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消除隔閡

同學們的自我介紹令陳臻感覺相當無趣，無意間轉頭看了張洪一眼，恰好發現張洪正在偷偷看他，與他的目光一接觸，馬上就避開他的目光，假裝若無其事地擺弄找蘇琳珊借來的圓珠筆。。

「喂，張洪。」

張洪知道陳臻在叫他，假裝沒有聽見。

「叫你呢，張洪！」

張洪把頭扭到了另一邊，留給陳臻一個寬闊的背部。

「你球打得不錯。」陳臻道。

張洪肩膀微微一聳，還是沒有回頭。

陳臻起身伸手拍了一下張洪的背，道：「幹嘛呢？上課前在籃球場見到你了。」

張洪這才轉過頭來，說了聲：「是嗎？」眼神卻還在躲閃。

「你很強悍嘛，有點巴克利的味道。」陳臻輕輕揮了揮手臂，做出一個籃下抬肘架人的動作。

張洪眼睛就亮了起來。

早上陳臻的確看到張洪了，只不過張洪不是跟謝文龍在同一個場地打球，陳臻也沒有很突兀地上前與他打招呼。張洪當時還不認識陳臻，就算見到了，打得正酣的張洪也不會記得陳臻在場邊出現過。

籃球是張洪最喜歡的運動，他原本就是從六中的初中升上來的，對於六中的場地相當熟悉，在這裡也有一些球友。適才與周圍的男生聊天，每每把話題牽扯到籃球就被轉移開來，正鬱悶在班上找不到知己呢，不料卻是這位剛剛與他產生過節的鍋蓋頭主動提起籃球，還說他像巴克利！

巴克利可是張洪的偶像，陳臻這一句話正中張洪軟肋。

「你也喜歡籃球？」張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是啊。不過沒你那麼強壯，我三分球都投不到框。」

「籃下才是王道呀！」張洪顯然也興奮了起來，「越靠近籃框，命中率就越高！巴克利就是用他那碩大的屁股在BA打開一片天的。」張洪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他的臀部也著實不小。

「是嗎？那以後可要多向你請教了。」

「請教什麼呀？有空咱們一起上場打，我正鬱悶呢，剛剛進咱班，周圍就沒一個喜歡籃球的。」

「互相還不熟悉吧，喜歡籃球的人還是很多的。」陳臻看著眼前這位身形魁梧的同學，腦海中就浮現起當年在班隊一起打球的情景，當時籃下還真靠張洪開道了。當初的交情還不算很深，這一世可以成為更好的朋友也說不定。

看到陳臻的目光，張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呃……剛才……不好意思啊。」臉色微微發紅，把臉上幾顆青春疙瘩襯托得更加明顯。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陳臻故作不知，「哦，我剛剛上去唱了首歌就下來了。」

「你不怪我嗎？」

「幹嘛怪你？我還指望著跟你一起打球呢！」

張洪見陳臻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心下也有些開心，道：「好啊！下午放學就去！」

「下午放學我還有事，沒關係，以後機會多著呢！」

「好吧，記得哦！」又認識了一位球友，而且還是自己班上的，張洪心情大好，伺機就誇起陳臻來：「你唱歌真的太棒了！」

「還好吧，剛剛那歌可唱死我了，到現在氣還順不上來呢！」陳臻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是嗎？我看換成向日葵那傢伙，肯定得嗆死！」

「向日葵？」

「是啊，你看他的頭髮像不像？」張洪指了指謝日奎。

「我覺得更像菜花，哈哈！」陳臻沒有想到這個稱呼居然最先出現在張洪的口中，看了講台上的謝日奎一眼，掩嘴偷笑起來。張洪聽到菜花二字，更是伏在桌上笑得一抽一抽的。

張洪性格開朗，極好相處，可惜上台之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我……我叫張……張洪……我……」別看他平常說話大大咧咧的，可當站在台上面對著下面50幾雙眼睛的時候，就支支吾吾半天憋不住一個屁來。

好容易把名字來歷介紹完了，臉已經憋得通紅，聽到教室里笑聲連連，這才知道陳臻站在台上氣定神閑引吭高歌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實力。

下台來就纏著陳臻，非要陳臻以後教他唱歌，免得遇到類似的情況再度出糗。陳臻也就隨意敷衍著，張洪這人並不是唱歌的料，也不太有耐性，只是此時陳臻不想太打擊他的積極性罷了。

從開始的怨憤到現在的漸漸熟絡，前後不過一節課不到的時間，陳臻與張洪的關係真可謂一日千里。換作成年的社會，想要如此輕易地消除隔閡，無異於痴人說夢。少年時代總是這麼單純的，特別在這種淳樸的小山城。當你處身於萬紫千紅的花花世界，疲憊於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便會發現，這份記憶中的單純多麼值得珍惜。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來吧，

讓我們編織你們，用青春的金線，

和幸福的瓔珞，編織你們。

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園的歡舞，

細雨蒙蒙里踏青，初雪的早晨行軍，

還有熱烈的爭論，躍動的、溫暖的心……

是轉眼過去的日子，也是充滿遐想的日子，

紛紛的心愿迷離，像春天的雨，

我們有時間，有力量，有燃燒的信念，

我們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飛。

是單純的日子，也是多變的日子，

浩大的世界，樣樣叫我們好奇，

從來都興高采烈，從來不淡漠，

眼淚，歡笑，深思，全是第一次。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快樂的向前，

多沉重的擔子，我不會發軟，

多嚴峻的戰鬥，我不會丟臉，

有一天，擦完了槍，擦完了機器，擦完了汗，

我想念你們，招呼你們

並且懷著驕傲，注視你們！」

蘇琳珊站在講台桌前，就像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看似柔弱的身軀，卻能迸發出令人動容的氣場。

陳臻不得不承認，蘇琳珊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單憑她朗誦的這首王蒙的《青春萬歲》序詩，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夠表現出來的，而從她的小嘴中發出，更似有一股令人雄氣勃發的力量。

用青春來編織，在生活中快樂的向前！懷著驕傲，注視你們！陳臻發現這小丫頭朗誦的詩簡直說到他的心坎里去了。重活一回，要的不就是這種感覺嗎？陳臻甚至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蘇琳珊這詩歌根本就是為他所朗誦的。

蘇琳珊的表演相當具備感染力，除了陳臻之外，恐怕全班也就只有她能夠在台上揮灑自如了。雖然有陳臻的珠玉在前，但是蘇琳珊的這段朗誦，還是將全班的氣氛再次推向了一個！

自我介紹完畢，全班依然沉浸在一派激昂的氣氛之中，大家恍惚之間似乎早已忘記了陳臻適才的驚艷表演，內心慢慢被這位明眸皓齒的美麗女孩所佔據。當陳臻的掌聲響起之時，大家才反應了過來，紛紛鼓掌響應，一時間教室里又是掌聲雷動。

蘇琳珊的目光朝陳臻飄了過來，那一瞬間，陳臻再次看到了她眼中那副小女孩的羞澀，儘管並不明顯，與剛才揮灑自若的鎮定也是大相徑庭。

「你們認識？」粗枝大葉的張洪居然能捕捉到這個細節，看起來他對蘇琳珊還是始終保持著關注。

「我跟你不也認識？」陳臻哂然一笑。

「去，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喜歡人家吧？」陳臻不答反問。

「這麼水的女生，你不喜歡？」

「太水了，不敢高攀。」

張洪目光在落座的蘇琳珊背後停駐了片刻，貌似有些泄氣，道，「像她這種女生，我們倆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為什麼？」

「從來沒聽說過癩蛤蟆真能吃上天鵝肉的。」

「靠，你才是癩蛤蟆！」陳臻笑罵了一句。

「你也好不了多少。」

張洪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自言自語道：「我看這種女生，也只有那人才配得上吧。」

「哪個?」陳臻耳朵挺尖。

「說了你也不認識，高二（3）班的謝文龍。」

「哦？」

「唉，又一朵鮮花即將被摧殘，而且還是從沒有過的嬌美。」張洪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有那麼牛叉？」

「剛才在操場打球呢，你見到沒？最高的那個，球打得很好。」

「呃……沒什麼印象。」陳臻腦海中出現謝文龍那意氣風發的帥氣形象。

「沒事，你很快就會認識了。」張洪仰天長嘆。

全班自我介紹完畢之後，謝日奎選出了臨時班長和副班長各一名，方便協助他進行一些日常的班級工作，而正式的班委選拔會在兩周之後進行。

臨時班長是一位名叫林世傑的男生，陳臻記得，當初林世傑的入學成績就是全班第一，後來臨時班長也轉為正式班長。而蘇琳珊則光榮地成為高一（2）班的臨時副班長，與陳臻印象中一般無二。

之後陳臻和張洪以及一些男同學就被謝日奎指派到教務處領取了新的課本，搬到班級里分發。

報應很快就來了，謝日奎總是安排陳臻拿最厚最重的書捆，而且明顯安排陳臻跑上跑下的次數比其他同學要多。對於這種報復陳臻也是無可奈何，權當鍛煉身體了，當年在健身館負重訓練，比這個可要辛苦得多。這麼一想，心情就好多了，搬起書本來也是不亦樂乎，看得謝日奎有些摸不著頭腦，暗道這小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當看著一本本嶄新又熟悉的教科書擺放在自己課桌上的時候，大汗淋漓的陳臻又開始頭痛起來。

高中的時候就懶得讀書，後來勉強上了省師大，這回又得重新來過，枯燥的學習應該怎樣去面對呢？

前兩節課幾乎是連著上下來的，中間休息的時間很短暫。第二節下課後林世傑和蘇琳珊被謝日奎叫了出去，大抵是交代一些事情。

而一些喜愛唱歌的男女同學，一下課就把陳臻周圍擠了個水泄不通。甚至有些隔壁班的同學聽到風聲，也過來瞎湊熱鬧。

「陳臻，你唱歌真的好好聽哦！」

「你在哪裡學的？」

「陳臻，教我唱歌吧！」

……

七嘴八舌，讓陳臻疲於應付，甚至還有人問出「你的名字跟精武門陳真有關係嗎」「你為什麼要留一個西瓜太郎似的髮型」之類沒有營養的話題，令陳臻哭笑不得。

幸虧課間休息時間不長，當上課鈴聲敲響之時，同學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三四節是語文課。語文課本還未發到教務處，周一才能分發到學生手中，因此暫時沒有什麼教學內容，語文老師只是簡單地布置了一下本學期主要學習任務，然後簡單地講解了高中語文與初中的不同。其實在陳臻看來，高中語文與初中語文學習的知識大同小異，不外乎就是多了一些文言文和生僻字。

課間，再來找陳臻套近乎的同學寥寥無幾，少年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之後大家對陳臻的關注度逐漸降低，畢竟開學的第一天，每位同學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陳臻也樂得清靜，坐在位置上閉目眼神，心頭自然也在考慮著接下去應該著手的一些事情。

最後一節課語文老師直接讓同學們自習，沒有語文課本，大家可以隨意翻看其他的教科書。而語文老師自己則翻著一本類似教學研究的書本在教室里走來走去。

原本還覺得這自習課十分枯燥，不過語文老師很快就讓陳臻改變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