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中注定
望着眼前這個吞雲吐霧的男人，袁明心裏百轉千回，究竟誰是你最親近的人啊？
你知不知道你上輩子在老妖婆手裏吃了多少虧，這個身處婆媳關係漩渦中心的男人、這個立志扛起家庭生計重擔的男人、這個為了自己順利出生四處給人下跪借款的男人，你究竟怎麼了？
你難道忘了那個漆黑寒冷的夜裏老妖婆是怎樣拒絕你的嗎？你可還記得你說過那個夜的風是真大啊，凜冽的寒風似乎是要把自己滾熱的心割成一片片的，鮮血灑在地上都會凝結成冰。
不，你沒忘！假如你忘了的話又怎會對我說這番話？可你現在又在做些什麼啊！
我向記憶里那樣向你伸開雙手向你索求一個懷抱，放下你左手的酒右手的煙，抱一下你幾乎從未抱過的兒子，好嗎？
呵~果然還是老樣子，或許你沒想到這次這次被推倒在地的我會把這件事記了一輩子吧，不同的是這輩子我不會再因此而哭泣了。
袁明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自覺坐回沙發上。
楊玉媽媽從廚房將菜放到桌子上，摸摸袁明腦袋，「袁明，你好乖啊，來，快吃飯吧。」
「嗯。」袁明乖巧的點點頭。
「來，我喂你。」
「不用了，媽媽。我會用筷子了。」
「真的哎，袁泉，你快看你兒子會用筷子啦！」
「不就用個筷子嗎，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
「不是，是你兒子會用筷子了。」
「你還吃不吃飯了，不吃可以滾。」
「你擺個臭臉給誰看呢，我是欠你的還是怎麼樣？」
……
還是無法避免嗎？仍記得上輩子自己記住的第一個場景那大概是一個月前的那次爭吵吧，站在他們兩人中間的自己努力仰著頭想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麼，卻沒有人理自己，只是一滴不知道什麼液體滴在自己眼角改變了整個世界的顏色……
那晚漆黑的夜卻紅的讓自己一輩子，不，準確的說是兩輩子都難忘！
上次自己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可這次自己沒哭還不能避免這一次的爭吵嗎？
……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早已命中注定？袁明撫摸著楊玉媽媽臉上的傷痕，楊玉抬起頭來抱着袁明在屋門前無聲哽咽…啜泣…
袁泉將歪倒的飯桌拉到自己面前，給自己倒上一碗白酒，一飲而盡，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陣，點起根煙，「給你慣的，不願意過就離。」
「離就離，你除了知道抽煙喝酒，你還知道些什麼？」
「老子不嫖不賭，就這麼點愛好了，你就知足吧！」
「整天看不起老子，你讓我去打工，你知不知道全村人都看不起我？」
「你不是沒錢嗎，你不出去那債今年能還完了？」
「我在附近打工……」
「是啊，幹了半年，又欠人家五十多！」
「滾！」惱羞成怒的袁泉將手裏的碗摔得粉碎。
……
真的是命中注定嗎？那讓自己重活一次的意義又在哪裏呢？袁明望着黑色的夜陷入了沉思。
「袁明，媽媽帶你離開好不好？」楊玉抱着袁明站在小河旁，望着隔壁村家家戶戶的燈光，不遠處公路上的車輛在呼嘯。
「去哪？」
「家是回不去了，天下這麼大，我們又該去哪呢？」
袁明望着母親欲言又止，漆黑的夜裏看不清她面容，可滿滿的憂愁怎麼也遮不住！
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日子慣性般的向前走，磕磕絆絆的必不可少。貧賤夫妻百事哀，窮是最大的原罪，倘若在沒有相對開闊的眼界，那日子就更加難過了，慶幸的是現在袁明唯獨不缺境界。
「哥哥這個送給我好不好？」「好。」
「哥哥這個也給我好不好？」「好。」
「哥哥，這個……」「你想要什麼自己拿就是！」
……
鄰居家的妹妹總是纏在自己屁股後面，誰能想到現在這個像跟屁蟲一樣的傢伙以後會成為齊魯大學的高材生，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已經成為齊魯大學的副教授了吧。
「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冒着鼻涕泡的袁傑，對自己一臉依賴。
「或許是因為你是小可愛吧。」袁明用紙將鼻涕給她擦掉。
「哥哥，你嘗嘗這糖可好吃了。」
原來是菠蘿糖啊，這可是自己幼時的最愛，整個童年就屬它最甜，可惜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漸漸不見了。袁明撕開包裝紙，將它放進嘴裏，嗯~還是這個滋味！
袁傑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問道：「好吃嗎？」
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袁傑彷彿很高興，「那我以後每天都給哥哥帶糖吃！」
要知道在這個年份糖果還是很稀少的，對農村的孩子來說也就是過年時候才會有的禮物。
袁明不禁好奇道，「嬸嬸給你很多糖果嗎？」不應該啊，她家庭水平比自己家也強不到哪裏去的。
「撿的。」袁傑一臉自豪。
「撿的？哪撿的？」
袁傑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地方，拉着袁明就走，「我帶你去看。」
看着袁傑從地上將一塊塊的菠蘿糖拾起來放到自己手上，袁明心裏的羊駝已經放不下了。啊呸呸~祖宗在上，小子絕對不知道那糖是給您的貢品，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和您們搶食啊！
袁明真給跪了，閉着眼在心裏默默和祖宗賠禮道歉。要說袁明以前也是對神靈不屑一顧的，畢竟自己也是受過十幾年社會主義教育的，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自從自己死過一次后便堅定不起來了，只好敬鬼神而遠之了。
「袁明，你在幹嘛呢？」楊玉媽媽正好在附近的地里勞作，看見兩個小孩進了墓地許久不出來，心裏好氣便跟了進來。
還沒等袁明回答，又聽楊玉媽媽道：「傑子，快下來！」我天！袁傑正坐在墳頭上接受自己給她行禮呢，羊駝已按捺不住，吐口水吧！
「二大娘，我以後嫁給哥哥行不行？」袁傑麻溜的從墳頭上跳下來，一臉諂媚的向楊玉媽媽問道。（二大娘=二伯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