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番外篇（五）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微弱的光，有的地方特別亮，有的地方暗的什麼也看不見。空氣乾燥，還夾雜着惡臭，以及沉重壓抑的味道。
空氣中就突然間一圈一圈的泛著紅光，點亮了黑暗的四周，泛起一絲絲暖意。
這裏便是魔界，四處沒有一點生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處處透著徹骨的冷。
隨着紅光慢慢淡去，如煙踮着腳尖緩緩落地，紅色的披風在空中飄蕩，繪就了這黑暗中別樣的風景。
如煙看着四周，風一吹，便不禁打了個寒顫，收了收披風，緊了緊。
這裏比冥界還要陰森幽冷。
「夢兒究竟在哪呢？」如煙雙手托腮，嘟囔著嘴，一臉茫然。
本想的是到冥界看看奈何客棧內有沒有關於無痕前世記憶什麼的，因為她在五百年前的瑤池看到他，她想知道他的記憶會不會還是同之前一樣，心中所念是什麼，過的好不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夢兒居然入了魔道。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離開冥界的，她不知道如果再來一次，她會怎樣？
正想着，便聽到了腳步聲，趕忙隱去身形。
不多時走來兩個魔卒。
「魔尊終於要去進攻人界了。據說這次幾位大人也要一同前往。」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黑暗中想起響起。
攻打人界？
如煙聽那魔卒這樣一說，不禁驚訝的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可置信，緊捂著嘴巴，笑個不停，漲紅了臉，這怕是這一千多年來聽到的最有趣的笑話了!
要是花花在這，怕不得打爆他二人的頭才怪!
且不說仙界肯定會要插手此事，就說那封天印也不是那麼容易破的，更何況，花花也不會允許他們打它的主意!
繼而響起了另外一個歡快而又帶着一絲仇恨的聲音「是了呢！千年了，總算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千年了。」
「只不過……仙界的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只聽得方才那魔輕嘆了口氣，無奈的說了句。
接下來，只聽得咚的一聲!
噗……
如煙被這魔卒給逗笑了，不過笑容又瞬間收斂了，變得凝重，他也是仙，那這次仙魔大戰他會不會出現？然而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年的無痕!
「你這丑鬼，別竟長他們仙界威風，滅我們魔界志氣，再說了不是還有那位尊者嘛!」另一位略帶怒氣的道。抬手就給了他一錘。
……世界頓時安靜!
魔界的魔卒，誰也不知道那位尊者是誰？不過連魔界至尊都會給三分面子的人，絕對不是好惹的，這是在魔族所公認的，而且大家都覺着他會幫助他們離開這個地方，也就沒人會去惹點事兒。
待那兩魔卒走後，如煙才現了身，思索了會兒，決定先悄悄的尋找夢兒，然後再設法去打聽仙界的事。
逛了一圈，也沒見着夢兒，如煙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坐在了地上，嘟著嘴，左看右看，好氣啊。
如煙找不到夢兒，只好先回了一趟不周仙山，告訴了鳳凰花花她在魔界聽到的事。
鳳凰花花聽后對此不以為意，封天印若是如此好破，他們還會等到現在？只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那般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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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換了一身魔族的衣服，混跡在魔界，卻始終不曾尋得夢兒，但是幻兒是不會騙她的，到頭來，沒等來夢兒，倒是等來了魔界入侵的消息。
魔族大軍來到了天山下，準備擺下天魔陣，想要憑藉魔族這至強的咒法，去破了那封天印。
剛打算擺下天魔陣，卻不曾想仙界也趕了來。
如煙聽到聲響抬頭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看的她頭皮發麻。
仙界在得知魔族將要入侵時，早已做好了準備。
隨着魔尊的一聲令下，眾魔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同樣聞聲趕來的仙界這邊也是一樣，眾修仙者緊緊握著武器，那麼多的努力，終於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
不多時喊殺聲，刀劍觸碰聲，響徹雲霄，澄凈的空氣也浸染了血腥與廝殺的味道。
打架的打架，設陣的設陣，還有看戲的悠閑的看着戲，尋人的尋人……
一時之間，混亂不堪……
如煙混在魔族的隊伍中，東走走西竄竄，一會兒這裏一個兩個打在一起，那裏幾個滾來滾去，這裏一個打不過，那裏來一個幫忙，這裏一句「我們來比比」，那裏接一句「誰怕誰」，結果「刺」的一聲，這比試成了空口白話……
如煙看着四處的刀光劍影，此番仙魔大戰也不知要死傷多少，心下愈發緊張起來，施展起了移形換影的法術，尋覓著夢兒和無淵上神的身影。
尋着尋着，如煙突然慢了了下來，臉上泛起紅暈，微微冒着汗，後來直接停下歇息，俯身喘著氣，雙眉微蹙，不禁氣餒，這兒哪裏有他們的身影嘛!又偏頭看向陣法那邊，但是那裏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心下疑惑，難道他們會在那裏？隨後又否定，那日在瑤池看到過他，他的仙術法力可遠不及當初，夢兒就更不要說了，她哪裏會什麼陣術，肯定不在那的。不過現在也只剩那兒沒看了，還是去看看的好，正準備去看個究竟，就看見一柄長劍向著自己飛來，藍色的劍氣隨着劍，嗖的一聲，與自己擦身而過，落到了不遠處。軒軒書吧www.xuanxuanbook.com
如煙瞬間傻了眼，身體里的鬱悶一股接着一股的被激了起來，自己不過是找兩個人，礙著誰了？循着劍飛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人正怒氣騰騰的盯着自己，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模樣，心下不覺覺得好笑，也是瞬間，另外一魔卒纏上了他。
如煙看着那一人一魔，不知怎的，想起了無痕，如果是他，他也是想殺死自己的吧？漸漸浮起一抹水色，嘴角微揚，挑起手指，慢慢的轉了一個圈，一道純色的氣息從手中發出，向那一人一魔飛去，強大的劍氣於他們中間呼嘯而過，兩人被彈開，卻毫髮無損，那股氣息射向遠處，打到石頭上，隨着吼的一聲，瞬間化成了灰燼。
這一人一魔被這強大的氣息震懾到，獃獃地愣在了那裏，動作變得遲緩，已不復先前的傲氣。
如煙看着這傻了人和魔卒，拍了拍手，嘴角緩緩勾起美麗的弧度，抿出笑意，這樣可滿意了？
站在暗處的帶着面具的黑袍人絲毫不差的將這精彩的瞬間納入了眼底，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寒眸里露出一抹痴意來，瞬間收斂又是一股涼意徹骨，帶着似有似無的澀意。
隨即不過半晌功夫，那一人一魔回過神來，眼底變得空洞迷茫，相互殘殺而亡。
在這番時間裏，修羅等護法也逐漸擺好了天魔陣。
仙界的人在裏面忙的是團團亂，天魔陣，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陣法，只存在於歷史之中，如今親眼所見，心下既是震撼又是着急。
遠遠望去，一圈又一圈的黑氣，一道又一道的劍光，以及各色變化的陣法，迷迷糊糊的殺氣瀰漫，混雜着無奈與得意的氣息……
如煙又看向天魔陣那方向，悄悄的靠近，陣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將內心的回憶勾起，猶記得那時的他，好美，美的清冷出塵，似那一瀉千里的月華，可如霜，可化雪，美的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畫中人!唯一不好的便是她一點也不喜歡那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如煙震驚的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潔白的長袍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混著淤泥，那把青色的碧落劍也染成了紅色，而那雙如靜如潭水的眸子卻一如往昔。
那些污跡如棒槌一般狠狠地擊打着自己的心，一道道的血痕似針般一針又一陣的扎在心上，痛到不能呼吸，而那眼角的淚水嘩嘩的、悄無聲息的順着臉頰淌下，似有無限的悲傷。
她曾經想了許久許久，聚魂燈也一直安靜地放那，本以為不去打擾他，安靜的陪着他，守着這些回憶就好，哪曾想到再相見竟是此番風景……
如煙又望向四周，不見夢兒的聲影，想要邁步上前，腳下卻似有千金重，怎麼也邁不開，她好想上前去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去替他擋下那些傷。
少年卻仿若不覺疼一般，不停地和周圍的魔廝殺，眼眸里依舊清澈如水，卻怎麼也洗不掉那抹倒影在眼中的污穢血跡，混著無比的堅定，揮着碧落，速度不減，彷彿身上的傷痕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煙看着這一幕，格外刺眼，他就真的這樣在意么？
這樣的他，還真是……着實讓自己又生氣又心疼。
「他不該染上這些污亂的痕迹的，他該如山間的清泉，悠閑的白雲，淡淡的清輝……」
如煙喃喃自語道，多看一下，便多了一分怨氣與痛恨!
這一刻，心中再沒有了顧念，只剩下了滿腔怒火，她的心本就沒有他那麼大，可以裝的下這天下。
即使會反噬又如何？
這些傷了他的，都該死，那些污濁了空氣的肆殺氣息，都該消失!
如煙雙手握拳，心裏的死亡之氣漸漸散開，原本就已暗下來的天空變得更加昏沉，壓抑，草木也在風中不停地搖晃，死亡之氣在不斷的蔓延……
仙界的人漸漸的感到壓抑，越來越強，覺著呼吸困難，修為高些的都還好，低些則是難受非常，而魔界的人卻感覺輕鬆，興奮，當然這只是限於那些修為較高的，尤其是修羅那什麼的，至於其他的不比那些修仙的好多少……
「果然是這樣么!」而此時，遠在天邊的鳳凰花花恰好感受到了這番氣息，落寞的看着天空中這凸現的一抹陰雲，淡淡道了句，含着微不可見的無奈與惋惜!不知在想些什麼，安靜的出神，發獃。
不遠處的黑袍無心看着這一幕，握緊了雙手，眼中寒意冷然，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嘴角抿起了一抹無奈。
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如煙望着那身影，渾身的黑色的氣息，逐漸凝聚於手中，慢慢的，手中黑色的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的可以籠罩半邊戰場，而後又慢慢的小下來，越來越小，小的如同一柄玩具，而劍中氣息卻是越來越濃，壓抑到極點，隨後就聽見轟的一聲……
不論是四周的人，還是四周的春色，都逐漸失去了光澤，染上了冰霜，血腥，哪怕是魔，也是重傷。就連天魔陣，也出現了裂痕，發出了陣陣咔嚓響聲，響聲越來越大，魔界護法紛紛吐血散開。
而那陣法里的人，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或是仙逝。
灰塵漫天，血色漫天，模糊了視線。
如煙收了手，悶哼一聲，隨即，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那一抹血跡，不禁皺眉，她並沒有完全激發體內的煞氣，反噬的力量就這麼大么？
黑袍無心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捂著心的位置，哆嗦著，半晌，手一揮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魔族人也漸漸退去……
「你們這些螻蟻，給本尊等著，我會讓你們乖乖誠服於本尊座下!」魔尊捂著胸口，仰天怒道。
如煙收斂起了煞氣，緩緩地向那倒在地上的少年走去，血跡斑斑的長袍，蒼白的臉色，不忍直視，仙界的人紛紛打量着她，卻沒人敢上前，甚至不少人紛紛向後退去。
天空漸漸明亮起來，四周滿地的狼藉。
如煙抬起頭看着這些人，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可她救不了他們，現在的自己，身體里如同火燒一般，氣流亂轉，一會兒還要救他，又如何就得了他們!注意到他們眼裏的害怕和憤怒，才恍然剛剛那樣的她或許真的很嚇人吧，可是，沒人可以在她眼皮底下傷他，但他們這番傷勢，到底也有自己的原因，他如果知道這是自己造成的，會怎樣？心裏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再對這些人時，聲音也隨之柔和了些「你們都走吧，我只要他!」
如煙指着地上人看向眾人。伸手運氣內力捲起地上的人。
「你想把師兄怎樣？」一個亦是滿身狼狽的少年以劍撐地，捂著胸口，上前一步，憤怒與不甘在雙眸里交織。
「放開我徒弟，休想以他相要挾!」另一個中年人站出來，拔劍相向，不過狀態很不好，渾身是傷。
如煙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其他人，擔憂如他們，而幸災樂禍如某些人，不禁蹙眉，卻也沒甚在意，繼而又撿起地上那把青色劍身的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