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音繞耳,殊死一搏

第4章 魔音繞耳,殊死一搏

如海一路向東穿過叢林,掠過五十丈寬的湖面,足下一沉,停落在島上竹海之中,穿過翠綠色的竹海,停在一茅草屋邊。

將雲川放下,朗聲而言:「老毒蟲,這小兒託付於你。爾弟淺薄無知,護不得他周全。」

一人七尺應聲踱出,頭戴五嶽冠,臉上不露善意,頗凶神惡煞。

如海但見此人,並無他言,右手指尖微彈,一物如一道疾風勁射,似長槍穿刺而去,直撲老者面門。

老者單手速起,食中並指於眼前一尺夾住來物。

「此物借與你,好生照料此兒。」

老者向來自負,見此物稀世罕有。

雙手搭至背後,走將過來:「這小兒打哪來的,你送給我頂什麼用?」

「自然是與此物有關。」老人後手細細撫摸明珠,並不言它,抓起小兒帶入屋中。

如海抽身掠去,自原路而歸,掠過碧湖,直奔方才那屍首而去。

這湖水泛起一陣波紋,轉瞬便平滑如鏡。

如海輕功甚是了得,林海之中瞬行百丈。

卻聽見一聲龍吟,心中頓覺不妙,一束寒光從樹背後突出,直刺如海胸口。

如海抬起左臂側身堪堪躲過,右手運力單掌推出,打在少年腹部金甲。

少年武將如斷線風箏,曲身飛落到路旁單膝跪著,左手拄著劍插入地面三寸而定,嘴角處蹦出一抹猩紅。

如海身形后墜丈余挺住,將左臂黑袖扯下。

原是方才為了躲避那直刺心口的一劍,胸口雖然躲過,左手臂內側被利劍所傷。

一瓶創傷葯迅速敷就,止住鮮血直流。

那少年武將抑住內海中氣息翻滾,手背抹凈嘴邊猩紅:「好掌法,江南僻野還有這等人。」

提劍再起,足影交錯,似野豹撲面而至。

這次仍然是左邊,這少年武將招招沖著要害而來。

劍鋒直指左手,如海怕手臂再遭重創。

右手金針飛出,金針撞擊劍身歪向一邊。

如海心念:「這少年不會只此一招吧。」

卻見那少年臨陣變換,劍刃橫掃直逼咽喉要地。

如海急忙後仰,劍刃劃過喉間,未傷皮肉,卻將那鬢髮割下寸許。

如海單腳直取少年武將的腹部。

可惜自己腿功追求迅捷,練的輕功了得卻不擅臨陣對敵。

腳踢在少年腹上只是佯攻,另外一隻腳運力,實為借力飛身。

瞬退五尺之遙,翻身點地,往湖邊飛去,百丈之遙頃刻而至,停在湖邊。

那少年武將通曉臨陣追擊之道,頃刻間已經奔襲而來。

雖是腳步,不比那荒原野豹遜色多少。

如海方覺自己平日里疏於腿腳練習,對敵之際手忙腳亂。

現下又無兵器,金針百餘不過平時防身之用。

一旦用盡,便束手待斃。心中思慮萬千,卻別無他法。

索性將袖中所藏金針悉數飛出。

少年武將見金針飛至,左手化劍成圓,將那百餘枚金針盡皆擋落。

此針皆喂有劇毒,自己不敢大意。

少年見如海停了攻勢左撓右抓,料到他金針用盡,唯有徒手,寒光迅影殺將過來。

依舊是那一招,直取心口。

如海現下也顧不得許多,雙掌徒手接刃,左手無力,右手少了合力,劍刃寒光擦破手掌,止不住劍刃噬心,刺入胸口兩寸有餘。

如海夾唇力吐,口中兩道金光飛出,直直射中少年武將的眼睛。

兩尺之內,少年只顧著利劍噬心,又只有一手,再不能當。

雙眼頓時血流如注,痛喝出來,一腳起踢飛如海,左手曲指剜下自己雙眼,避免毒走全身。

金甲少年聽到落水之聲,靜坐在地。

那如海受了這一腳如斷線風箏般跌落水中,直沉湖底,湖水微波漸平,再不曾浮出來。

少年武將臉上血淚橫流,眼前一片漆黑。雖然失明,仍然保持警覺,聽見水波不興。

勉力站立起來,尾指銜口,一段銳耳刺音,引來漆黑俊馬。消失在這荒郊野林之中。

雲川這一覺睡醒,頭疼的厲害,天旋地轉的。

夢裡面只覺得自己一直飄在空中,卻又像陷在水中,怎麼掙脫都無濟於事。

視線先是漸漸模糊又逐漸清晰,映入眼中的卻是一茅草屋頂,掙扎的坐了起來,尋不著自己的珠子。

將那床鋪翻了一遍,不見掉落在哪,跑出這屋外。

迎面撞在一人身上,跌坐在地上。

這老者回身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怒斥:「渾小子,哪裡學的走路,腿都給你打折了信不信。」

雲川弄不見珠子,本就十分心急,聽聞此言,同樣頂嘴怒罵:「老東西,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珠子?」

老者兩指夾著明珠訕笑著回答:「老夫所要之物,明搶即可。少說偷不偷之類的話。再說這東西是你夢中送給我了。」

雲川給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你這老頭,忒不識時務,偷了我的東西,反而咬定是我所贈,老不羞。」

老頭聽卻聽著,卻不言語,任雲川如何辱罵也不還口。

見老者不言語,雲川走近跳起,欲搶奪珠子,卻被老者一掌拍落在地,跌的屁股生疼,眼淚幾乎控制不住蹦了出來。

那老頭油鹽不進,力氣又大的驚人,卻唯獨怕小兒啼哭。

「此珠借我三十年,到時便還給你,如何?」老者彎腰扶起雲川。

雲川不肯道:「最多一天,還得是今日。」

老頭就又把雲川推落在地:「那就十年吧。」

依舊是那熟悉的院落。

一人閉目坐在門檻處,那絕色婦人雙手壓著琴弦,那蠶絲鉸錯織就的弦絲雖白,卻遠不如婦人玉指纖纖。

忽然,那閉目之人腦海中滴落一水珠,泛起微微漣漪。卻是山間翠竹青葉的晨露,滴落在谷間小溪之上。

小溪潺潺而去,自山間而下,或曲折委婉,或湍流急行,或水沫飛濺,或銀珠漫散注入青湖。

澄清透亮的湖水如碧玉一片,亦或如天上瑤池,端的是五彩繽紛,日光掩映而來,說不出的奇光異彩。

那人端坐在哪,以手覆面,覺得自己好像那湖中魚兒一般,暢快的遊玩著,沒有一絲煩惱,也無一絲牽挂,就這樣快樂的游著游著。

那湖水慢慢變少,原來是混入江河之中。江水不似小溪溫柔,將這魚兒也一併帶走,遇懸崖而下。

這魚兒飛身起來,在這短暫的飛翔窒息之感,又重新墜入潭水,也不知是多少個懸崖峭壁,經歷了多少次飛翔。

終於來到這寬闊水面,平穩的江水讓魚兒得到喘息,它累了,想要永遠呆在這裡。

可是江水無情,直入大海。魚兒已經精疲力竭,被這海水包裹著。沖入海底深淵,這魚兒再想提起力氣,卻擋不住洋流衝撞,簡直是不堪一擊。

那海水灌入心扉,滲透到每個鱗片之中,將魚兒所有氣力盡皆帶走,永遠墜入這無休無止的苦海之中。

琴身戛然而止,而那苦海依然吞沒著。

以手覆面之人被無盡琴音包裹,勢要將他粉碎。

那人仰頭大喝:「破。」周身夾著護體內勁噴薄而出,將那紫冠震裂開,鬚髮披散,無風自舞。

院內的樹葉青草,連同牆上斑駁的石灰,屋上的瓦片吹散開來。

頃刻,那人口吐鮮血,將他那青綠色的貴重絲綢染紅一片。

原來,這世間從來只有魚兒離不開水,愛慕著水的柔情,感受著水露滋潤,想要這水無時無刻都陪在自己身邊。

魚以為自己追尋著,以為自己曾經得到,妄想自己永遠得到,最後就一定能得到一般。

最後卻被這水流吞沒在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那人抬起頭來,眼神似有殺意,瞬間瞳孔怒放,鷹眼睥睨。

不過只一瞬間,身形抽搐痛哭出來:「不。」這一次遠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嚎,那人一拳錘砸在門扇之上,那扇門碎成數截,飛落院門外丈余。

婦人一手墊頭趴在琴上。

琴身暗紅火紋更顯妖嬈,蒼白的蠶絲具已經染成鮮紅,那婦人用金簪尾部劃破左手青脈,將那桌上也是浸透成一片赤紅。

血水滴落在地如紅燭新墜,片片嫣紅。

婦人面色失血盡顯蒼白,冷若冰霜的臉上更像似蒙上一層細紗,青絲如秋葉一般失去光澤,朱唇亦似附上一層冰霜。

男子鬚髮亂舞,早已看不起他的面目,唯有那鷹似的血眼淚水雨下。

一步一步走近,雙腿猶如千斤鉛鐵,每一次挪動都花光全身勁力。

近若咫尺,抓住那婦人藕臂,橫抱起來,將那婦人絕色臉龐靠在自己心口,喃喃自語:「瑤兒,我們回家吧。」

眼中柔情似水,早已忘了片刻之前婦人如何用魔音侵擾自己功體,亂己心神,險些殺了自己。

披髮男子茫然信步走下台階。

那黑馬勁甲少年跪在地上,靜候處置。

男子鷹眼睥睨天下,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走吧。」

院外喜鵲卻不知道何時又已歸巢。

樹林陰翳,群鳥歸巢。江邊的落日映照著緩緩江水,斜出一道暗紅的光紋。

直視日光,哪怕是傍晚的霞光,亦是如此晃眼。

這個人非但不懼怕霞光刺眼,反而看的更加入神。

往日,那夢中之人就是披著這霞光,一舉一動都讓他魂牽夢縈。

是的,就是這熟悉的落日,正如自己兩年多每日所見。今日,卻再也看不到那婦人。

那人自院后樹林飛奔而下,見扇門一地,飛身入屋。

赫然看見細膩暗紅,跪倒在地,雙臂撐地,左臂卻力竭不支,趴倒在地。

單眼瞥見金簪紫冠,再也抑制不住傷痛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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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極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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