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知(2)

第2章 行知(2)

季隱握著短刀,使勁不讓眼眶中的淚掉下來,他離開了小道,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看上去不那麼悲傷。

南山南,許多人都聚集了起來,熱烈的討論著今年的榜首會是誰。

南山南的霜花自從俞初成功拿到后,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擁有了,所以,這些看熱鬧的弟子還是關心今年的榜首是誰。

季隱並沒有在眾人面前走過去,在山下,那比試本就不是他先開的頭,也不知怎麼就被人扭曲了,在然後,不知天高地厚的蘇慎言就來挑戰。

季隱聽到了有人小聲在議論他,但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心口手快地去懟說話人,而是將短刀收好,心情並無大起伏,好似這三年的磨練讓他不近人煙。他現在的主要任務還是要爭榜首,奪霜花。

水月湖前,坐着身穿紅衣的女子成為了一道美麗的風景,只見她手中拿着一支筆,在宣紙上胡亂畫着。

在她左邊,放着一本帶有褶皺已經破爛不堪的書,另一邊,放着幾張宣紙。

賀拂衣向前望去,一眼看見了帶有波紋的水藍屏障,所謂水藍屏障聽說是尊主特意設置的一道咒珈,與世間隔離。

她和俞初季隱一同來,不是來看比賽的,而是想要在霜降之日,破開水藍陣,去往行知觀外的世界。

話說這咒珈存在了多少年,行知觀也就與世隔絕了多少年,觀中兩千多人幾乎沒有一人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師從歷代尊主的弟子,在三千年前,也只有兩人破鏡出山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而賀拂衣不與自己的師兄師姐一樣,她嚮往外面的世界,就像那兩位前輩一樣,下山去外面的世界。

賀拂衣跑到水月湖前,用手指微微觸碰水藍色結界,那結界散發着冰冷的涼氣,卻比露珠晶瑩剔透。

果然,果然,師尊還是先她一步,早就料到她的心之所向,將去往外面的結界封鎖了。

賀拂衣想了片刻,右手執筆,在宣紙上擬了第八百二十一封奏文。

「小衣,我到處在找你,尊主在觀中商議大事,走走走,跟我回去。」青兒翻越百花叢,終於找到了賀拂衣。

青兒口中的大事莫約就是霜花會罷了。

青兒本是水月湖中的一條錦鯉,得到了神術,修鍊了幾千年,化為人形被尊主下令看護整個水月湖以及水藍屏障。

賀拂衣依舊坐在水月湖前,用筆戳著粉藍結界,那結界的波紋演奏出極好的音樂,傳遞於行知山頂處。

「青兒姐姐,我就是被師尊趕出來了,他還讓我抄一百遍靜心令。」賀拂衣拿着筆和紙還有不成模樣的《靜心令》給青兒看。

賀拂衣一張天真無邪的臉,說着騙人的話竟毫無違和感。

賀拂衣施了個小法術,掩蓋了自己的請奏,若知,這行知觀中,除了師尊,恐怕是守護水月湖的青兒最難糊弄。

青兒那都好,就是太偏執,這是賀拂衣對她的評價。

就比如現在,若青兒看到賀拂衣的請奏,一定會拉着她先去師尊那兒告狀,接下來的幾個月,可不好過。

青兒拿賀拂衣沒辦法,一同坐在了青草坪上,尊主的命令只是不放賀拂衣出山,別無其他。

賀拂衣從小在行知觀長大,小時候也好,長大也好,她總是嚮往外面的世界,寫了不下幾百份請奏,卻一一被尊主退回。

每次都只有五個字字:外面太險惡。

但賀拂衣不信,沒有真正的看過外面的世界,不應該吃不到葡萄而說葡萄酸。

「聽過雙衍的故事嗎?」青兒對賀拂衣說道。

賀拂衣放下手中的筆,疑惑地對上青兒的雙瞳,「雙衍,是閆若和柳顏傾嗎?」

閆若和柳顏傾乃是三千年前行知觀初代尊主座下的兩位弟子,因擅自下山,丟失了性命,行知觀的水藍陣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雙衍兩人修為極高,卻將性命丟失在了外面,可見外面的世界多麼險惡。

「是的。」青兒回答道,「那天是我疏忽他們下山,雙衍的修為比你高的多得多,三千年前的外域和現在相比,又有何差別?

我今日為何要攔你,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賀拂衣拿起毛筆與紙擋下了青兒揮過來的銀鞭,一瞬之間,筆變化成亂魂笛,而紙變為飛葉快刀磨損著水藍陣

賀拂衣並沒有戀戰,與葉青兒比武,定會輸的很難看,而現在的鋪墊已經恰到時候,不必在與葉青兒爭執。

看着一點一點被颳了數道裂紋的波紋結界,賀拂衣一邊吹笛一邊向後退一步,慢慢得逃離水月湖。

葉青兒是魚,即使修鍊了三千多年,也無法離開水域,只要自己站在她攻擊範圍之外,就可以了。

她的嘴角上揚,拿起已經變為原來模樣的亂魂笛,吹起那首水月曲,將水藍屏障徹底震開。

葉青兒發覺事情越來越不妙,雙衍當初破了這結界也是在霜降之日,靈力最微弱的時候,兩人合作才破開。

但賀拂衣卻沒有費什麼力氣,一支笛子將結界制服,沒道理,這完全沒有道理。

「賀拂衣,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水月曲?」

葉青兒隔着水藍屏障問賀拂衣。

葉青兒皺着眉頭,卻無可奈何,親眼看着賀拂衣從自己眼前離開。

和三千年前看着雙衍一模一樣,葉青兒揮着長鞭,卻怎麼也打不開水藍屏障。

幾千年以來,只有水月曲可以打開水藍屏障,而水月曲,只有每一代的尊主才能領悟一二。

葉青兒用了所有的靈力集中在自己的左手上,一掌打到水藍屏障,卻被彈開了,果然,無論多強的實力,都對水藍屏障無可奈何。

白衣尊者從空中緩緩落地,將葉青兒從水藍屏障拉回來。

葉青兒驚恐,跪在地上,「尊主饒命,是葉青兒沒有看好拂衣,請尊主贖罪。」

白衣尊者繞過她,彎下腰拿起賀拂衣忘掉的一張白紙,揮手之間,那紙上顯現處幾行文字,微微一笑。

他看向水藍屏障的裂痕,被亂魂笛激起水花的水月湖,「葉青兒,這是她一個人做的?」

葉青兒如實回答。

「兩年學會水月曲,不錯。」白衣尊者自言自語,「障眼術施加於亂魂笛,寫請奏實際上再畫符咒,刻意引你發現她,刻意讓你看出她想要下山,葉青兒,你越來越不如她了。」

葉青兒認真聽着尊主的話,修鍊了三千年的葉青兒不比只修鍊了一百多年的賀拂衣,這是多大的笑話。

「請尊主贖罪!」葉青兒再次跪在白衣尊者面前,重複著這一句話。

白衣尊者拂袖,將水藍屏障的裂紋修好,對葉青兒說:「禁足水月湖半年,不得入觀。」

白衣尊者補完水藍屏障的裂紋,離開了水月湖。

他去往的地方,桃花盛開,即使是在霜降,是在冬初,整個行知觀上下,每一處都會看見桃花。

葉青兒目送尊主離開,之後,她回到了水月湖。

水月湖旁的海棠花也隨着桃花開了,分外美麗。葉青兒遭到懲罰並沒有去責怪賀拂衣,而是在想,是什麼樣的人比二衍的天分更高。

第一次遇見賀拂衣,是在她第一次來到行知觀,她只知,這是尊主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個。

那時的小女孩粉翠無暇,臉上沒有一絲半點的憂愁,滿懷憧憬地看着滿山的桃花。

那時,她專門為了賀拂衣做了一次天賦測試,當年的賀拂衣天賦雖好,但並比不過雙衍。

難道問題不是出在賀拂衣,而是尊主?

只收一位弟子,偏愛海棠花,行蹤琢磨不清,只有在每年十二節氣之時,才會出現。

葉青兒想着,飛鳥叼著一瓣海棠花進入水月湖,葉青兒接過海棠花瓣,花瓣落在她的手心,化為了一塊令牌。

葉青兒一眼認出來那是賀拂衣一直戴在身上的,此刻卻讓飛鳥還回來,令牌上顯現出賀拂衣的身影。

「青兒姐姐,幫忙還給師尊,我很好,只是青兒姐姐,你下手真的好重……」

葉青兒邊笑邊看完,想起來剛才自己一鞭打到了賀拂衣的手臂,還未來得及和她說對不起,尊主來了,賀拂衣就離開了。

葉青兒雙手合十,向天神禱告,保佑賀拂衣一路平安。

她無法看見賀拂衣的蹤跡,只能向天祈福,已經有雙衍的血淋淋的例子,她不想賀拂衣也遭受殺身之禍。

葉青兒發現此刻的水月湖並沒有封閉,便沖了出去,直逼行知山頂端。

她來到宮門前,沒有再向前走一步,側耳聽見尊主和四大護法議論事。

「霜花會怎麼樣?」尊主對着四大觀主道出。

四大觀主平時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湊到一起的,這着實讓葉青兒有些恐懼,葉青兒敲了敲宮門,道:「尊主,這是拂衣還給您的。」

她將玉牌放到小桌上,匆忙離開。

葉青兒真的不能離開水域,剛才離開的匆忙,忘記帶着露水瓶了,又加上四位觀主和尊主的施壓,她一刻也不能待在浮宮。

她回頭望去,看金燦燦的浮宮,和三千年一樣,卻又不一樣,當時極樂世界繁盛之時,葉青兒還並不是水月湖的守衛,這是一個玩心重的無知少女。

當時極樂世界崩塌,她在行知山內,在躲過了一劫,為什麼不讓賀拂衣出山,因為在她覺得,外面的世界已經起風雲了。

這滿山的桃花、海棠花,到處習武的弟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惡臭嘴臉,葉青兒彷彿看見了三千年前的極樂世界,這裏越來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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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落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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