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獨角獸（上）
?羅格蘭國度南邊偏僻的荒野上，此刻正有兩人一馬不緊不慢地晃悠著，黑色的馬匹拉著一小車不知道是什麼的貨物，看樣子是滿載而歸，一人牽著馬，另一人在旁邊面紅耳赤地對其不滿的抱怨著什麼，像是發生了爭執。
「莫非，你竟然說一個銅幣！我抗議！你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抗議無效。」
「哼！卑鄙無恥的小人！我要投訴你，執法軍隊不會放過你的！一個銅幣的傭金，那簡直是對我高貴的魔法師身份的侮辱！魔法協會那幫傢伙也絕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哦？請便。告我？不要說你沒這麼多錢，就算你有這筆錢，你認為他們抓得住我嗎？」莫非挑眉，壞壞地看向海曼，「並且，是誰說傭金由我定的？說話可得算話啊。」他繼續說。
「你！士可殺不可辱！我要脫離你的隊伍！一人做你的冒險夢去吧，白痴！」海曼漲紅了小臉，發怒到了極致。
「行了行了，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態度好點？聲音這麼大，不怕引來魔獸么。剛剛對你說的一個銅幣呢，只是玩笑而已，畢竟我對我的部下可是體恤有加的，更何況你是我的第一個部下，總歸是要有點覺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魔法師，你說是吧？」
聽他這麼說海曼的臉色總算有所緩和，上衝到脖子以上的血色也漸漸平復下來，知道他總算是做出了讓步，而且這是第一次從他的嘴裡蹦出「魔法師」三個字。接著莫非正色說：「看在你魔法天賦不錯的份上，我決定你這個月的傭金為——」他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快速吐出幾個字，「兩個銅幣！」
「這也是個玩笑。」隔了一秒他說。恰巧趕在海曼發作之前。
距莫非接受御用劍士這份差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那奧古斯丁果然沒有騙他，這一個月不但過得清閑，油水還多，並沒有出現他所謂的特殊的任務。「油水」是指一個月內上繳的魔獸達到指定數量后，超出的部分還能得到一定的提成。
這裡的「魔獸」，叫做青眼狐——一種比較漂亮的狐狸。說到這不得不提一下魔獸的定義，魔獸的定義很廣泛，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上古諸神時期就存在的傳奇種族，如龍族，獅鷲，半人馬，甚至地精，哥布林；另一類是野生物種之間的變異，其來源或是各種離奇的雜交，或是受到神秘力量的影響。通過變異產生的魔獸也分上中下三等，厲害的能拔山扛鼎，弱小的就只能被捕殺作藥用、「衣用」，當然，它們的價值比野獸要高上許多。
大地商會所指定的青眼狐就是第二類中比較低級的魔獸，它們的眼睛總是會散發神秘美麗的光芒，皮毛漂亮，速度很快，卻沒什麼戰鬥力。莫非一車的貨物裝的就是這種東西。他捕到的青眼狐將會直接被大地商會加工，然後高價銷往市場，因為是「前店后廠」的結構，所以利潤相當高，莫非所獲得的提成也是比較可觀的，這可比直接販賣給小商販有價值多了。
看著自己的腰包漸漸地漲起來，莫非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簡直可以說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他沉浸在這種快感中無法自拔，甚至都不想走了，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他還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
一路吵鬧著回到了奧爾巴城，和往常一樣，在大地商會的一個小商鋪清點完貨物后，莫非得到了近乎一個金幣的提成，夥計跟他說奧古斯丁有事要見他，他便收拾收拾帶著海曼一起朝大地商會中心去了。
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那座精緻的別墅一般的建築里，莫非不費力氣地在二樓大廳找到了奧古斯丁，他正在翻閱一本厚厚的賬本一樣的東西。莫非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發現了，奧古斯丁很急切地、看起來很高興地，但是又非常有禮貌地對莫非說：「哦，我的騎士，莫非，你終於回來了，要是你再晚幾天，我們可就得錯過一個賺大錢的好機會了！」
「嗯？大錢？」聽到這兩個字莫非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
「最近有人在蠻荒大森林的邊緣發現了獨角獸！這可不是一般的消息，我通過好多渠道才確定了它的真實性，重點是什麼呢...我託人花重金買下了記錄它們位置的地圖！美中不足的是這個秘密被幾個只有利益關係的生意夥伴知道了，這群餓狼！一個個偽君子！說是怕我人手不夠，其實就是想分一杯羹，」奧古斯丁的眉頭高高皺起，露出了非常厭惡的表情，隨即他馬上鬆了口氣，「但是這筆橫財我不得不發啊，我等你很長時間了，你是我在奧爾巴唯一信得過實力又過得去的人，如果你沒來，那麼我的形勢就很被動了，現在萬事俱備，怎麼樣，干不幹？」
「獨，獨，獨，獨角獸！」莫非聽到這幾個字後面幾乎沒怎麼聽清，說話都口吃了。
獨角獸，歷史悠久的魔獸，狀如白馬，額前有螺旋角，一直是高貴聖潔的代名詞，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起的魔獸，只有在王權貴宦出行時才能發現它的蹤跡，一匹獨角獸，算不上是價值連城，也可以說是堪比千金。
「干！當然干！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驚訝過後興奮立刻襲來，莫非連忙說。
「你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天亮就出發！」
「行！」
兩人一拍即合，又商議了一些具體細節。其實莫非所關心的，只有價錢這一個東西，其他的，他才懶得多商量呢，幾乎一直聽奧古斯丁獨奏了。
「那麼此次行動的分成呢，莫非，你覺得該怎麼分？」一番長篇大論過後，奧古斯丁終於提起了這個問題，他平靜地看著莫非道。
終於等到這個環節了，莫非立馬打起了精神，其實他剛才一直在想怎麼反駁才能提高分成的措辭，沒想到反而是奧古斯丁讓他先做主了，他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也不客氣，接過話頭就道：「呃…這個分成么…你讓我說這個怎麼分成的話呢……咳、我覺得吧，五五分挺不錯，你說怎麼樣？」說完后他露出一個友好地微笑，笑眯眯的看著奧古斯丁，絲毫沒有一點臉紅的意思。
「嗯哼？」奧古斯丁聽完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睜大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莫非。
「呵呵」莫非傻笑了兩聲，撓了撓頭，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那…四六分？我四你六！這可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一成得有上百個金幣那麼多，可別逼我跟你翻臉啊！」到後面語氣都變得有點不善了。
奧古斯丁看他這個樣子，笑而不語，默默又慢慢地搖了搖頭。
「好啊你個奧古斯丁，我沒想到你個奸商居然奸到了這種地步！你說你你你…」莫非說著，一邊伸出一根食指對著奧古斯丁重重點了點，「你說我當初怎麼就答應了你加入大地商會呢！沒想到你這個傢伙竟然是這樣的人，當初說好的是合作態度呢！」
莫非用鼻子大出了兩口氣，又撇著嘴憤怒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瞪，居然連血絲都冒了出來，大聲喝道：「好！你給我聽好了！再讓你一成，三七分！這可是我的底線，我警告你，你可別想再得寸進尺啊知道了嗎！要是你敢越過我的底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事情！」
沒想到奧古斯丁聽他說完之後，突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微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好！就三七分！」說完拍了拍莫非的肩膀，很是開心地走了。
這可是大大出乎了莫非的意料，本來他以為還得再下點猛料，得把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才行，沒成想奧古斯丁竟然答應得那麼乾脆，一點都不含糊，莫非呆立原地，不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一陣興奮襲來，但突然想起了奧古斯丁那麼開心的樣子，總覺得有點被坑的感覺，再細細一想，怎麼越想越是不舒服，對啊！要沒了我幫忙，他一個瘦皮精骨的小商人能夠抓什麼獨角獸！這種工作除了我之外他肯定找不到別人啊！竟然引誘我讓我先做主，奸商！果然是奸商！哼！不過你別驕傲，我是說了三七分，但並沒有說誰三誰七，要是抓住了獨角獸，到時候咬死了這一點不放，我就不信你不給我加價！
莫非越想越是覺得吃虧，奧古斯丁奸商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更是越來越深入人心。不過他根本就沒想到，本來去捕獨角獸這件事就可以算作他職責分內特殊任務的一種，他一來不應該多拿報酬，二來奧古斯丁不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還答應給他一部分分成，這一切只能說奧古斯丁實在太拿他當「東西」看了。
閑話不多說，當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精神大好的莫非就帶著睡眼惺忪的海曼出現在了城門外事先說好的集合點處。比較意外的是，他是最後一個到的。
同行的隊伍連上莫非本人在內一共有七人。能明顯地看出莫非、海曼、奧古斯丁是一夥的，他們屬於大地商會；還有兩名劍士，一個年紀大點，壯實點，一個年紀輕點，瘦點，他們都身著規格統一的黑色軟甲，是另一個商會的人；剩下兩人都是魔法師，一男一女，十分年輕，身穿綉有紫色流紋的魔法袍，是魔法學院的人。這些都是莫非昨晚從奧古斯丁那大致了解到的。
全員到齊后奧古斯丁以領頭人的身份一一給大家介紹了每個人的來歷，那年長的劍士叫做霍爾，是中等劍徒，比較年輕的叫做霍林，是初等劍徒水平。聽了之後莫非不是很在意，他比較感興趣的是那對魔法師，聽奧古斯丁說他們是魔法學院一等一的學生。
「這位是湯姆森，是魔法學院今年就要畢業的佼佼者，他的魔法水平在前幾天已經突破到了初等魔法術士的境界，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啊。」奧古斯丁指著那位男性魔法師說道。
伴隨著奧古斯丁的介紹，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轉移到了湯姆森的臉上，而在他本人那雙狹長的眼睛里也浮現出一絲驕傲的神色。
莫非的眼皮也不自主地跳了一下，在魂劍士之前，魔法師在大部分情況下都被認為是強於相同等級的劍士，越級挑戰劍士更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這湯姆森真正能夠展現的實力有多少？不過莫非心頭的這一點顧慮在他看到湯姆森眼角流露的那一絲驕傲時便立馬煙消雲散了。
隨即奧古斯丁指向了另一位魔法師，說：「這位名叫露西，同樣是魔法學院的尖子生，魔法水平自然也是相當高，已經是高等見習法師，估計過不了多久便能突破這一境界了。」
在他所指的方向上，露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帶動了她長長的睫毛，將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掩成了一條縫，撲閃撲閃地，煞是可愛。露西長著一頭金色的微卷的短髮，粉嫩的五官，精緻的瓜子臉，加上一副窈窕玲瓏的身材，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活力，算得上是標準的美女。
莫非正細細地打量著她，而露西彷彿也察覺到了什麼，止住笑聲張大眼睛看了過來，兩人目光相接。莫非倒也沒有躲閃，嘴角微微上揚抿著嘴唇禮貌地頷了頷首，隨即便不再看她。
場中，奧古斯丁回身指向莫非，說：「至於這位呢，就是我們大地商會的御用劍士，莫非先生，他的鬥氣等級么——是中等劍徒。」剎那間好幾道眼神落在了莫非身上，大多是驚訝，也夾雜著兩道嫉妒。露西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盯著莫非看了好一會，最後才移開了目光。
奧古斯丁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停頓了兩秒，本來還想介紹一下莫非的小跟班，結果看到了海曼仍舊一副半睡不醒的樣子，嘴角抽了抽，直接略過了。
他接著說：「這次我們的目標在荒野的最邊緣，已經極其靠近蠻荒大森林了，危險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既然地圖在我這裡，如果你們大家都想要分一杯羹的話，希望你們能聽從我的指示，不要妄自行動，如果誰不聽勸告遇上了危險或者壞了其他人的大事，那可別怪我們不顧及往日情誼了。」
眾人都開口表示同意，隨即便向著郊野進發了。
由於路程較遠，所有人都帶了自己隨身的馬匹以便騎行，莫非也從馬廄中帶來了那匹黑色的老馬。起初本來是莫非和海曼共騎一匹馬的，後來奧古斯丁實在是覺得那匹黝黑的老馬有些其貌不揚，而且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於是就要求讓海曼和他共騎一匹馬，莫非自然是點頭同意。
開始的一段路程十分平坦，地面荒蕪，植被稀少，行進很快，不過當他們從天蒙蒙亮趕到了正午的時候，逐漸進入到了更深的荒野地帶，地上的植被變成了一片又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他們的速度不由得變慢了下來。
行程中偶爾會遇到些弱小的魔獸，其中最為常見的是獨個或三五成群的哥布林，它們總是穿著簡陋的服裝，攜有自製的武器，但是對於莫非一行人它們還沒有出手的勇氣，都是睜大了紅色的小眼睛死瞪一眼，就鑽進草叢中不見了蹤影。
懷抱著對獨角獸巨大的渴望，眾人不停奔襲，一直到太陽都落下了山頭。
天色已黑，行程疲憊，大家商議過後決定停下來休整，找了一塊空地，生了一個篝火，每個人都自顧自地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一路上三個小團體之間都談不上熟悉，所以交流很少，騎馬的時候相互間就拉開了距離，除了奧古斯丁時不時地拿出地圖為大家指指路，基本上沒什麼交集。不過莫非對這一切自然是無所謂的，趕路的途中光顧著與奧古斯丁和海曼插科打諢了，所以對他來說這一整天倒也不是非常無聊。
即便是現在，三伙人也明顯地分隔了開來，莫非無所事事地躺在篝火旁，晃著二郎腿，吹著口哨，看著星星，奧古斯丁和海曼都在坐他旁啃著乾糧，其他人有的也在吃東西，有的則是在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不久過後，一陣飢餓感從腹中傳來，莫非砸吧砸吧嘴巴，坐起身來，看見奧古斯丁和海曼在啃著大餅，覺得沒什麼食慾，又在自己的行李中翻騰了一會，只找到一堆乾貨，也覺得沒什麼胃口，突然眼睛一亮，悄悄地站起身來，往營地外走去。
他在遠離營地的一片木叢里轉了幾圈，憑他多年的經驗，很快就在地面上找到了一組足跡，從足跡上來看應該是小型走獸所留下的，而且足跡很新。他暗贊一聲，循著足跡找了找，在周圍的木叢里找到了一根較為粗壯的灌木，他把木枝用力彎了下來，又折了一根結實的樹枝，插進地里，在樹枝上切了一個缺口，使彎下的木枝能夠剛好嵌入缺口之中，微微移動就會鬆開回彈，然後又從衣服里掏出一根結實的繩索，打了個能活動的大圈結，起始的一端綁在彎下的木枝頭上，最後再在繩索圈內放上一塊香噴噴的熏肉，一個套索陷阱就完成了。
這一套動作莫非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在布萊恩傭兵團混的時候他可沒少干這些事情，所以他對自己的手法有著絕對的信心。
莫非優哉游哉地回到了營地里，奧古斯丁這才發現他剛剛不見了，問他去幹什麼了，莫非卻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也不管奧古斯丁怎麼想，又回到篝火旁，翹起二郎腿躺下了。
哼著小曲等了一段時間，莫非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為微小的嘶啼聲，恰巧就是剛才放置陷阱的那個方向，他嘴角上揚，爬起身子，獨自向那裡走去。
海曼注意到了莫非的舉動，十分好奇，起身伸長了脖子向莫非看去，就見他走入了一片木叢，蹲下了身子，沒一會又直起身來，不過手上卻多了個黑色的東西，等莫非走得近了，海曼才看出來那是什麼，立刻眼睛放光，口水都滴了下來。
當莫非提著一隻小型野豬回到營地的時候，除了海曼之外，所有的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向他，令他們更為驚訝的還在後頭，就見莫非以飛快的速度完成了一系列動作，把野豬給斃命、剝皮、剖腹、去除內臟、清洗，最後用樹枝把整隻野豬給串了起來，整個過程只用了五分鐘，眾人這才明白他想要幹什麼。
這一系列動作同樣在不知不覺中震懾了其餘人，改變了他們對這個年輕人的看法，能做出這種動作的一看就是常年混跡於這類地方的人，生存經驗十分的豐富。
就在莫非要把野豬架在篝火上燒烤的時候，一聲很是憤怒的咆哮打斷了他：「可惡的莫非，你的騎士精神呢？！」
莫非回頭一看，就看到了奧古斯丁那張又白又瘦的臉龐，現在卻已經眉頭緊皺，看起來怒氣非常之大，莫非眨巴眨巴眼睛道：「啊？」
奧古斯丁平復了一下怒氣，有條有理地道：「我本以為你是一個劍術優良，品格高尚的騎士，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這麼自私自利的人！你完全不會為他人著想，做這種事竟然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莫非目瞪口呆，剛想問他為什麼，奧古斯丁帶著不滿的語氣繼續說：「既然你早有捕獵的打算，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現在我的肚子都被又干又硬的大餅填飽了，還怎麼吃得下去！」
莫非聽完之後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偷笑，說誰讓你敢算計我，這就是代價，不過他嘴上還是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其實捕獵這個活呢，是看運氣的，能夠在這種地方抓住一頭野豬，絕對是天大的好運，因為剛剛沒有十足的把握，又不想你陪我一起先空餓著肚子，所以我才閉口沒說的。」
莫非這一番話說的很是無辜，十分有誠意，奧古斯丁聽完后也覺得很合理，於是只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那也只能這樣了，下次有什麼好處你可一定得事先告訴我！」說完他又低聲對莫非道：「咱們可都是大地商會的！」
「那是當然。」
莫非把串起的整隻野豬都架到了篝火之上，慢慢地翻轉著，忽然瞥到了在一旁直勾勾盯著烤豬的海曼，口水都流了下來，莫非嘿嘿一笑，道：「海曼，你來翻！」
海曼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道：「我可是高貴的魔法師，我才不做這麼低賤的事情！」
莫非臉一黑，不過也不好和他計較，眼睛一眯，帶著非常疑問的語氣道：「真的？你確定？這頭野豬怎麼分配，可全看我的意思，雖然你是我傭兵團的一名手下，但是鑒於你什麼貢獻都沒有，我可沒什麼理由好分點東西給你。這種幼小的野豬，烤出來的肉質絕對是鮮嫩多汁，人間美味，你說是干還是不幹呢？」
海曼看了看正在燒烤的野豬，咽了兩口口水，確實有點心動，莫非看出了他的猶豫，繼續道：「要是你答應了呢，我自然是會好好體恤自己的部下的，這樣吧，一隻大腿，怎麼樣？」
「說定了？」
「當然！」
海曼很是不情願地接過了莫非手中的木枝，但是出於對美食的誘惑，他做的倒是十分儘力。
算不上太長的一段時間后，野豬終於漸漸烤熟了，遠遠地都能聞到那香噴噴的氣息，還有那層仍在滴著油的黃金脆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它下面的肉質是如何的鮮嫩，只要在均勻地灑上一層粗鹽，那保準是絕味！
而這正是莫非現在正在做的工作，從行李里找出一袋粗鹽，均勻地灑在了其上，他總是時常準備著這些東西。海曼這小子十分愛惜他的魔法袍，烤豬一熟這小子就跑去清理自己的衣服了，還一面好好叮囑莫非把他的那隻大腿給先留下來。
鹽剛撒好，反而是奧古斯丁閑不住了，切下一小塊嘗了嘗，大讚美味，不過他已經飽了，嘗了一塊后沒有再動手的意思，而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霍林與霍爾休息的那片地方走去。
莫非也循著奧古斯丁的足跡望去，只見這兩人都在篝火那邊席地而坐，之前對這兩人的印象太少，只覺得他倆沒說過兩句話，從坐下后就基本上沒開過口，即便是相互之間也是如此。之前沒注意到他們在幹什麼，現在一看，發現那個年紀較大的霍爾在吃著乾糧，而那個年輕的霍林居然緊閉著眉頭，似乎是在修行鬥氣，莫非不由得對此人的勤奮有些刮目相看，同時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別懈怠了鬥氣的修鍊，否則總有被這樣的人追上的一天。
「霍爾劍士先生，今天不辭辛苦地奔波了一天，肯定十分勞累吧。」奧古斯丁走上前去向著霍爾有禮貌地道。
霍爾抬起頭，平淡地看了奧古斯丁一眼，帶著低沉的嗓音道：「職責所在。」
「為了好好犒勞一下身體，我們那有已經烤好的野豬肉，你們要不要來分一些呢？」奧古斯丁道。
霍爾移開視線，看也不看奧古斯丁，低沉地道：「我們沒有多餘的錢。」
奧古斯丁一下子露出一副開心的面孔，道：「霍爾先生，你真是錯看我了，我可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商人，更何況一隻野豬肉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當然應該拿出來分享了！」
霍爾聽完又抬起頭看了奧古斯丁一眼，似乎是不相信，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奧古斯丁爽朗一笑，三兩步跑到篝火旁，也不管莫非的目光，拿起匕首就準備割下一隻大腿肉。
莫非此時正在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啃著另一隻大腿，這一看那還了得，非常不滿地發出一聲「喂！」
沒想到這小商人好像根本沒聽到，手上的動作倒是十分利落，手起刀落就砍下了一隻粗壯的大腿。莫非一邊擔心海曼那小子一會會跟自己拚命，一邊又想看看事情如何發展，想了一會還是任由奧古斯丁拿著豬大腿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
奧古斯丁來到霍爾面前，道：「霍爾先生，這豬大腿絕對是大補，而且真的不要錢！你分了這豬腿，也算是給我這個大地商會負責人一個面子，這一路上無論誰有什麼困難，大家都互相幫助嘛，是不是！」
霍爾不作聲色，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奧古斯丁一眼，略微想了一會，居然抬手接過了豬腿，嘴裡還低沉地說了一句：「多謝了。」畢竟，對於他們這些劍士來說，在這樣的地方補充身體能源是很必要的。
奧古斯丁聽了當然是笑逐顏開，嘴裡還連連說著不用不用。莫非看到這一幕，心裡又開始暗罵這傢伙絕對是奸商，當初他對自己用的也是這一套，還說什麼最大的投資其實是人，其實就是先用好處拉攏別人，然後再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