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試水之作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插腰站在門口，一臉怨容。。

「媽。」吳傑叫了一聲，怯怯地看了這女人一眼，又回頭對陳臻擠了擠眼。

這女人正是吳辰的老婆黃秋月，平素便看陳臻不順眼，此刻逮著機會，還不趁機發飆？

「我道是誰呢，大白天來我家鬼叫鬼叫的，原來是人家的寶貝外孫。」黃秋月翻了個白眼，語氣更是尖酸。

吳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老媽跟哥就是不對路啊。

「舅媽。」卻見陳臻微笑著喚了一聲，吳傑驚訝得嘴巴都張大了。

黃秋月正待再度譏諷，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愣了愣神，道：「什麼？」

「舅媽。」陳臻笑容依舊。

黃秋月暗沉的臉色驀然僵住，「舅媽」這個稱呼她多少年沒有聽到了？似乎自從她嫁進吳家，前後加起來聽過不到三次。

「你搞什麼？我們在談正經事呢！」吳辰有些不悅。

「舅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陳臻連續喚了三聲舅媽，這比他前生三十年加起來叫的次數還多。

黃秋月有些狐疑，可是卻看不出陳臻的眼神有半分作偽，她何曾見過陳臻如此示弱。倘若陳臻與她頂嘴，她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用上平日罵街那一套，可是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再看到吳辰的臉色，只得尷尬地笑了笑，道：「哦，剛剛在洗衣服，聽到屋裡很吵，就過來看看。」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我跟舅啊說幾句話，一會兒就下去了。」陳臻道：「舅媽要注意休息，別太辛苦了。」

外甥很簡單的一句關心的話，卻讓黃秋月不知如何應對。平日里兩人見面互相都沒什麼好臉色，這些年來也沒少鬧過，外甥突然轉了性子，倒是讓黃秋月不習慣了。心下雖然想不明白，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外甥連舅媽都叫出來了，黃秋月心裡其實也是有些受用的。再聯想到自己適才說的刻薄話語，耳根就有些發燙，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大人，怎麼老跟十幾歲的小孩子計較呢，還是人家先做出了讓步。

「沒事沒事，你們先談，我還有幾件衣服沒洗。」黃秋月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自然一些，自己一個大人，也不能在晚輩面前落了下乘。話完轉身就走，似乎剛才的譏諷話語根本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一般。

只因為幾聲「舅媽」，就讓原本可能僵持的氣氛驀然化解，見黃秋月轉身離去，適才見到母親還戰戰兢兢的吳傑興奮得跳了起來：「哇塞！哥，你太牛了！連我媽都能搞定！」

「以前不懂事，惹舅媽生氣，以後不會了。」陳臻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吳辰父子說。

吳辰也知道妻子看外甥一家都不順眼，指桑罵槐甚至指名道姓破口大罵都是常事，讓他夾在中間難以做人。難得的是這個外甥居然能夠主動緩和關係，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效果。這麼想著，不禁對陳臻更加另眼相看。

舅媽的反應在陳臻意料之中，重生回來，看待事物自然與從前有所不同，從前與舅媽關係不好，那是因為自己沒有主動去緩和矛盾，說親點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讓著點，有什麼化不開的矛盾呢？

只是陳臻並未料到，自此與舅媽的關係逐漸好轉，日後舅媽還為他的發展提供了一些助力，這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這是后話。

吳傑還在興奮，正要開口再說，卻被吳辰打斷：「好了，我們談正經事。傑啊，你先出去。」

吳傑滿臉的不情願：「我還想聽哥彈吉他。」

「不要緊，舅啊，也不是什麼大事。」陳臻在琴弦上輕輕掄了一指，吉他發出一串悅耳的連音。

聽陳臻這麼說，吳辰便不再管吳傑，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陳臻適才那首歌上面。

「說說看，是什麼事情？」

「就是這首《征服》。舅啊剛才都聽到了嗎？」

「聽了一點，主要是副歌部分。」吳辰頓了一頓，又道：「前兩年教你彈，你都不肯學，什麼時候偷偷練到這種程度啦？歌還唱這麼好？」陳臻適才的表現實在讓吳辰太過意外，此時也按捺不住想問個清楚。。

「先不說這個，我下午還得上課呢，這樣吧，舅啊，我先把這首《征服》的譜子給你。」

「給我？」吳辰不明白陳臻葫蘆里賣什麼葯。

「是的。」陳臻道，「你幫我聽聽，這歌有沒有價值，最好看看能賣個什麼價錢。」

「你的意思……」吳辰眼珠都睜大了，「你是說這歌……這歌是你寫的？」

陳臻點了點頭。

這首袁惟仁創作的歌曲，將在98年由**著名歌手那英演唱，從而紅遍大江南北，並由此奠定了那英**流行樂壇天後的地位。而這首歌曲，後來更是被無數歌手翻唱，被譽為流行樂壇的經典之作。此時估計這首歌曲還未在袁惟仁腹中成形，拿來作為開山試水之作再是恰當不過了。只要有合適的渠道，這首歌曲被埋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吳辰卻是再度震驚了！

歌聲不俗、琴藝高超，陳臻給吳辰這些最新的印象還未完全消化，居然又聽到如此令人震驚的事情，這讓一向自詡眼光不俗的吳辰情何以堪。眼前的陳臻，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跟自己學了幾次吉他，連音都彈不準弦也不會調的外甥嗎？

不過吳辰很快便回過神來。儘管適才只是聽到副歌部分，可是多年的音樂素養和流行音樂觸覺，讓吳辰意識到，這首歌曲很可能是一首十分難得的佳作！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需要先確認一下，這首歌曲是不是真的足夠優秀，而且還有一點必須確認，這首歌曲是否真的由外甥自己所創。當然，這需要拿去與協會的朋友們一起鑒定，他自己也不敢亂下定論，這年頭雖然知識產權的保護還不夠完善，可是歌曲侵權的事情也不是鬧著玩的。

「快，把譜子給我看看。」吳辰有些迫不及待了。

陳臻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譜子在這裡呢，我抄給你吧。」

陳臻這麼一說，吳辰心中更是驚喜，對譜子爛熟於胸，側面說明了這首歌很有可能就是外甥的原創。連忙吩咐吳傑去拿了紙筆，遞給陳臻，並從陳臻手中接過自己的吉他。

陳臻坐在卧室書桌前，握著圓珠筆，在白色的信紙上寫下「征服」兩個大字，然後在右首寫下「詞曲：陳臻」。寫到這裡，筆尖微微頓了一頓。

前世陳臻與袁惟仁有過數面之緣，他十分尊敬袁惟仁的音樂和為人，平常見面也會喚一聲袁老師，此刻再世為人，卻最先剽竊袁惟仁的經典歌曲。作為一名當初在省內也算小有名氣的音樂製作人，陳臻原本對於此等剽竊作品之事甚為不恥，如今卻主動干起這種「勾當」，內心不免還是會小小糾結一番。

「怎麼？」吳辰見陳臻突然停筆，連忙問道。

「沒什麼。」陳臻道，「我只是在想，記簡譜好呢，還是吉他譜。」

「簡譜吧。」吳辰急於看到譜子的心情溢於言表，記簡譜比吉他譜速度要快上許多。

「好吧。」陳臻的筆尖再次落到紙上，從這一刻起，他已經下定決心。

不管前世經歷了多少事情，既然老天給了自己再世為人的機會，那麼現在就是從頭開始，一切前世的羈絆都將不復存在！新的畫卷才剛剛展開，如果不好好利用重生的優勢，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這種得到成功驗證的經典歌曲，完全可以成為陳臻這一世音樂道路上的試金石，相信只要有合適的渠道，這首歌曲必將紅遍大江南北。袁惟仁既然還未創作出這首歌曲，那麼也只能說聲抱歉，從此《征服》的詞曲作者，將會署上陳臻！

陳臻的情緒陡然被自己的想法調動起來，伏在書桌上奮筆疾書，一整頁信紙很快便爬滿了簡譜數字和音符，接著陳臻又在合適的位置，填上了歌詞，信紙的內容看上去更加飽滿。

不到十分鐘，一整首《征服》的歌詞簡譜宣告完成！

接過譜子，吳辰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生怕一不留神就會被風吹走似的。

「舅啊，譜子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哦。」

吳辰眼睛早被譜子牢牢抓住，喃喃應道：「好！好！我要好好研究研究……」連頭都沒抬一下。

「呵呵，那我去上學了，有什麼消息就聯繫我。」

「好。」吳辰這才抬眼，對陳臻微微一笑，又把頭埋下，繼續他對這首歌曲的探索。

「哥，明天再來彈琴啊。」吳傑道。

「好啊，明天見。」陳臻揮揮手，轉身離去。

吳辰抱著無比期待的心情，琢磨著手上的譜子，越往下看，激動的心情越是不能自已，

單純從譜子上看，這首歌曲的旋律走向簡直太棒了，而後面的副歌更是令人動容，吳辰甚至忍不住就抱起吉他，對著譜子彈了起來。

譜子還不熟悉，斷斷續續的彈奏，在外人聽來也許構不成一首完整的樂曲，可在吳辰心中，卻已經隱隱能夠感受到歌曲中蘊涵的精髓。

而且，這首歌曲的精妙之處，恐怕僅僅用一把吉他，是沒有辦法完全表現出來的。饒是吳辰自詡不止十年的音樂修養，也知道自己絕對寫不出這樣的曲子來。

「爸，哥寫的東西有那麼好看嗎？」吳傑不明白父親與表哥究竟在商量些什麼事情，隱約看得出父親對於表哥寫出來的東西十分讚賞。

吳辰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吳傑的肩膀，道：「呵呵，傑啊，你知道嗎，你哥可能是個天才！」

「呃……」吳傑對父親說出這樣的話感覺相當尷尬，「我是天才」可是他吳家小少爺平日的口頭禪，怎麼可以輕易地安在別人身上呢？即便這人是彈琴唱歌都很好聽的表哥。

吳辰笑而不語，目光卻充滿了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