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水醉人 破戒亂心

月泱看着眼前的酒，端起來聞了聞，「這青酒，聞起來很是清香，似乎一聞就已讓人醉。」月泱說着便小小的飲了一口，紅寺綠水和白生親眼看着月泱從一瞬間的無言到眼神越來越明亮，笑容越來越艷麗，還有那紅暈像是活的一般，慢慢的妖嬈多姿的浮現在月泱的臉上。月泱只覺得自己那小小的身體似乎一瞬間變做了風，變做了雲，變做了水滴。

「我，我是不是醉了。」

白生看着月泱，眼神複雜，沉聲說到「一口是醉不倒人的，又不是神仙釀的醉八仙，你只是頭回喝，覺得實在是酒香沁人心脾而已。」

月泱又接連喝了幾杯青水，這酒真是奇妙，愈喝愈香，就像那寥寥幾筆勾勒而出的水墨畫，清，淡，卻是餘韻悠長，滋味由皮入骨，深深淺淺，就像是神與人，一眼萬年，瞬間就過了一生。你在酒香里沉溺了仿若幾萬年，清醒過後卻發現不過一瞬間。

月泱越喝越覺得這酒真是個好東西，有朝一日定要結交這釀酒之人，能釀出這樣浮生若夢，莊周夢蝶，輕輕淺淺卻又深深沉沉之酒的人定不簡單。就像師父所說，眾生萬象，一切皆由心生，不管做什麼或是說什麼皆是人本心的表象。

紅寺綠水白生三人也皆是沉醉於這似樓青酒難以言說的美妙當中。

所以，一個沒注意，月泱就喝多了。

紅綠白三人還在品酒香之時，月泱已將頭上髮釵拿下，將摺扇打開，飛身入對面屋頂之上，這一切只發生於一瞬間。紅綠白三人在窗外愈來愈熱烈的嘈雜聲中漸漸回過神來，紅寺第一個就要衝到對面的屋頂上，卻被眼神中含着意味不明笑意的綠水攔了下來。紅寺又看向白生，見白生眉眼沉遂，抿嘴不語，遂雖有不解，卻是沒再堅持。

彼時，紅霞漫天，月泱一頭如月光一樣的青絲鋪滿了人們的眼帘。月泱身着月牙白色長衫，廣袖曼曼，摺扇輕輕搖曳，月泱眼神朦朧卻又似乎十分清醒，平常跳脫充滿朝氣的眉眼在晚霞曖昧的光影下竟充滿了魅惑，嫵媚至極，如仙如妖，如神如魔。一張美麗已經遠遠不足以描繪的臉龐，竟在那一瞬間達到了雌雄難辨的境界，那只是純粹的魅惑。月泱在屋頂上翩翩起舞，跟隨着自己的心，她甚至感覺到自己此刻已經不是月泱了，而是一種沒有實體的薄霧，水絲清揚，歡暢淋漓到了極點。

那把摺扇似是也化作了謫仙，在月泱手中翻轉流連，像是開了一朵朵蓮花。月泱那此刻嫵媚深刻的容顏，濃濃淡淡，像是一朵花，不，無數朵花的精氣凝聚而成。月泱隨着自己的舞步，輕啟朱唇，輕輕吟唱起歌兒。那聲音也是清清的，卻擁有着無比悠揚的魅力，似是能夠穿越天際，另眾神眾佛也聽之沉迷。

月泱淋漓的跳着唱着，地上的人，樓上的人，甚至還有天上的人，靜靜的看着聽着感受着。這一刻，這一方屋頂，這一方水土似乎已不再是紅塵人間，而是那遙遠天際的月神之所，太乾淨太美妙太攝人心魄。

這一刻似乎已經成為永恆，時光停駐，歲月徜徉。如果有人能將此刻裝進畫中，日後定能成為永恆的藝術之魂。

就在霞光漸漸暗淡下去時，有一瞬間，人們似乎看到了一朵散發着熒熒之光的白蓮。

「哎，人不見了，人呢？」「什麼人？那一定是個仙女！」「我看不一定，說不定是個俊俏的郎君。」「那明明是個女子，是女子的歌聲。」「我看不一定，不是有人說，天上有的神仙是不分男女的嘛。」

人聲嘈雜，紅綠白三人卻是飛速兵分三路找起人來。三人皆在霞光暗下之時，見一紅衣男子在剎那間飛上屋頂擄走月泱，飛身投入黑暗中消失不見。若是平時，月泱定不會如此輕易被他人挾制，酒果真誤人啊。

綠水剛被紅寺譴責的目光燒的渾身難受，他只是覺得月泱難得全情放縱一回自己的天性，想讓他過過癮罷了，沒想到竟出了這檔子事。看來這江湖遠比他們之前所認為的更加詭詰難測，充滿變數。

月泱再次醒過來時，發現已是清晨，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月泱伸了個大懶腰，卻隱隱感覺哪裏不對，一低頭，月泱瞬間花容失色，自己竟然寸絲不掛！

月泱用被子將自己包起來，愣愣的坐在那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醒了？」

月泱聞聲回頭看去，一名男子，身着紅色的衣袍，敞着胸懷，披散著頭髮，慵懶的緩步向月泱走來。月泱努力去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何時何地見過這個人。

「你是誰？」

男子走到月泱面前蹲下身來，看着月泱蒼白的臉頰，笑了笑「月連衣。」

「月連衣。是你帶我到這裏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男子似是有絲疑惑，看着月泱的眼睛，說「我說我是月連衣，你，你沒聽過月連衣這個名字？」

月泱搖了搖頭。

男子似是有些猶豫，卻終是殘忍的一笑，「我是月連衣，一名名震江湖的」男子頓了頓，看着月泱的眼睛，緩聲說到「采，花，大，盜」。

月泱瞬間想起月九帶給她的話本子裏關於採花大盜的描寫，「你，你，」

男子笑了笑，「嗯，我佔了你的身子。你已經不是處子了。」

這句話恍如晴天霹靂，月泱睜大了眼睛，一張臉剎那間變得慘白，像是瞬間被黑白無常勾走了魂魄，化作了厲鬼。

男子看見月泱這個樣子，皺了皺眉頭，說「我月連衣，你可知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都想被我寵愛，你怎做如此反應。你難道嫌我長得不夠俊美？」

月泱抬頭，看了一眼月連衣那張的確十分俊俏的臉，又慢慢低頭，撫摸自己的手腕上的五彩連巧珠。

月連衣見狀，彎起嘴角，坐到月泱旁邊將月泱擁入懷中，輕聲說到「我看見你跳舞聽見你唱歌，真的是瞬間被你迷倒，我月連衣只與最美麗無雙的女子共享魚水之歡，你更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又那樣冰清玉潔，趁你神志不清時要了你的確是我的錯，但我真的等不到你醒來，你的滋味，讓我此生再難忘懷。我知道你發現自己已不是處子后定會非常難過，但如果是你，我月連衣願意負責，我們馬上成親。我此生不會再要別的女子，定對你一心一意。」

月泱沒有做聲，月連衣低頭親吻月泱的額頭，又慢慢下移，輕咬着月泱的耳朵，有絲嘶啞的說「你昏睡了一夜，定沒有享受到這其中撩人骨血的樂趣，既然你現在已經清醒了，不如我們再......」

月連衣話沒有說完，月泱抬頭看着月連衣瞬間失了血色的臉，說到「既以犯了色戒，再犯一條殺戒也無甚差別，反正我是回不了月寺廟了，師父也不會要我了。」

月連衣抬手撫去月泱的眼淚，說了一句「對不起。」便失了氣息。

月泱將嵌入月連衣心窩裏的連巧珠拿出來放在手心，輕聲說「連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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