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君子之交淡若水

在某個風景如畫、仙意盎然的地方，這裏的環境與金髮妹夢境中的那片場所十分相似，不但場景如此，就連某個讓小塞西恐懼的生物，也出現在了這裏。

一隻黑白相間、臉上帶疤、身形壯碩、一看就力大無窮的生物，正趴在地上曬太陽，溫暖的陽光讓它感到很舒適，而更讓它感到舒適的是那隻輕輕擼着它腦袋的小手。

在距離這裏不知多遠的無罪星上，那株綠色夢籮因波波而成熟的那一刻，小手突然停止了動作。

小手的主人抬起頭，「看」向無罪星的方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大熊，帶我走吧好么？我想找爸爸。」當綠蘿正在改造著每一個無罪星生命的時候，丫丫重新趴在了大熊的背上，小臉幸福的蹭著熊背上的軟毛，小手又開始溫柔撫摸著大熊的腦袋。

這時一隻熊貓崽子踉踉蹌蹌蹣跚而來，看到自己親爹背上的小女孩，很想親近一下，奈何太矮夠不著，有些望洋興嘆，不過熊貓崽子也不笨，它張大奶嘴，咔嚓一口就咬住了親爹的胳膊肘子，準備依靠自己那一身小蠻力，攀爬到親爹背上。

疤臉熊貓爪子一揮，「啪」一下甩開了親兒子，把它掀飛老遠，不但如此還轉過頭用低沉的喉音，發出震懾，讓這崽子爬一邊自己玩去。

疤臉大熊眼神中有些不耐，也有些不解，明明剛出生時挺可愛，怎麼越長大看着就越討厭呢？

疤臉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受，幾乎大部分人類父親都有，它畢竟是個熊貓，不懂這些。

剛打發掉蠢兒子，它背上的丫頭就埋怨道：「大熊，你為什麼欺負自己的寶寶？」

疤臉一聲不吭，不想解釋，繼續趴着曬太陽。

「大熊，帶我溜出去吧，好不好嘛？」丫丫用小手抓住了大熊的頭毛，來回扯著。

「呼」疤臉的喉嚨里吐出一個音節，算是回應了小女孩，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但丫丫看起來不像普通人，或許真能聽懂也不一定。

「為什麼呀？」果然，丫頭聽懂了。

由此可見，小丫頭的語言交流溝通的能力，不比大方差多少，完全可以稱得上極為牛逼，或者兩人真有什麼血緣關係也說不一定，至少在與動物無礙交流這方面，已經可以相媲美了。

疤臉沒有回答，丫丫繼續道：「外面有好吃的哦，很多很多好吃的哦，我上次出去的時候就吃過好多好多，如果你幫我溜出去的話，我就帶你去吃，怎麼樣？哼哼。」

「嗚」大熊又說話了，依舊十分簡短。

「誰說不好吃的，我才沒騙你呢，你說的那些都是別人騙你的，竹子才不好吃，一點味道也沒有。那個大壞蛋最壞了，老是打別人，你千萬不要聽他的，會學壞的。你就算不幫我也沒關係，我給爸爸寄過信了，他一定會來接我的。」丫丫撅起小嘴，用自己的小手揉着大熊貓的皮毛。

丫頭說了一大堆，用來回應大熊貓，由此也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或許最牛逼的，還要屬這頭疤臉大熊，它簡簡單單一個音節，就有着如此多的含義，信息量簡直巨大。

疤臉大熊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趴着，小女孩那點蹂躪，對它連撓痒痒都算不上。

拉扯一番感到疲累之後，丫丫用小臉貼在大熊的背上，張開纖弱的手臂，環抱於疤臉的脖子，用細微、低落的語氣輕輕道：「大熊，我真的好想見爸爸，你一點也不想么？我知道你肯定也很想見的。」

剛說完小女孩沉沉的睡了過去。

疤臉大熊聽着小女孩的嘟囔，緩緩抬起了腦袋，看向了天空，那富有感情的幽邃目光之中，包含着莫名的思緒，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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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靜坐在主控室的艦長座位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梳理自己的心靈空間。

此刻空間之內，靈魂之惡已經泛濫成災，草原正中間那棵蘋果樹上的果子，近乎乾枯了一大半，還有一小半也在遭受着持續的侵蝕，應該也避免不了最終結局。

在空中還有着數不清的白色細蟲在飛舞，這些其實屬於已經沒什麼地方可占的傢伙，不但草原上、墓碑上、果樹上滿是蟲子，就連空中的那些可怕的傷疤，也爬滿了靈魂之惡，景象十分恐怖。

這種白色蟲子對於這個心靈空間唯一的正面意義，就是它們同樣能夠侵蝕方字封印，只是速度極慢。

而且副作用還很大，這點曾寄神與秦道身軀的魂獵，想必是最為清楚的那個，畢竟看着自己滿口白牙，在殘忍暴虐的毆打之下，一顆不剩的從口腔飛出，這種爆棚的衝擊感，任誰都會印象深刻。

魂獵肯定是沒有辦法發出感想了，它和它的同伴們死在了問心台之下。

但，作為當事人的大方，也自然能夠發覺自己的不正常，此刻他正觀察著天空中的封印。這次無罪星的旅途見聞和遭遇，並沒有足夠充分的基礎，能讓他建立起可以自己進一步解除封印的命題，暫時拿封印沒有辦法，白蟲的出現，倒是為他開闢了一個新得途徑。

大方此刻計算的是，自己的心靈空間和方字封印，到底哪一個會先崩潰掉，不過無數次得出的結論，始終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也正是此刻，因為波波的原因，那顆帶有奇迹般力量的，被原奇輝一度認定為生命之美的綠色果實，成熟了。

一點柔和的亮光，落於大方頭頂，旋即沒入不見。這看似微不足道的現象，帶來的變化卻是驚人的。

大方看到空中的靈魂之惡，大片大片的掉落在地，逐漸消融、虛無，最終死去。

用死來判別白色細蟲的狀態，或許並不合適，這種東西或許本身就沒有活過，很可能連本能都不具備，更多的應當是屬於一種未知狀態，介於生與死之間的，隸屬於生死之外的第三種狀態，而沒有生自然也就談不上死。

隨着天空中的白蟲消失，那點亮光終於顯出身形，不過芝麻大的體積，卻像是蘊含着無窮的能量，心靈空間的靈魂之惡極速消失著，漸漸還原出空間的本來面貌，那些被侵蝕成乾癟的果實，開始慢慢復原。

當靈魂之惡即將消失殆盡的時候，大方突然伸出手，將最後一條蟲子捏在了手心裏，使它逃過了消亡的命運。

消除眼前的隱患，光點開始緩緩升空，朝着天空正中的封印飛去，悄然落於方字的那一勾上。

一道清脆的爆裂聲隨之傳來，勾字那一筆，應聲粉碎，封印立刻受到強烈的衝擊，驟然被壓縮到極致，眼看即將被徹底攻陷。

轟！

一種厚重無比的力量被激發出來，方字反彈而出，再次化為完整封印，懸於天空，而這一次真正凝實的筆劃，就只剩下了那一點、一橫。

雖然封印沒有徹底解除，總算心靈空間平復了下來，又成了往日光景，大方將手中的那條蟲子，準確投在封印之上，讓其得以繼續自己工作，想必終有侵蝕完全的那一天。

叮~！！！

突然到來的警報聲，將大方拉回了現實，他睜開雙眼，目光只是微微一掃，一副立體投影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代表四城林氏集團，警告各位，我方正遭受天蠍艦隊的襲擊，敵方數量龐大，具有壓倒性實力，我方無力抵抗，請各位立即避難遠離免受波及！立即避難遠離！」畫面中一個人類神色焦急，大聲說着。

林氏商船發出的遇難信號，傳播範圍極遠，周邊上百光日內的飛船，都在同時接收到了這道警報。

林氏沒有求救的意思，反而在這種時刻發出了預警，想必也是自知沒有倖存的可能，不得不說這是極為高尚的風格。

但這種風格，並沒有能夠打動大方，他一邊端坐不動，一邊通過不知什麼手段，在眼前呈現出了，數十光日之外天蠍族與林氏商隊的戰鬥畫面。

畫面中交戰非常激烈，但天蠍族只是動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力量，出動的艦船連五分之一都不到，而林氏商隊已經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這並不就意味着林氏太弱，天蠍太強，畢竟商隊和軍隊的力量對比，終究相差的太大了。

天蠍族不過是在恃強凌弱而已。

「你們想全面開戰么！！！」林氏商隊旗艦的首腦，對着通訊裝置大聲吼道。

「開戰？我們早就在交戰狀態了，你這愚蠢得低等生物！在十個天蠍日前，胡蠻纏和秦浩然那兩個卑劣的雜種，突襲了我族第23艦隊，殺了我們無數偉大的天蠍族戰士！現在我就要先拿回點利息！然後就會徹底滅了褐星！隨後是摩星，最後是人界！偉大的天蠍族，將會滅除所有人族，把你們這種低賤骯髒醜陋的低級種群，徹底抹除！」在通訊器的另一頭，一隻巨大的蟑螂怪，咧嘴大笑，叫囂不已。

「你的無知讓我震驚！想想耳語星的下場吧，外星雜種！」林氏指揮官一邊大罵，一邊指揮着突圍。

「哈哈哈，耳語星算什麼東西，不過因為有用才能存在，而你們，就沒用了！像人類這種弱智的低級族群，連成為豬玀獸糞便的資格都沒有！哈哈哈哈哈」蟑螂怪大笑。

蟑螂怪說話時下手也絕不軟，更多的艦船被派出，以壓倒性的火力，逐個殲滅著林氏商船護衛艦隊的有生力量。

隨着護衛艦被擊沉，大量的人類在死去，雖然護衛艦上更多的是AI智能在服務，但也正因為如此，依舊能待在艦船上的，必然是熟練各種職業技能的精英，這些人才是林氏最寶貴的財富。那位林氏指揮官，不斷見到同伴遇難，直把鋼牙咬碎，血淚滿面，他此刻寧願犧牲的是自己。

「你們必將面臨方祖和四聖的猛烈報復，等著去死吧！」林氏指揮放聲狂吼。

「哈哈哈，軟弱者的叫囂，總是如此美妙，充滿著能夠讓我無比愉悅的節奏與旋律。方擎天已經一百年沒有出現過了，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他這種出格的生物，早就不該存於這個宇宙中啦，我猜他是不是已經被某種無法形容的高維生物滅殺了？這真真是大快我心，啊哈哈哈哈。」蟑螂怪顯得無比瘋狂，肆無忌憚，彷彿完全沒有在意方擎天的意思。

在這種猖獗之下，或許更大的可能是它，被勒令為馬前卒、替死鬼、犧牲品之後，僅存的一點點自我安慰。

畢竟，只要方擎天真的不在了，那麼其他人類，也就不足為懼了。

包括人類四聖、靈界強者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曾被星河聯盟五星放在眼中，都被一個個貼上了「可以輕鬆拿下」得標籤。

唯獨就只有方擎天，才是近乎不可戰勝的，沒誰想第一個面對他。

林氏商隊的護衛艦，已經覆滅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也危在旦夕。

「教授，離開吧。」王辰不知何時站在了大方身邊，不止是他，包括恰姆恰姆在內的所有人，都來到了大方身後，默默的看着，殘酷無比的戰爭場面。

王辰根本沒有讓大方去救人的想法，在那顆巨大的蛋里經歷過一次的王辰，比以前更成熟了。

而不得不說的是他同樣為自己的提議感到羞愧，但他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必須有人提出來，王辰很清楚自己才是提議逃跑的，最佳人選，因為這裏只有他註定是個凡人。

之所以不能讓大方來選擇逃離，因為王辰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維持大方在那三個孩子面前的光輝形象。

當然，所謂的「大方的光輝形象」，就只有恰姆恰姆那情竇初開的少女心裏才有，皮猴和笨蛋心中是沒有的，他們只是想當然的認為大方很厲害，非常厲害，甚至於小子們心中更希望看到，大方駕駛戰艦衝進敵群，以橫掃六合席捲八方之勢，剷除一切敢於叫囂的垃圾敵人，那景象簡直逼格滿滿！怎一個爽字了得！

知曉二人心性的王辰，要杜絕的就是這種心思，看得出王辰其實還是很聰明的。

「再看看吧，有一個朋友來了。」大方擺擺手輕聲拒絕了王辰的提議。

「是老羅！」王辰驚叫起來，畫面中出現了一艘戰艦，王辰很清楚這是誰的船，這艘船得主人，正是羅山。

他立刻皺起眉頭，羅山的出現沒有任何意義，他根本改變不了局勢，甚至可以說無罪星所有的戰艦加在一起，也改變不了這場戰爭的結局。

王辰有了不好的預感，心中萬分焦急，雙拳緊緊握起，他只恨自己無能為力。

「不是他，他只是來送死的。」大方搖頭道。

大方的話，讓王辰的心變得冰冷無比，他猜中了，羅山就是來送死的，盟友遭難無罪星一方必須有所表示，或許此刻無罪星已經在展開大量的撤離工作。

「羅山的選擇，很不錯，你交了個好朋友。可惜我並沒料想到天蠍族的到來，這是我的失誤。因為之前是有過預兆的，阿多力本來答應一個月後雙方比斗，但突然改口為半個月，應該是在當時就得到了天蠍族會到來的消息，只是被我忽略了。」大方語氣略帶歉意。

王辰虎目圓睜，靜靜盯着畫面，默默不語。

「不用太擔心，他應該不會死，我的朋友，也來了。」大方突然泛起微笑。

「家」

「波波」

「的家」

小機械人突然指著畫面上，一個快速移動的亮點，不停拉着王辰的袖子，要讓他看。

畫面突然被放大，一座巨大的純金屬堡壘，呈現在眾人眼前。

堡壘的速度，快似電閃，挾著所向無敵之勢，當者披靡之姿，如萬鈞雷霆，氣貫長虹，一往而無前！看準天蠍族艦隊中心旗艦，直衝而去！

天蠍族派出了一小半部隊，致使陣型空虛，堡壘頂着密集如雨的強大攻擊，衝破層層阻礙，狠狠撞在了天蠍旗艦之上。

巨大的旗艦，如脆弱的蛋殼，被撞成粉碎，那瘋狂叫囂著的蟑螂怪的噪音，就此戛然而止。

「好了，該走了。」大方淡淡道。

眾人在畫面的最後一刻，看到屏幕上的金屬堡壘里，衝出了大量的艦船、機甲與無人機，朝四周混亂的天蠍艦隊，展開迎頭痛擊。

眾人心頭各自一松。

「您不去見見朋友？」王辰問道。

「不用，豈不聞君子之交淡若水。」大方微微一笑，驅使著飛船駛向深空。

在金屬堡壘之中，A、B、C和人類之子，紛紛指揮或直接控制參與着戰鬥，以減少損失，只有管家一人，背負雙手，朝着大方飛船所在的方向，露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