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春礦難，蟲咬姜敏

拖拉機的速度倒是比馬車快多了，2個小時就趕完了幾十里的路，到了新家，高家的人也過來了，幫忙卸車搬傢具，打掃房子，由於剛搬到新家，什麼都沒安置好，姜敏也不好做飯招待大家了，忙完后各自散去了，姜敏連向大家說感謝。

擦擦洗洗，忙完后，發現連個生火做飯的柴禾也沒有，高春去了高家大姐劉德鳳家裡扛了點玉米秸稈，東北主產糧食的幾個縣農村都是把玉米秸稈做柴禾燒的，這些玉米秸稈都是上一年的存貨，高春家裡自然是沒有的。背點柴禾應急，高春又讓高家兄弟幾人每家贊助點，好心的鄰居也給點先用著。姜敏也去村裡的小賣店買了點油鹽等常用物品。

第二天姜敏把從娘家帶來的瓜子分給了鄰居一些，認識下鄰居，熟絡一下，以後有事好方便互相照顧。又帶著高天微和高天一去高家幾個兄弟姐妹家，認識認識姑姑、伯父們，好幾年了，孩子們和他們也沒見過面，按照姜家的規矩，這個時候長輩應該給孩子們包個紅包，可是高家幾個兄弟姐妹也沒啥表示，姜敏心理不免感覺這幫親戚太摳門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著，年也過完了，快到了春天，家裡過得雖然很省，但花銷總是有些的，一家人不能就這麼干靠著，姜敏讓高春跟著春里的人找點活干去，高春這一天從村裡溜達回來，說是村裡有幾個人去七台河煤礦那裡下井，給煤老闆挖煤能賺好多錢呢，於是過幾天高春收拾收拾行李跟著村裡人去了七台河。

轉眼到了種地春耕的時候，高春出去幹活了，姜敏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在家，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買玉米種子。去賒賬是不現實的了，這玉米種子都是托村裡人幫忙去外地買的，又不是村裡人自己培育的，村裡人也培育不出來，所以不是認識人外地人是不會賒賬給你的。

姜敏只好去借錢，高家的幾個兄弟姐妹們也不是富裕人家，但一家湊點錢幫忙給姜敏湊出個種子錢還是沒問題的，可是就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姜敏，沒有把錢借到，姜敏很是犯愁。

這個時候姜敏的鄰居見姜敏可憐，便借錢給姜敏買種子，姜敏很是感激。其實姜敏人還是不錯的，很會做人，比如剛搬家來時給鄰居家分些娘家帶的瓜子吃，平時又幫忙鄰居做一些事情，加上鄰居心腸好，這些都是姜敏自己賺來的回報。姜敏心想，這幫親戚還不如鄰居呢！

其實高家的親戚也不全是狠心之人，比如高家大姐劉德鳳，趁著天黑給姜敏包一塊和好的面來，或者哪天帶來點油，那個年代對於村裡尤其是姜敏家這麼困難的情況，這些都是很實用的東西。劉德鳳也對姜敏說：「高三媳婦，別怪我不能借你錢，我在家裡是個女的，說了不算，都是你姐夫李家人說了算。」姜敏也知道情況，還是恩怨分明的。

在田地里，姜敏一個人種地，刨坑、撒種、培土，一系列工序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很是辛苦，這個其實也不算什麼，主要是還有高天微和高天一，給倆孩子扔家孩子太小，又沒人帶，只能帶到田地里，一邊幹活一邊照顧兩個小孩很是不方便，而且干農活又得干很晚，做飯吃飯也不準時，兩個孩子老吵著餓，姜敏怕餓著孩子但也沒辦法。

姜敏一個人拉拉扯扯，總算是把春耕弄完了，接下來的農活還有很多，除草、鏟地、間苗、施肥等等，不過那些活畢竟不像播種這麼趕，可以慢慢幹得來的，種子播下去了，播下的不僅是種子，更是一個秋天的收穫，一個秋天改善生活的生計，一個盼頭，一個希望。

這一天姜敏帶著兩個孩子在田裡除草，倆個孩子畢竟還小，愛玩的天性還是有的，現在田裡的玉米苗都長高了不少，倆孩子還得看著，要不就到處跑藏到了田裡都不好找的，很是影響姜敏干農活，不過姜敏還是很開心，畢竟高春出去幹活賺錢，自己在家種田，雖然日子現在是窮了些，但全家人都在積極向上的努力著，日子終歸是要變好的。

突然一個人向姜敏跑來，姜敏仔細看了一眼兒，是高家大姐劉德鳳，她急匆匆跑過來說：「高三媳婦兒，別幹了，出大事了，來電話了，說是煤礦塌了，高春被砸在裡面了。」姜敏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哭著往家裡跑，倆孩子都忘了帶，還是劉德鳳把孩子們帶回去的。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姜敏家聚集了好多人，有鄰居們、高家的兄弟姐妹、娘家姜家的人也過來了，大家湊在一起商量對策。後來姜敏決定把房子賣了，將大女兒高天微送到薑母蔣風琴那裡，讓母親先幫忙照看著，兒子高天一還太小沒斷奶呢，把高天一帶去七台河，一起去找高春。就這樣，親戚們每個人又給湊了點錢，加上賣房子的錢，姜敏帶著高天一登上了去七台河的火車。

坐上火車，姜敏一路忐忑，晃晃悠悠的十幾個小時，總算是到達了七台河站，姜敏帶著高天一下了火車，很是迷茫。姜敏按照電話里留的地址尋去，磕磕絆絆，連打聽帶問路的，還是找不到。姜敏打了村裡帶高春出去幹活的人的電話，聯繫上了把姜敏接到了礦上。

姜敏到了礦上，礦上的人不讓姜敏去現場，只能待在礦上的工棚里。姜敏聽礦上的人說整個煤礦已經挖開了大半部分，礦井已經挖出了一個通氣口，讓裡面的人不至於缺氧死去。不一會傳來了相對來說還算是好的消息，高春斷了一隻腿，人沒事還活著。人還在，姜敏總算鬆了口氣。原來，在礦的深處幹活的10幾個人都遇難了，高春和另兩個工友在礦里離出口近的一些地方。礦坍塌時形成一個小通道，三個人往外爬，爬著爬著突然二次坍塌，最前面的一個人砸死了，高春處在第二個人位置，落下的一塊大石頭正好砸在了右腿上，右腿斷了，最後一個人沒事。

人出來了，高春被送往醫院，姜敏帶著高天一去陪同，醫院裡只提供一張床，醫療住院所有費用都是煤老闆出，但沒有第二張床了，姜敏搭了一個鋪子和高天一住，這幾天醫院在研究治療方案。

這一天，來了一對夫妻拎著水果來看高春，這對夫妻就是當年收留姜敏小兩口的老孫太太家的兒子，就是高家老房子的那個鄰居，老孫太太口中在外做生意要搬回來沒搬回來的兒子，他們就在七台河，村裡人都叫他們孫三和孫三媳婦兒。這都是老鄉，一個村的，還是老鄰居，孫三和高春也算是發小了，孫三和他媳婦在七台河也住了些年，遇到高春這樣自然是來看望一下，幫幫忙。

為了照顧高春，姜敏這個月就連續在醫院裡搭床板睡覺，為了讓高天一睡的好些，有時候讓高天一和高春擠在病床上，雖然病床很小，但高天一畢竟是小孩子，勉強擠擠還是能睡下高春父子二人的。

有一天夜裡睡覺，姜敏感覺腿上疼了一下，下意識用手抓了抓，感覺有東西在腿上，姜敏一下子就驚醒了，病房裡還有其他的病人，姜敏也不好開燈，趁著月光看了一下腿，有一個近似圓形的小蟲子，長了好多隻腿，個頭很小，像蜘蛛一樣，姜敏就用手指甲一下子把蟲子扣了出來。然後沒在意繼續睡覺了。

到了第二天天剛放亮，還沒出太陽姜敏就醒了，因為被蟲子咬過的地方有點痛癢的感覺，以前在家裡被蟲子咬了，挺幾天就過去了，也沒人注意這事，所以說，即使姜敏在醫院也沒有去看，感覺就是蟲子咬一下，這麼小的蟲子，沒啥大不了的，更主要的也是為了省錢。

可是過了兩天腿腫的越來越厲害，姜敏也沒敢和高春說，姜敏就去找了孫三媳婦，說：「三嫂，你看看我這腿，被一個像蜘蛛一樣的蟲子咬了，我把蟲子弄出來后咋越來越腫了，以前在家也沒見過這東西，這是被啥咬的？」孫三媳婦一看，被咬的地方還有一隻蟲子腿在裡面呢，道：「這個東西叫草爬子，在山區多著呢，我們老家平原沒這東西，這個東西別看小，咬人能把人咬死呢，你這腫的太嚇人了，快去醫院看看！」姜敏也意識不到這草爬子的毒性，為了省錢死活不去醫院，孫三媳婦見狀道：「被這東西咬了，要拿煙頭熏燙，或者拿手使勁拍一下，草爬子才會出來，這個東西喝人血，叮上人就越吸越深，你這個硬扣出來的，還有一隻腿在裡面，所以發炎了，我幫你用針挑出來，忍著點疼！」說著孫三媳婦拿來白酒搓姜敏的紅腫處，然後用針挑肉，疼的姜敏呲牙咧嘴，汗都出來了，最後一陣挖心般的疼，終於是挑出了那隻草爬子腿，孫三媳婦說：「這個最少得一個星期能消腫，沒事就用白酒搓一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