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節 夜山門
三兄弟點頭稱「是」，跟着唐僧走出屋去。只見院內大大小小的和尚們來來去去，顯得異常忙碌。這些和尚好像都知道了唐僧就是譽滿大唐,法名遠播的玄奘法師,見到師徒一行過來，都主動地向唐僧施禮打招呼。唐僧向一個懷抱木板的和尚還禮問道:「貴寺的方丈空遠大師在哪裏?」
和尚雙手抱着一塊木板，向廟門外努努嘴說道:「回法師,方丈和寺中的長老們都在山門口指揮僧眾搭講經台,熬臘八粥。法師如果要去見我們方丈,小僧正好往門外送木料,可以帶法師前往。」
唐僧道了一聲謝,師徒一行跟着小和尚來到了山門外。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加上天氣又開始轉陰,山門外寒風呼嘯,尤其是在這半山腰夜晚的山門外,更顯得寒冷。師徒們看到在山門外平台的兩側,一邊各燃燒着十個火堆,在火光的照耀下,差不多有一百多個和尚、沙彌正熱火朝天的忙來忙去。蓮花寺的方丈空遠拄著禪杖,和寺中的幾個長老正在指指點點地指揮着徒弟們搭建高台。看到唐僧師徒來到,空遠忙領着寺中眾僧上前與師徒見禮。唐僧還禮說道:「小僧和幾個徒弟想來給長老們做個下手,打打雜,請長老們不要拒絕。」
那方丈果然正要婉言謝絕,卻見悟空、八戒和沙僧捋起胳膊,挽起袖子,一個個口中嚷道:「老方丈,你就不要客氣了！咱們同是佛家弟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事你儘管吩咐。我們還要幫你熬『臘八粥』哩。」
「諸位聖僧,你們遠來是客,一路辛苦，老僧怎敢勞駕各位？」空遠法師指著漆黑一團的遠山，道：「夜晚山門外天冷風寒,請聖僧師徒還是趕緊回屋休息,小心不要著了風寒，明天還要請聖僧師父登台講經。」
悟空道:「方丈莫不是看不起我們師徒，怕我們幫了你倒忙？」
八戒更是沖空遠嚷道：「俺們哥仨可是一身的神通，干起活來，你們全寺上下加在一起也比不過！」
唐僧怕幾個徒弟魯莽,說出難聽的話來,忙懇切地對空遠說道:「佛門節日,對我們同道來說,哪裏又分內外彼此?小僧這三個徒弟都有神力在身,可以幫着干一些粗笨的力氣活,是累不着他們的，方丈儘管吩咐就是。」
這時,幾個年輕力壯的和尚正喊著號子,想合力豎起一根盆口粗的圓木,悟空見了跳上前去,伸手一托,圓木已被他輕輕地豎了起來。眾和尚見了，不約而同地都喝起彩來。悟空聽到喝彩,心中高興,指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圓木，對那些和尚說道:「這些大件都交給我老孫,你們只須指揮老孫往哪裏放就行了!」
八戒、沙僧見悟空有了事干，也覺得手癢,急邁步上前幫忙,卻被悟空喝住:「去！去！去!這些活還不夠我老孫一個弄的,你們兩個上來湊什麼熱鬧?」
八戒、沙僧環目四顧,正要尋找一些活干，忽見四個和尚抬着一個大水缸從山門裏走了出來。八戒急忙搶上前，伸手攔住眾僧道:「停下！停下！你們這樣太麻煩了，還是看俺老朱的吧!」說完,一手抓住缸沿,輕輕地往空中一拋,一個兩人合抱的大水缸就被他拋到了空中。眼看水缸開始落下來，就見他把頭往前一頂,大水缸竟穩穩地落在他的腦袋上。眾和尚見了，又是一陣喝彩聲響起。
有僧眾引著八戒來到火堆旁,讓八戒把水缸放到支好柴灶的火堆上。八戒剛把水缸在火堆上放好,就有和尚提着木桶從山門裏提水出來,倒入缸中。這憨子一心逞能,就對倒水的和尚說道:「這樣倒水太麻煩,快告訴俺水井在哪裏?俺提着缸去打水,不比你這木桶強的多？」說話間,伸手抓起剛放到火堆上的水缸就要往廟門裏進,慌得旁邊的和尚連忙說道:「聖僧放手！院裏面還有好多缸需要搬出來。聖僧請進廟去搬，進廟去搬！」
八戒聞言,對站在唐僧旁邊，正游目四顧找活乾的沙僧叫道:「沙師弟，這邊有活干!」
沙僧、八戒在眾和尚的簇擁下,進入寺中，果然在院后見到一個水井。站在院內可以看見院牆外不遠有一掛瀑布飛瀉而下，這井裏的水原來都是流到此處的瀑水。井邊差不多有二十口剛被洗得乾乾淨淨的水缸,擺在那裏。有四個和尚在火把的映照下，正在往缸上捆繩子,幾個手拿木杠的僧人，正準備把水缸抬到山門外。沙僧、八戒趕緊喝住那四個和尚。八戒吩咐道:「你們大家只管用木桶往水缸里倒水就行了,倒滿水后,由我們運到寺門外。」
後院的這幾個和尚剛才在井邊洗缸,沒有見到八戒頂缸的過程,所以聽了八戒、沙僧之言,都愣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引八戒和沙僧進來的和尚趕緊把剛才山門外的事講了一遍,那幾個和尚才將信將疑地看着八戒，提起木桶到井邊打水。
八戒、沙僧站在井邊,感覺和尚們用木桶提水太慢,沙僧走上前去,讓幾個提水的和尚退後。他自己抓過來兩個大水缸放在井邊,然後伸開手掌用大力金剛掌法,單手往井下一壓一提，圍觀的和尚忽見一股巨大的水柱從井底奔涌而出,筆直地射向空中,差不多有三丈多高。只見沙僧伸手向水缸一指，水柱剛好落入缸中,不多不少,正好滿缸。沙僧如法施為,又注滿另一缸水，然後伸雙手各抓住一隻缸沿,往上輕輕一拋,待水缸升起后,用雙手分托兩隻缸底,向外就走，缸中水竟然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眾和尚先是瞠目結舌，接着立即暴發出一陣喝彩聲，把沙僧當成了金剛下凡。早有幾個和尚一邊喝彩，一邊飛奔在前,給沙僧引路。
沙僧走後，八戒不甘示弱,他也向沙僧一樣抓住兩個水缸放在井邊，然後站在井沿邊上，低頭張開大嘴向井下用力一吸,緊接着腦袋向空中猛然一甩,只見一股水柱從井底噴涌而出，射向夜空。他也如沙僧一樣，伸手向水柱一指,水柱立即落入缸中,也是不多不少，剛好一缸。八戒注滿了兩缸水,學着沙僧的樣子,一手托著一隻缸底，在幾個和尚的吵吵嚷嚷的喝彩聲中走出山門。
功夫不大,八戒和沙僧就已經把井邊的水缸搬完,一邊十個,全放在山門外的火堆上。兄弟兩個搬完水缸，就一邊一個站在火堆邊,看寺中的僧人們正準備把早已洗凈的五穀雜糧、乾果、青菜等放入缸中熬粥。沙僧站在左邊,這裏熬制的是甜粥；八戒站在右邊，那裏熬制的是鹹粥。八戒這邊的和尚往缸里放了雜糧、蘑菇，正要把青菜放入缸中,卻被八戒喊住,只教先放蘿蔔、薑片，吩咐眾僧等粥熟后再放青菜、麻油等。
和尚們用圓圓的大木蓋子蓋住水缸，然後開始緊挨着水缸架放乾柴,卻又被八戒喝住。他讓眾僧把乾柴往外移出一尺,留出空隙,然後才讓和尚點火煮粥。眾僧剛才都見了八戒的神通，對八戒佩服不已，自是按了八戒吩咐。八戒安排好自己這一邊,又跑到沙僧那邊,讓和尚們也把乾柴向缸外移出一些距離。他對沙僧說道:「乾柴貼在缸上,火勢都上天去了,既浪費乾柴,粥熟的又慢。」
沙僧道:「等粥熬好后,師兄可要多喝幾碗呀。」說完,兄弟倆開心地笑起來。
此時,漆黑的夜空竟零零星星地飄起了鵝毛般的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