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要兄弟還是要女人

馬小美。

蘇文學終於獲知「小紅」的真實姓名，從潘出頭的嘴裡。

不只是姓名，還有潘出頭所能說出來的，有關馬小美的一切。

這是一場交易，用來交換，潘出頭的自由。

賊贓被追回，那起「惡劣事件」中的主要矛盾已經解決；加上也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想要為潘出頭開脫，只是統一一下內部口徑，外加幾頓飯的事。

至於媒體、公眾，有鋪天蓋地的明星八卦在前面狂刷存在感，誰還會記得一個賊。

蘇文學很滿意，因為他聽出潘馬二人之間的關係，比他之前期望的還要疏遠，別說男女朋友、青梅竹馬，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也就是個看上去不那麼眼生的鄰居。

美女人人愛，潘出頭當然沒有他自己講述的那麼不堪。只是，論精明，他比正常情況下的蘇文學都要高出好幾個層次，何況是眼前這個明顯在犯花痴的傢伙。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怎麼在真話中摻雜假話而不被看出來……潘出頭門清的很。

因為滿意，蘇文學不但親自開車將潘出頭送出警局，還以壓驚的名義，在西來順請他吃了一頓大餐。不管兩人的交情如何，馬小美想救潘出頭都是不爭的事實，蘇文學想追美女，就不能怠慢了眼前的「貴客」。

他滿意了，潘出頭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把老大丟了，還有老大交給他保管的東西。

東西沒了可以再偷，有本事的好老大，這一輩子又能碰上幾個。

被他們兩同時惦記著的李十三，早在幾小時以前就已醒來，神仙說話算話，定了八小時就是八小時，一秒鐘都沒耽擱。時間一到，就把李十三從馬小美的那個時空給調了回來。

因為是交通事故，身為主要責任人的計程車司機身上的麻藥還沒退，作為受損車輛上的唯一乘客，李十三是理論上的無辜受害者，所以暫時沒人張羅著找他要住院費，也有較大的人身自由，清醒過來，發現身體並無大礙后，就可以在醫院裡四下走動了。

一定要走走的，他得看看，自己有沒有蒙對。

沒能押中。

這家叫人和，不是他藏東西的仁愛。

問了一下分檢台的美女小護士，兩家醫院相距倒是不遠，三公里多一點。

怎麼過去不是問題，問題是要不要從這裡溜掉，來個不告而別。

畢竟，他是個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而且，昨晚的交通事故，他有很大責任，要不要違背良心，跟計程車司機來個死不認賬，他現在沒想好，將來也不願面對。

這人，一陷入深度思考，就容易走路不看人。

咣！

李十三與另外一個，同樣是走路不看人的傢伙，撞上了。

揉了揉額頭，定睛一看。

李十三樂了，這不是昨晚跟蹤的那傢伙么。

難道，他們也出車禍，送到這裡來了？

霍三思手裡的東西很多，被撞后撒了一地，只能一邊在嘴裡不停地喊著SORRY，一邊跑動跑西地撿東西，都沒時間看他一眼。

等終於把東西撿齊了，霍三思這才注意到，對方還沒走。

幾個意思，小磕小碰的，也打算訛我么？

霍三思把頭抬了起來，準備跟對方好好說道說道。

一對上眼，他也呆住了：「樊，樊，樊，樊……」

不但話沒說利索，就他那表情，也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李十三看了則是心中大定，神仙啊，這一次終於沒有坑我，這傢伙真的認識我。

出了車禍又昏迷，李十三身上所有偽裝都被醫護人員卸去，絕對的原生態，被對方認出，那是一點都不意外。

考慮到昨天剛剛對過話，語氣語調上多少有些痕迹，李十三雖然內心激動萬分，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沖著對方微笑點頭。

這是一種帶有暗示的鼓勵。

你想的沒錯，你看到的就是我了，把我的名字，完完整整地喊出來吧。

可惜，霍三思會錯了意，雖然沒了緊張，去了結巴，喊出來的卻是：「老樊！這幾天你跑哪去了，急死我們了！」

他還打算來個熊抱，以示親熱。

李十三腦中還殘留著美女的記憶，下意識躲開，男女授受不親。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認為霍三思的這番話太假，假到他不想與之靠得太近：真的急死你了，怎麼不去找我，反倒有閑心陪女朋友看魔術。

這也是剛從美女那穿越回來的後遺症：不想講理的時候，怎麼都是對方不對。

雖然撲了個空，有些尷尬，霍三思倒也不以為意，臉上的欣喜之情絲毫不減。再一打量，注意到李十三身上的病號服，終於恍然大悟，忙把李十三拉到一邊，輕聲問道：「哥們，你不是得了啥怪病吧？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就一個人……偷偷地過來了？」

聽口氣，這傢伙和自己的關係親近得很么。

難怪，整個人的記憶都沒了，他都能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總算離回歸「自己」邁進了關鍵的一大步，李十三的心情好了許多，卻仍是不肯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那有問題。

沒辦法，人家對自己知根知底，自己卻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一旦對上話，說不了幾句就得露餡，以後還咋過渡，回歸自己生活的「日常」？

都熬過好幾天了，他有這個耐心。

很快，救兵來了。

「霍三思，你在哪？」一個女高音，如炸雷般，在樓道中響起，引起無數人側目。

這可是住院區，不曉得病人們需要安靜么？

被當眾點名的霍三思，臉上泛起一片潮紅：「那個，老樊，不好意思，我先過去一下，等會兒再跟你聊啊，千萬別走開！」

走開？

笑話！

現在，就算有十頭牛來拉，他也不肯離開啊。

不但不離開，他還得跟上去。

鎖定霍三思的身影，李十三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有些尷尬，同時也很慶幸的是，盧巧燕不認得李十三，見了真身都沒和他打招呼，甚至把他當成了隔壁床位的親朋好友。

這說明，盧霍二人是最近才勾搭，呸，呸，建立了男女之間深厚友誼的。

想到這，李十三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霍三思會對這個女人如此緊張，呼來喚去的，原來還處於愛情的初級階段。

那，自己可就要低調行事了，絕不能暴露自己總經理的身份，以免蓋過了好朋友的風頭；同時，作為偶然相遇的好友，一定要表現出有教養的一面，在她的親朋好友面前留下良好印象，在近朱者赤的慣性思維下，給霍三思加分……

在盧巧燕面前，李十三更不敢說話了，聽說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強，稍微不注意，就會露出馬腳，讓她認出自己就是昨天的挑釁之人。

不敢說話，又能通過什麼方式提醒霍三思，不要隨隨便便把自己的身份抖露出來呢？

李十三還在浪費腦細胞，霍三思已經大大方方地做起介紹：「這位是樊昭安，我的發小。樊梨花的樊，王昭君的昭，安祿山的安……」

得，這位仁兄，還是個歷史迷，介紹個名字，引用的都是歷史名人。

李十三笑著點頭致意，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不方便說話，深表歉意。

短暫的停頓后，霍三思繼續介紹：「老樊從小就喜歡寫寫畫畫，雖然大學學的是理科，畢業后卻找了家……報社，做了記者，是我們同學圈裡，有名的筆杆子。」

「哎呀，還是位大記者啊，失敬失敬」，站在盧巧燕身後的一位女士，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不知道在哪家報社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