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同的交集

在前世的記憶中，陳臻第一天到六中上學，並沒有碰到蘇琳珊，整個高中生涯，他與蘇琳珊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儘管他們在高一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學。。

蘇琳珊從高一年進入六中開始，迅速成為六中的風雲人物。原因看上去似乎很簡單，在六中這種虎狼盤踞的三級達標學校，單純的美色，就足以讓無數男生忽略她同樣拔尖的學習成績而將之奉為女神。不管她情不情願，她的身影總是無可避免地出現在許多六中狼友的夢中。

每天在她上學和放學的路上，不知道多少雙渴望的眼睛，躲在暗處注視著她，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儘管仰慕者不計其數，敢於直面蘇琳珊表白者，卻是少之又少，絕頂的美色和頂尖的成績，足以讓大部分男生在她面前難以自信地抬頭。雖然高中三年緋聞不斷，但是直到畢業，也沒人發現蘇琳珊曾經跟哪位男生交往過。

就像是一個傳說，蘇琳珊帶著神秘的色彩駕臨六中，三年後，又帶著同樣神秘的色彩輕飄飄地離開了六中，此後甚至再也沒在這座小縣城出現過。

直到多年之後，六中校友聚會上，很多人還對這位女孩津津樂道，可嘆再也未能謀面，不勝唏噓。

印象中陳臻與蘇琳珊唯一的一次對話，是在兩人共同值日的那天。那天還是蘇琳珊主動找他說話的。

「陳臻，你上次寫的那篇文章，我很喜歡。」

「哦，我亂寫的。」

陳臻就記得這麼兩句話，後面的嗯啊哦之類的，也就不必再提。蘇琳珊說的那篇文章陳臻當然知道，那是陳臻唯一一次參加校園徵文的文章，名字叫《谷底看人》。身為一名高一學生，陳臻當時就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用谷底看山頂的人和山頂看谷底的人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剖析了事物辨證存在的原理。記得當時獲得了全校第二名，而蘇琳珊一篇講述家鄉發展的文章獲得了冠軍。

可就是這麼兩句話，被埋伏在教室窗外的幾名蘇琳珊仰慕者聽了去，於是陳臻與蘇琳珊的緋聞一時間也鬧得沸沸揚揚，要知道蘇琳珊可是從來沒有對別的男生表達過這樣的好感。

緋聞鬧開后，記憶中兩人再也沒說過話。要說陳臻對蘇琳珊沒有好感，那也不盡然，只是當初陳臻比較靦腆，也不懂得如何去討好女孩子，因此之後蘇琳珊沒有主動找他說話，他也沒有再去找過蘇琳珊。高二的時候文理分班，喜好文學的蘇琳珊居然選擇了理科，而陳臻選擇了文科班，此後陳臻與蘇琳珊在學校見面的次數雖然也不少，卻是形同陌路了。

而今天陳臻僅僅提前一個小時前往學校，卻在這一世，首先與這位女孩子產生了交集。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陳臻並不願去招惹蘇琳珊，寧可一如既往地錯身而過。

可惜世事總不能盡隨人願，即便陳臻是名重生人士，也無法依照自己的想法去改變所有的事情。

於是，當陳臻騎著他那輛6成新26寸的黑色永久牌自行車慢悠悠地經過一個巷口的時候，就與那輛從巷口裡竄出來的紅**式自行車直挺挺地撞在一起。

「哎呀」一聲嬌呼配合著陳臻「啊」的一聲輕叫，兩輛自行車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接下來的兩秒，兩輛車糾纏到了一起，而後，紅**式自行車以一個相當的姿勢壓在黑色自行車的身上，一如紅色自行車主人百褶中裙下的嫩白小腿，壓在陳臻藏在運動長褲中的小腿上。

兩輛車騎得都不算快，因此也造不成什麼大的傷痛，陳臻看著低頭的紅色自行車主人，皮膚細嫩如脂，烏黑的秀髮垂下來正好遮住小臉，看不清模樣，而嶄新的紅**式自行車壓在自己那輛破永久的身上，再看車前籃里的可愛粉色書包，看起來也是學生，趕著去上學吧？微微動了動被壓住的小腿，道：「喂，你沒事吧？」

「對不起，你的鏈條斷了……」女孩的目光落在陳臻的自行車上，聲音輕輕的。

陳臻這才發現自己的自行車鏈條居然斷開了一個口子。記憶中自己這輛破永久直到高中畢業才第一次斷了鏈子，這才第一天上高中，破永久的命運就發生了轉變。幸好這裡到學校走個10來分鐘也就到了，提前出發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面對突髮狀況還能做些補救措施。

「沒事，你的車還好吧？」陳臻伸手去扶這女孩，剛一碰到她的手臂，女孩觸電般縮了一下，壓著陳臻的小腿也隨之抬起，接著抬頭向陳臻看來。

90年代中期的女生跟21世紀的90后截然不同，特別在鳳山這種山區縣城，女孩子更是保守。陳臻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這點。正要跟女孩說聲不好意思，待看清女孩的面容，不禁呆了一呆。

蘇琳珊！陳臻在心裡叫出了這個名字。

女孩看起來應該無恙，很快便自己站了起來。看到陳臻還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看著自己，尤其是那個西瓜太郎式的髮型，像鍋蓋一般罩在頭上，說多傻就有多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一時間陽光明媚，大地生輝！

就像一朵乍然盛開的清新百合，蘇琳珊的笑容一如印象中明媚動人，左臉頰微微陷進去的小酒窩，把整張臉點綴得更加嬌艷。

及肩黑髮上跳動著青春的光澤，寶藍色修身短袖恤勾勒出正在發育中少女的曼妙體型，灰色方格百褶中裙下，可以看到一雙粉白纖細的小腿，腳上踏著一雙可愛的小帆布鞋，白得耀眼。

被一個陌生男孩凝視的感覺總是有些怪異的，蘇琳珊收住了笑聲，道：「喂，你沒事吧？」

陳臻記得，十秒鐘之前自己也問過同樣的話。看到蘇琳珊疑惑的目光，陳臻把壓在自行車下的那隻腳抽了出來，怕了拍灰塵，起身道：「沒事。」看了自行車鏈條一眼，又道：「不過，這車騎不了了。」

「唔……」蘇琳珊咬著嘴唇，「對不起啊，把你的車撞壞了。」看著陳臻的破車，又說道：「可是，我還要去上學……」言下之意，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又怕時間拖久了影響到上學，一雙美目就那麼看著陳臻，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今天是中小學開學的第一天，學生們似乎習慣了暑假的慵懶，清晨早起提前去上學的學生並太多，偶爾那麼三兩個路過的，也不大關注這裡的情況。只有幾名眼尖的男生看到其中有蘇琳珊這位姿色如此出眾的女生，被吸引了過來，躲在一旁偷偷看著，脖子伸得老長，就想聽聽蘇琳珊說了些什麼。在陳臻和蘇琳珊幾句對話之間，也看出了些許端倪。

蘇琳珊此時才十四五歲的年齡，身體還在發育當中，卻已經是個地道的美人胚子，這種級別的女孩子，放在哪個學校都是校花級人物。在那些男生看來，能跟蘇琳珊這樣的女孩子說上一句話，已經足夠在同伴面前炫耀了，被蘇琳珊美目看上兩眼，骨頭都軟了，哪裡還可能去為難人家？換成他們，肯定會把破車往邊上一丟，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然後在蘇琳珊感激的目光下目送她離去。這樣才像個男人嘛！此刻他們就恨那輛破永久的主人怎麼就不是自己呢，白白被那鍋蓋頭小子佔了便宜。

「我也要去上學。」陳臻很平靜地說道。

此話一出，一旁偷聽的男生們都傻了眼，這不是擺明了不放人家走嗎？這小子腦袋是不是有坑啊？

蘇琳珊微微一愣，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她也以為陳臻想為難自己，可是在看到陳臻那平靜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目光之後，她嘟了嘟小嘴，問出了一句話：「那怎麼辦？」

「我們可以一起走。」陳臻的聲音依然很平靜。

「一起走？」蘇琳珊疑惑地看著陳臻，「你知道我在哪裡上學嗎？」

陳臻沒有說話，彎腰先把蘇琳珊的紅色自行車扶了起來，交給蘇琳珊扶著，然後再把自己的破永久扶了起來，牽到巷口靠牆放好，並鎖上。

蘇琳珊不知道陳臻的意圖，又不能轉身就走，只能等陳臻把車停好，走到自己身邊。

陳臻嘴角微微一揚，道：「我們打個賭吧。」

「打賭？」蘇琳珊漂亮的眼睛盯著陳臻，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想當初，在蘇琳珊這雙目光的注視下，多少男生都自慚形穢，陳臻承認自己曾經也是其中之一。可是現如今陳臻以三十歲的靈魂，面對一位心理年齡只有自己一半大的美少女，心裡又怎麼可能會有少年那般懵懂的緊張。輕輕地答了一句：「是的。」

看到陳臻清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與自己對視，蘇琳珊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雖說只是初次見面，可是這男孩的目光卻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不知是什麼緣由。裝作若無其事地避開陳臻的目光，道：「賭什麼？」

蘇琳珊亭亭玉立，一雙嫩白的小手輕輕搭在自行車扶手上，早晨的陽光撒下來，在她身上鑲上一層淡淡的光芒，恍如一幅清新的油畫。

「我猜你在哪裡上學。」陳臻道，「猜對了，我們就一起走。」看了紅色捷安特一眼，又道：「騎你的車。」

躲一邊偷窺的幾名男生簡直要捶胸頓足了：禽獸啊，居然來這招！

蘇琳珊奇怪地打量了陳臻一眼：「你就那麼肯定我們順路？」

「順不順路，贏家決定。」

「呃……」

「賭不賭？」陳臻的聲音依然平靜，嘴角的笑意更濃，看著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同學，他突然就想到了猥瑣大叔和小蘿莉的故事。

這時候，蘇琳珊注意到一個細節――眼前這男孩與自己一樣，笑起來就能看見一個小酒窩，不同的是自己的在左邊，而他的在右邊。

蘇琳珊下意識再次避開陳臻的眼睛。這男孩外表看上去雖然有些傻裡傻氣，可是他的眼神卻讓自己很難拒絕。看他的目光，似乎與自己認識了很久一樣，而且他說的每一句話，總是帶著很強的信心，而這種信心是她在其他男生身上極少看到的。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