表白的，結果此事不了了之。主要是張一航這混蛋居然沒有把人家小女生親口告訴他的時間記住，過了時間也不出場，電話也沒一個，直接爽約還沒有絲毫悔過。那天晚上，人家心情超不好的，卻看到張一航和趙藝歡在商場里特價區品嘗剛出爐的新品小蛋糕。好不容易平復的好心情，心中怒火又再次熊熊燃燒，像是被澆了油一樣。她現在只要見到趙藝歡，總能說上幾句寒磣趙藝歡的話，而趙藝歡翻個白眼回應，也就過去了。

而何棠黎？這個男人很是特別。」趙藝歡想起他，總是想起某人的花痴相，其實帥也不過是因為一張臉，一具身體罷了。但他又有點不同，他是一個技術工，修電腦都能弄出一個迷妹群。

之前說到，他很懶，據說是因為他剛來維修部的時候，太過鋒芒畢露了。搞到現在修電腦也要預約，而且預約還要排位等，就是因為一些小女生居然為了見他，早就把他之後的每一個月能安排的時間都給排滿了。而他有小弟，電腦上的問題基本上都是小弟去忙活，他就待在辦公室里吃火鍋。

昨天要不是張一航的電話，他也不會出現，也不會見到她。

趙藝歡之所以對他感興趣，不是因為他總在自己處於危難之際如神仙降臨，而是他的頭像也是那隻Q版萌犬，志同道合的道友也不是因為她趙藝歡認識他的頭像，而是他們兩個居然認識，而且還互發小愛心表情圖，這兩人一定有問題。

「歲月靜好，琴瑟和鳴。」趙藝歡不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簡直就是為了說明一件事，他們兩人關係不一般吶。趙藝歡現在最悔恨的是，就是往你手機里多看了一眼，那麼不為意的一眼，便把這件事記到了現在。

「張一航，這個世界上，怎麼哪裡都有你。」

因為趙藝歡剛好看見牆壁上掛著的油畫，色彩鮮艷，頗有春天的氣息。

美，總是雅俗共賞的。

趙藝歡走到畫前，總覺得畫中某些地方很熟悉，像是在哪遇見過。

此時咖啡館的經理很有禮貌地向趙藝歡打招呼，「小姐你好，你喜歡春天嗎？」

「還行。只是覺得這畫很抽象，實景虛化，但朦朧之中又似真的。假借春雨綿綿，把實景掩藏，但真實感卻又浮現了被春雨洗滌的滄桑感。」

「小姐，你的畫評。」經理很年輕，不過笑容很大氣，卻又帶著幾分通透，感覺是把七竅玲瓏心藏在身體里一樣。

「這個作品是？」趙藝歡看見下面的署名，很想把它給撕了。

盜用別人的作品進行加工，還要弄得這麼好看，這也是犯罪，心裡不會罪惡感滿滿的嗎？

「這叫春雨潑野。作者起的，我感覺有點怪怪的，起得太直接，沒了朦朧的形式感，作者是誰，我答應他不能說。」

「春雨潑野，這爛俗的文采，也只有他才能有。」

「你猜到了？」經理大氣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換來的是無數的問號？

「不用猜，我可以用眼睛看。那這就是張一航親筆署名的，要是你天天都得看，哪會不認識。」總喜歡搞事情，署名是都得在作品中展現的，才肯提到畫展里。不然，別人只有等他下一幅畫，才能填補那些空缺。

因為很多畫作展覽館都只是跟其他作品收藏館申請短期的作品展，時間一到，人家馬上出動一大批人來抬走這個寶貝。所以，畫展位置空缺是常有的事情，而老畫總不能次次都放出來，太沒新意了。

這時候，像張一航這種小人物就會出現。

「救場。」可是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請得動的人。很經常他家裡的積畫都被一幅幅抬走，就剩下一些不能被大眾能接受的畫，留在了家裡。

如果，要他幾天內作出一副新作品，他總會以作品未能署名，拒絕展覽。

他所要的山水要有他的名，他所要的春暖秋寒要有他的名，他所要濯清漣而不妖，小橋流水人家，也要有他的名。

趙藝歡看著這幅畫，心裡不好受。

「我想幫這個作品改個名字。」

「額，這……不太好說。」經理好不容易重拾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她不知自己做錯了啥，這兩人一定上天派來懲罰她的。

「不知小姐要改什麼名字，我跟他說說。」經理壓著嗓子問，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拿起畫砸了這家店。

「不用了，這個作品的原畫是我的，他盜用了我的作品，我只知道，它叫做透雨之扉。」

「透雨之扉，這個名字好熟悉呀！」經理記起了那個贈畫之人好像也說過這個名字。

那是一個月前的雨夜，一個西裝男風塵僕僕地趕來，居然為了買一杯熱牛奶。剛好她們店裡不提供這款暖心的飲品，於是準備拒絕他的時候，張一航出現了。

「麻煩你們快點給我弄一杯暖牛奶，她不好哄，生氣了，不過，只要喝下熱牛奶，她就會變得安靜，乖乖的。」西裝男求道。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的不出售暖牛奶。」經理說。

「可是，大晚上，就你們這裡開門，我上哪找啊！」西裝男心急如焚，只需一杯暖心的熱牛奶，可是天總不遂人願。

「我用一幅畫換一杯熱牛奶可以嗎？剛好填補你咖啡廳內的空缺，你說好不好？」

雖然很晚了，但咖啡廳內還有很多小夥伴，他們其實還有大部分在工作的。由於不想鬧得這麼吵，影響到其他客人，經理答應了這個看似無聊實則能省不少錢的請求。

不過，一杯熱牛奶換一副畫，怎麼說也是賺了。

不過他比較古怪，非得給作品改名字。

「透雨之扉，這個名字太土了，對不對？一定要改掉，不然這麼優美的畫境，都要賠了。不然就叫做春雨潑野，簡單又直接。」

反正畫是張一航提供的，叫什麼名字是他的自由。經理後面只是問他要了一點畫作的資料，以用作解釋，而他也很樂意寫了幾句。

經理現在想起，才發現這是一個坑，不然他怎麼會把為了要一杯熱牛奶把這麼好看的畫用作交換。

「欲哭無淚的感覺好難受。一個是透雨之扉，一個是春雨潑野，簡直是為了為難我而作的。」經理實在是太難了。

「作品的其它定義什麼的，我都沒什麼意見，但是名字一定不能是春雨潑野。」趙藝歡看著畫中的名字，簡直想把他給撕了。

趙藝歡突然間手機響了，接通了就聽他說了一句，然後直接掛了。

「你在哪？限你一個小時內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