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如拼一把
剛換好妝，就被場記催促來到拍攝場地。
葉導只匆匆跟她講了幾句之後，拍攝就正式開始了。
路瑤走到姚芊芊上一條定格的地方，只等那一聲『Actio
』響起，人便直直往馬路中間走去。
不遠處，一輛車子猛地朝她撞過來。
路瑤餘光瞥著那輛疾馳而來的車子，一抬頭卻看到蔣梅陰冷的笑，心中一突，腦海里瞬間閃過某種不祥的感覺。
恐懼之下，她甚至忘記了接下來的台詞，以及本該往後的一個彈跳的動作。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路瑤肝膽俱裂的被吊在半空，威亞的繩子勒得她胸口發悶，胃裡也一陣翻湧。
地面上，葉導氣急敗壞的在吼，「怎麼回事，起跳動作呢，想死是不是？」
路瑤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剛才這一條，的確是自己搞砸了，要不是威亞那邊動作快，在最後一刻將她吊上天，恐怕她就真被車子撞飛了。
「換武行替身上，把演員放下來，這都什麼水平。」葉齊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吩咐燈光和攝影重來。
邊上正等著看戲的姚芊芊沖蔣梅使了個眼色，蔣梅又湊過去。
「導演，換演員不太好吧，武行是男人，拍出來後期效果肯定不如女替身逼真。」
「那你的意思還要繼續讓她拍？」葉齊轉頭看了一眼臉都嚇白了的路瑤，「她行嗎？」
「不行也得行。」蔣梅冷冷一笑，等路瑤剛落地，她就用只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她本來就是芊芊的替身，有義務配合我們，我們也是想讓鏡頭效果更好一些，就算真出了事，死了殘了，那也有芊芊擔著，總不至於找劇組賠傷藥費撫恤金的。」
「這……」葉齊有些猶豫，事到如今，他算看懂裡面的彎彎繞繞了。
蔣梅見他還在猶豫，語氣急轉直下，「葉導要是憐憫她，那往後也別叫我們挪檔期遷就女一號那邊了，您也憐憫憐憫我們吧。」
話說得可憐，可誰能看不出來這是威脅？
葉齊只微一沉吟，便立刻作出了選擇。
「燈光道具準備，再來一遍！」
路瑤心頭一涼，指望葉齊能『秉公處理』是沒希望了。
不過這也是現實，他的確沒有理由為個替身演員得罪當紅小花旦。
深吸了口氣，路瑤只得默默退回原地。
拍攝再次開始，這一回，她有了心理準備，等那輛車子衝到跟前的時候，猛地一個向後彈跳的動作……
『咚』地一聲悶響之後，她重重摔在了預先準備好的海綿墊上。
「Cut!」
葉齊不悅的嗓音再次響起。
路瑤首先檢查了自己的頭和臉，確定身上沒有受傷之後，才抬頭望向監視器那邊。
「表情和動作不協調，再來一遍！」
葉齊的表情肅穆又嚴謹，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路瑤深吸了口氣，憑著心底的那股韌勁，再次走回定點的位置。
一條！
兩條！
待到第三條拍完，葉齊總算喊了停。
彼時路瑤渾身的骨頭都已經快被摔散了，海綿墊雖然最，可五臟六腑還是被震得不輕。
不知什麼時候，姚芊芊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臉上的表情輕蔑極了，看著路瑤腿上露出來的淤青，語氣無不遺憾，「才摔了四條，你真走運，不過下回，可沒這麼輕鬆了。"
路瑤沒說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那裡青一塊紫一塊，也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一陣陣的鈍痛。
姚芊芊的眸子微眯，趁她不備，突然抬腳，尖細的鞋尖重重的踹在了那已經布滿淤青的腿肚上。
「姚芊芊，你發什麼神經！」
路瑤疼得眼淚都飛出來了，怎麼也沒想到姚芊芊居然會當眾打人。
姚芊芊一張扭曲的臉陰沉沉地看著路瑤，「你是我的替身，我跟你對戲而已，有問題么？那就再來一次！」
說完又是一腳狠狠踹向路瑤的小腿。
路瑤這次有了防備，身子就地一滾，險險避開她的鞋尖。
「你有病吧，瘋女人！」路瑤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可這會所有人都在忙著準備下一組拍攝，沒有誰留意這邊的情況。
「我是有病，你就是我的葯啊。」姚芊芊陰側側地笑，「路瑤，只要有我在拾億一天，你永遠都別想出頭，你只能是我的替身，除非你哪天死了殘了沒用了，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說完她就施施然轉身，像只高傲的孔雀般往人群里去了。
路瑤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雙手的指甲深深陷進海綿里。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覺得自己活得真他媽沒勁。
因為沒有名氣，沒有地位，所以就活該被這群人踩在腳底，像一隻可憐的螻蟻？
聞靜賣她的肉，姚芊芊玩兒她的命，一句話就毀掉她所有前程。
這些，還要忍嗎？
忍不到頭的，姚芊芊不會放過她，公司更不可能幫她，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的。
只要姚一姐沒玩兒夠，她永遠也不可能出頭。
既然是這樣，倒不如乾脆豁出去拼一把。
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
作出那個決定前，路瑤先回了一趟福利院。
她在這裡長大，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味道。
撫養她長大的老修女德蘭姆姆已是兩鬢花白，看到路瑤回來，滿目都是慈愛。
路瑤陪老人說了會兒話，又來到後院。
後院的花樹下，長眠著一個兒時的小夥伴。
事隔多年，路瑤甚至已經忘記了那個男孩的模樣，可她從未忘記過，當年的那場大火。
若不是他，或許當時葬身火海的就是自己了。
這麼多年來，路瑤一直活在遺憾和愧疚當中，每次回來，她都要在花樹下面坐一坐。
臨走的前夕，德蘭修女又捧來一個盒子。
「姆姆，這是什麼？」路瑤看著面前毫不起眼的木盒。
「一份來自天堂的禮物，孩子，打開它吧。」
路瑤將信將疑地按下盒上的暗扣，盒子打開，裡面居然躺著一條項璉。
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燈光之下，整條璉子都泛著森冷的墨色，項璉的墜子是一個蠍子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