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舉旗投降

第四十章舉旗投降

今天出差的莫格利和顧源坐在長途大巴上中間靠窗的位置。

突然,凌熙背著書包,喘著大氣跑上來,環視一圈,發現莫格利位置。

莫格利連忙裝睡。

「顧源,我跟你換個位子吧?」

「凌小姐也是這班車?」

凌熙狂點頭,卻突然被售票員揪住。

「這位乘客,請出示下車票,馬上出發了。」

「我補票。」

「對不起,我們都是實名制,憑身份證去窗口買票。」

「我就想買這班。你通融一下吧,要麼站票也行。」

車上眾人唰唰唰目光掃過來,售票員忍住沒笑。

「我們是長途客車,沒有站票。」

「那加座呢?」

「呃……您這二十幾年都沒坐過公共交通工具嗎?」

「不瞞您說,上一次坐長途客車,還是小學春遊。」

最終凌熙還是被售票員「請」下了車。

汽車引擎發動,緩緩出發,她向莫格利狂招手。

「莫格利,你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莫格利!」

顧源看見窗外的凌熙。

「莫主管,凌小姐好像在向你招手誒。」

莫格利透過窗外看見凌熙又蹦又跳,雙手使勁揮舞。

「太陽曬多了,對皮膚不好。」

說著,唰,莫格利拉上了帘子。

車緩緩開動。

「就你會跑嗎,我也是得過400米冠軍的。」

凌熙胸有成竹,奮力追車而去,沒跑五十米已經接不上氣,當場被打臉。看著汽車緩緩消失,她憤憤吐了口氣,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要犯起軸來,連我自己都怕!」

長途客氣在路上飛馳。一路上繁華的城市漸漸換成綠色的鄉野,最後進入鬱鬱蔥蔥的森林。森林空地,施工地停著一台挖掘機,一輛工程車及一堆工程材料。

一個目光狡黠,精於察言觀色的中年男子工頭拿著施工圖,正在向莫格利彙報相關進度。

莫格利、工頭、顧源三人都帶著工程帽。工頭用激光筆在圖紙上畫圈,侃侃而談。

「莫主管,您剛才去實地考察的『未來酒店』、『湖光山色』都進入尾聲,這裡的『天然氧吧』也按計劃準備施工,不出意外的話,一期工程會比預期提前二十多天完工。」

莫格利翻看手裡厚厚一沓數據,點點頭。

「環境方面的資料呢?」

工頭把一摞早已準備好的材料遞給莫格利。

「剛才您實地考察也看到了,我們的建築是在不毀壞一草一木的前提下進行。而且所有建築,都有屋頂綠化,90%區域保證自然採光,盡量減少用電……」

「排污方面呢?」

「所有排污都是經循環系統處理後排放,力求做到零污染。」

莫格利指著圖上一個點。

「這個地方我們剛才好像沒有去過,我想了解一下。」

工頭頓了半秒,眼神閃爍,摸摸鼻頭,這一細節被莫格利看在眼裡。

「呃……那邊是二期項目,被圍起來了。有野獸出沒,挺危險的,就沒帶您去。」

「野獸?」

莫格利微微皺眉,內心暗自忖度。

一輛計程車駛來,停在路邊。工頭和莫格利打了個招呼,去一邊和兩個工人商量事情,莫格利和顧源走到車邊。

「顧源,大概情況都了解差不多了,你先把這些資料帶回市區。」

「莫主管不回去嗎?」

莫格利望著鬱鬱蔥蔥的森林,無比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一個人再出去走走,你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好的莫主管,這邊人煙稀少,剛才工頭說還有野獸出沒,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你注意安全啊。」

莫格利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對顧源點點頭。

陽光從茂密的森林中傾斜而下,形成一道道光柱,灑在地面上。

各種綠色植物,高高低低肆意地生長著,大樹筆直,灌木茂盛,野花鮮艷,萬物生機勃勃。

山間潺潺流水,林間鳥鳴,共同交織在一起,脫離自然的喧鬧,顯得無比寧靜。

莫格利伸手懷抱自然狀,深呼吸新鮮空氣。這才是空氣的味道。

莫格利展開施工圖紙,可疑點已經被畫上一個圈,他朝著可疑點走去。

突然,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莫格利謹慎地動動耳朵,立馬藏到一顆大樹後面,並順勢在地上撿起一根棒球棒粗的樹枝。

一個熟悉的身影躥出來。

「一晃眼人就不見了,這種地方南西北都分不清,怎麼出去啊。」

凌熙看瞭望了下天空,異常絕望。

「360度無死角的茂密。對了,還可以看太陽。所以,我應該往哪邊站,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莫格利看著凌熙迎著太陽,原地打轉。

「你知不知道,手機里有一種東西叫做指南針。」

「誰?!」

莫格利從大樹後走出來,凌熙驚喜。

「莫格利!終於找到你了。」

凌熙想上去抱莫格利,卻被莫格利轉身走躲掉。凌熙生氣地追了上去。

「我冷臉貼你的熱屁股都貼到這裡來了,還不理我。」

「對,不想理你,趕緊回去。」

莫格利甩開凌熙,徑直往越發幽暗的森林裡走去,其實他不希望凌熙跟他到這危險的地方來,而凌熙心裡也確實泛起不安和害怕。

「你到底要去哪兒?!這個方向不是回市區,也不是去車站,而是……去森林深處。」

「知道就好,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就這樣要不辭而別了嗎?連一個像樣的道別也沒有,一句留戀的話也沒說。」

「嗯,再見。請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你不怕我一個人回去,路上一不小心就被老虎、獅子、狼群吃了?」

「我不關心。」

莫格利從頭到尾的冷,讓凌熙咬牙切齒,不爽的情緒到達頂點。

「本來還想低姿態,認真跟你道歉的。行啊,有本事就拽到底,跟你的野獸朋友們過日子吧。我這就走!」

凌熙英姿颯爽地轉身,一個大步踩空。噗通一聲,濺起一陣水花。莫格利立馬扭頭奔向凌熙,卻看到凌熙背對著他一屁股坐在很淺的水裡,雙手不停撲騰。

莫格利一臉無奈站在岸邊旁觀,凌熙則有些竊喜。

「莫格利,你……這人至不至於啊,不原諒……也就算了,見死不救等於謀殺。」

「麻煩你腿蹬直一點,游姿不對。」

「患難見真情,我終於看清你本質了。」

莫格利走進水裡,一把抱起凌熙。

「儲時的零食是不是都被你吃了,這麼重!」

「你先是對女朋友見死不救,接著又說她胖,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

「行啊,那我不救了。」

莫格利作勢要把凌熙放進水裡嚇唬她,凌熙則順勢嗔怪在莫格利懷中打鬧。

暮色漸起。

溪邊的空地,一團篝火燃燒著,火光照亮莫格利和凌熙的臉。兩人只穿著薄薄的衣服,外套用樹枝架起,晾在一邊。

「莫格利,我們這兩天別彆扭扭的,我已經受夠了。」

「所以,那你找我來幹什麼?」

「道歉,求和,舉白旗投降!」

凌熙用燒黑的小竹棍在地上畫出一個旗子。

「那我想採訪一下這位態度真誠的女士,知道我生氣的點嗎?」

「也許我爸過去是做過一些不可原諒的事,我也明白你失去親人的傷痛,這段時間我很迷茫,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我爸愧對了你,我不能再對不起你,我想替他鄭重給你道個歉。」

「沒了?」

「沒了。我不奢望你選擇忘記,我只想說,能不能給一個原諒的機會?」

「我不想原諒你!」

「果然跟我想的不一樣,我們就真的沒辦法在一起了嗎?」

「對。除非……你讓我抱一下。」

還沒等凌熙回過神來,莫格利一把把凌熙摟入懷裡。

「其實,我早就在內心做好決定。不能因為許多年前的恨延續到現在,怨念不翻篇就會滋生更多的怨念。況且,你是你,跟以前的事情沒關係。我難過的只是,我那麼毫無保留對你,你卻對我這麼沒信心。」

「你知道了?」

「我聽力還不錯,也能微表情分析。就你那點小九九,在我面前能隱瞞嗎?說,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是因為害怕!」

「害怕?」

「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人,一定要緊緊抓住,我不想失去。」

「凌熙,我就把你這話當成是對我的二次表白咯。」

夜的森林,蟲鳴四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一曲田園牧歌。

夜空中的星星匯聚在一起,透出魅力的光點,像是整條銀河。

儲時坐在沙發上,看著整蠱節目,百無聊賴。她看著整蠱節目但一點也不想笑,反倒是身邊的垃圾桶已經塞滿了各種空零食袋。

唐澄房間門開一條縫,伸出一隻手,把一包燈影牛肉放在門口的滑板上。手用力一推,滑板滑向了沙發被儲時接住。

儲時伸手拿起燈影牛肉拆包,忽然聽唐澄的一聲怒吼,嚇得她開口撕裂,辣汁濺在了臉上。

「不是吧!你爸媽喊我去吃飯?我今天沒空啊……!」

儲時聽到唐澄房間里似乎在打電話。她將電視調小聲音,低著頭,朝著房間的方向湊近聽。

「哎,你聽錯啦,我沒在玩遊戲,我辦公呢!這分明是紙張翻頁的聲音,你聽——我手上一堆案子,忙完可能都晚上了,然後還想去個健身。你趕緊掛了,別影響我進度!」

儲時嘆了口氣,電視上的整蠱視頻已經播完,變成了卿卿我我的愛情電影。儲時別過頭,看向窗外的晴天。

「早知道抱著凌熙姐大腿出門走走了,至少不會坐在這裡卻像坐過山車一樣的心情……」

儲時正想著,忽然門被打開,莫格利扶著凌熙走了進來。凌熙全程戴著口罩墨鏡,猶如明星。

「小心小心小心。」莫格利一路攙扶著凌熙。

「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孕婦,費這麼老大勁幹嘛。」

「傷殘病人當然需要重點看護。」

儲時打量著沙發上的凌熙,看到她十分疲憊的樣子,心裡很擔憂

「傷殘病人?凌熙姐,你不會……又要和我一起躺沙發了吧?」

莫格利端水到凌熙跟前,撇了一眼儲時。

「你的重點在哪裡啊!」

「可是,也沒見凌熙姐上石膏啊,難道傷的是……腦子?凌熙姐,頭疼不疼?」

凌熙迅速躲開儲時摸自己腦袋的手。

「哎,同一屋檐下,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吧。你合上嘴,千萬別太——驚訝!」

儲時努力點頭。

凌熙害羞地摘掉口罩,露出一張腫成豬頭的臉。

凌熙、莫格利、儲時、唐澄在沙發邊面面坐著,面對著凌熙那張紅色的豬頭臉。

「好了澄,可以輪到你驚訝了。」

唐澄用手把下巴合上。

「天哪,你這張臉,不會是被人用鎚子鑿了千百遍,再架火上烤了吧!」

「狗嘴裡能吐出象牙嗎?我都這樣了你還幸災樂禍,連假裝的關心都沒有嗎?」

「好好好,凌熙,你這好好的山川地貌是怎麼變成卡斯特地形的?你不會在深山野林里捅了什麼奇怪的蛇蟲鼠蟻窩吧?莫格利怎麼也不護著點呢!」

「我護了,但我護不住鉻過敏。還好只是微量,沒有引起中毒,已經是萬幸了。」莫格利邊說邊拿出醫院化驗單——鉻過敏。

凌熙也很無奈。

「我也沒幹什麼呀。我就是坐車去找了莫格利,吵了一架,我遭殃,他抱起了我……要說有人給我下毒的話,那一定是莫格利!」

「怎麼會是我!」

唐澄卻抓住了重點。

「我不關心誰給你下的,你和莫格利抱住了,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睡了,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睡了,你們就這麼睡了!所以,嗯,你們……睡哪兒啦?」

「野外。地上。」

唐澄和儲時共吸一口涼氣。

「蛤蜊哥哥,你們這麼撒狗糧,可能連土裡的微生物也看不下去了吧……」

「千里追夫,共度良宵……別人痛苦的時候你們居然這麼風流!你們,不會是對對方過敏吧?」

「你跟著陸子曰這麼久怎麼都沒把你這污垢腦袋凈化乾淨?再這麼不正經,我讓你從此以後對我過敏!」

「凌熙,外面的世界也太危險了。你這幾天就別出去了,在家靜養吧,要是你的臉再遭到傷害,我會自責。」莫格利表示出對凌熙的關心。

「不行!工作室到了關鍵時刻,好幾個設計師要親自去面談。大不了口罩不摘了,反正又不一定要看臉。」

凌熙起身,來到鏡子前反覆照。

「討厭,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真有後遺症我可怎麼辦吶!工作室就要開了,我不會真的頂著這張臉去開張吧!?」

「不會的,你好看的基因這麼強大,一定能壓過所有不好看的元素。」

「真的嗎?」

莫格利使勁點頭:「再說了,不管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好,那我出門了。」

莫格利趕緊跟上,兩人勾肩搭背,親密無比離開。儲時和唐澄則攤在身後的沙發上。

「他們吵架時間能長點嗎?世界就不會這麼油膩了。」

莫格利和凌熙離開后,唐澄回到房間內繼續玩《敲冰塊》。

手機鈴聲一直響,使得唐澄愈發煩躁。她嫌棄得看著手機,然後調成了靜音,扔進了被子。

儲時從門外探出頭來:「你怎麼不接陸老師電話啊?」

「不就讓我去他們家吃飯嗎,誰還不知道這是場鴻門宴啊,去了還不是被催婚。」

「你就去吧。你不知道那句俗語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你也要適當考慮下災區人民的心情啊。」

唐澄被煩地不行,推著儲時往外走。

「行了行了,你繼續在家活動吧,給我時間和遊戲死磕。」

唐澄推出儲時,關上自己的房門,重新坐回床上,把遊戲音調到最大。視頻里的小人「吥吥吥」地跳,唐澄拿著手柄的身體也跟著一起跳躍搖擺。

不一會,唐澄又聽見儲時敲門。

「唐澄姐……」

「又怎麼了,要什麼自己進來拿!」

門漸漸打開后,先是露出了儲時尷尬的臉,然後露出了陸子曰爸媽的笑臉。

「嗨,唐澄。」

那一刻,唐澄還停留在端著手柄往上跳的狀態,動作卻在一瞬間定格。

陸子曰爸媽的笑臉和儲時尷尬的臉也在這一瞬間凝固。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無比尷尬。

許久以後,陸子曰的頭在陸爸媽身後竄了出來。

「我沒攔住,你怎麼不接電話啊?」

「我剛處理完案子,這是一種復古健身,你們能理解嗎……」

唐澄環視四周雜亂的環境,垃圾安靜地躺在地上,衣服也隨意地丟棄在沙發上,客廳的地面上蒙著灰塵,幾滴醬汁還在茶几邊已經結了塊,唐澄不由得怨念地瞪了陸子曰一眼,

「你看我這地方能來客人嗎……」

「你要理解,他們沒有全副武裝上門打掃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陸父幫著陸母打開裝菜的塑料袋,陸母則看著唐澄和陸子曰,越看越歡喜,遞了個眼神給陸子曰。陸子曰忙把面膜禮盒拿過來,剛想把面膜放在茶几上,卻見茶几被零食、紙巾等東西堆滿,一時無從下手。

「抱歉、抱歉,我這實在太亂了。阿姨來就行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呢,真不好意思……」

唐澄接過陸子曰手中的面膜,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我們也知道突然上門很唐突,但就是有點放心不下你。看你平時工作忙也不注意休息,臉色都憔悴了。子曰平常一直跟我們念叨你,還說你特別喜歡小迷糊面膜,就給你買了些帶來,女孩子嘛再忙也要注意保養的。」陸母親切地說。

唐澄收拾茶几的手頓了頓,看著陸母把菜一盒一盒菜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有點感動。

陸子曰也忙著解釋:「我爸媽忙這些,可是連牌都沒顧上打,簡直是奇迹啊!」

「叔叔阿姨你們也太辛苦了吧!」

「說什麼客氣話啊,你不是我們認的女兒嗎,再加上成了子曰的女朋友,以後親上加親,更加……」

陸母還沒說完,陸父一聲咳嗽,趕緊拉了拉她。他們對視一眼,陸父正了正色,像是在說意見很嚴肅的事情,鄭重其事地開口。

「你別介意。其實我們也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們反思了一下,那天說的話可能把你嚇到了。今天來就是表達這個意思,以後結不結婚、什麼時候結婚都是你們的自由,要不要小孩、什麼時候生小孩隨便你們,我們全都不干涉!」

「你們想住哪裡也是自由,想住家裡我們就三餐都給你們做好;要是想搬出去,我們就在經濟上給你們支持!好了,觀點表達完畢!」

唐澄感動了半天突然一把抱住陸母。

「叔叔阿姨,你們真是大好人!我以為我要被逼婚了,真是緊張死我了!」

陸母不停地拍著唐澄的背,以示安慰。

「不過……有件事情還需要你安排一下,既然我們都這關係了,不如就約時間和你父母見個面,吃個飯,認識認識,先熟悉起來怎麼樣?」

唐澄看向陸子曰,陸子曰作攤手無奈狀。

「他們常年在野外搞動物救助,一會兒在東邊一會兒在西邊,一會在山裡一會在水裡,總之找他們比找珍惜野生動物還難!」

此時,陸父專註地看著沙發上的唐澄的手機,有些懷疑的神色。因為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的就是「爸」。陸父拿起手機,遞給了唐澄。

唐澄接過電話,「爸……」

唐澄急匆匆跑進房間,唐父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老房子的鑰匙你沒丟吧?」

「怎麼可能丟!你們女兒又不是沒頭腦本腦。你們這時候問我要鑰匙,不會是打算要回來了吧!」

「咳。我們打算把房子賣了,如果這陣子有人要看房的話,你拿著鑰匙去招呼下。」

陸子曰正過來關心唐澄,卻不小心聽到了她的話。

「什麼?賣房?你們發生什麼了,這麼缺錢嗎?」

陸子曰敲門的手只得放了下來。

「最近我們保護的區域有一些野生動物產生了病變,我們希望查明原因,給它們治療,這需要一大筆錢。我們思前想後,只有賣房了。」

「那你們,還差多少?如果可以話,我幫你們湊,老房子能不能就不賣了……」

陸子曰全程聽到唐澄父母要賣房,露出了深深的擔憂。

初冬時節,沃夫傳媒大樓那銀白色的牆面反射著陽光,晃得人眼暈。

而沃夫辦公室內,眾人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似乎聊著什麼隱秘又讓人興奮的事,顯出一種詭異的熱鬧。

辦公室里所有人一大早都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收到了一封列印的信件。信封上的字是電腦列印的,信上的驚悚標題卻是用報紙的字拼接的——揭秘知名傳媒大老闆醜惡嘴臉——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偷獵走私謀殺幕後交易聳人聽聞!

信件里的內容大致說了凌正浩十幾年前有一家貿易公司,表面做正經皮毛貿易,背地裡專偷獵國保動物的走私出國,靠這種黑心生意靠發了財。事情暴露被警察追查,就殺了個相關人員,就逃跑了!

鄭偉珏走到辦公室門口,見到辦公室內的異常,不由得心中一凜。他順手拿起了一張桌上公然放著的匿名信封打開查看。

那一邊,幾個人「嘩啦啦」圍攏向某位同事的電腦,看著屏幕十分震驚。

「哇,網頁上還真是一模一樣的新聞!」

「還真有這個貿易公司!凌總還真是老總……公司名字、事件全對上了,八成是真的了……」

「我靠,是真的?難道他真的是殺人犯,還潛伏在我們身邊?」

鄭偉珏聽到這些閑言碎語非常氣憤:「你們都幹什麼呢,一大早,沒事情做嗎?」

眾人還處在震驚中,被一聲怒吼打斷,紛紛轉頭看向門口怒目而視的鄭偉珏。

「什麼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你們聽好了!這件事是徹徹底底的造謠,我會報警的!公司內部不允許議論,一句都不準,誰違反誰走人!明白了嗎?」

眾人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所有人噤若寒蟬。

「把這玩意兒給我收好了!」

秘書迅速把匿名信塞進抽屜,可是越著急越慌亂,信就這樣飄到了地上。她趕緊彎腰撿起,卻有另一隻手,先她一步拿起了信。眾人抬頭一看,撿起信的正是凌正浩。

眾人屏息等待爆發,凌正浩卻似乎波瀾不驚,安靜地看完了信,然後安安靜靜走入辦公室。

鄭偉珏看了眾人一眼,剛想跟進,他的手機卻不適時宜地響起了。鄭偉珏接起電話臉色一變,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凌正浩坐在自己的老闆椅上,一臉的疲態。

鄭理敲門入內,走到了凌正浩面前,將一杯熱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凌叔叔,您還好吧?這件事您不用多費心,我已經著手讓人去處理了,過不久就能還您一個清白了。」

凌正浩疲憊地點點頭。鄭理見狀,有些不知所措。

「凌叔叔……我看您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你去忙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鄭理點點頭,但仍舊有些放心不下。

凌正浩捏著疼痛的太陽穴,抓起桌上的止痛片吃下,頭疼到炸裂,耳鳴聲響起,他只能閉眼休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疼和耳鳴才漸漸褪去,敲門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鄭偉珏推門走了進來,徑直走到凌正浩面前坐下。

「看來你狀態真的差啊,敲了半天門你才注意到,我還以為你精神不濟昏倒了,差點要撞門打120了。」

凌正浩強裝鎮定,打開面前的一份文件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不會也是來勸我休息的吧?」

「哎,老凌,你連玩笑都開不動了,我能不勸你休息嗎?少吃點葯,去做個體檢吧,順便再休個年假,你都多少年沒休息過了。」

「我會看著辦的。」

「你別整天看著辦看著辦的,我都替你著急。一看你這段時間就沒睡好,先是小宇的事,現在又是公司的事,按你的性格能不心焦嗎?」

「我不會休息的。不知道什麼人什麼用心要摧毀我,如果我這時候走,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你怎麼知道害你心力交瘁、身體不濟就不是他的陰謀了?如果要搞垮公司,很簡單,先搞垮你就可以了!」

凌正浩一時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老凌,我聽鄭理說,小宇從家裡搬出去了,文郁也不好過吧?」

「這陣子確實一團亂。」

「所以,你陰著臉坐在這裡有用嗎?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盯著這份文件的第一頁很久了?」

凌正浩頓時反應過來,無比尷尬。

「行了,別看了!」

鄭偉珏強行合上凌正浩的文件,拿掉他手上的筆。

凌正浩想拿回,但突然一眼花,感覺到頭暈目眩。

「看來我是真的老了。以前出了這種事,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戰幾十年,但這一次,我竟然覺得累了。」

「老凌,公司有我和鄭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凌正浩想了又想,猶豫再猶豫,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

「我這是,丟了個爛攤子給你啊。」

「老凌,這麼多年了,你麻煩我的事情還差這件嗎?」

而在墨子資本的辦公室里,則是一種緊張忙碌的工作狀態。

莫格利將一份文件打開遞給了李昱珩。

「我已經對比過報告上的數據和現場的實際情況,基本符合。其他相關數據,顧源也都整理在了報告上。可以說,整個森木項目都運轉地非常好。」

李昱珩看完報告,抬起頭來看向莫格利。

「你說吧,我請你來就是知無不言的。」

「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才是我擔心的。報告做得太完美,實際勘察中找不出一絲漏洞,這讓我很懷疑是不是表面功夫。」

「你可真嚴格,別人完美你也覺得是毛病?」

「不是完美,而是過於完美。況且,我去實地勘察的時候發現,有那麼一部分區域對我們禁止開放,說是有野獸出沒,但以我對那裡的了解卻不是這樣。關於這部分,我會重點考察。」

「一直以來我挺好奇的,你為什麼會對那裡的地貌環境這麼了解?」

「這不就是你找我來的原因嗎。」

李昱珩和莫格利對峙幾秒,忽然眼裡有了笑意。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老闆。」

莫格利從身後拿出一份紅色的請柬,雙手送上遞給李昱珩。

「我女朋友送你的請柬。工作室開業,你這個最大的投資人請準時出席。」

「差點忘了,我也還算是你女朋友的老闆。有一天你們發財了,別忘了感謝我。」

「你可真會邀功。知道了,苟富貴勿相忘。」

待莫格利走出門后,李昱珩的眼裡終於流露出了一絲落寞。

莫格利從李昱珩的辦公室走出,忽見顧源神色有些難堪地走了過來。

「莫主管,我之前發現今天有個奇怪的東西送過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有……有你上次讓我找的資料。」

顧源把一封信遞給莫格利。莫格利拆開信看后臉色一變。

沃夫傳媒里,鄭理推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卻發現白藝凌已經站在裡面,神情恍惚。

「有個事……凌總他……」

「就這事啊,我爸正在和他談呢,放心,有我爸,肯定能搞定。」

「鄭理,其實,那天我在你家,無意中聽到鄭總電話里和人爭執,好像是說當年凌總對不起誰,有違良心;具體內容沒聽全,但我從來沒見過鄭總那樣說話,和平時謙謙君子……我也說不上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誰還沒個發脾氣的時候呀,你呀就別受外面這群人的焦慮影響了,我爸和凌伯伯那麼多年的好兄弟,他總是站在凌伯伯這邊的。」鄭理只是笑笑。

「可是我那天聽到的內容真的很奇怪,現在凌總又出了這事……」

白藝凌緊縮的眉頭並沒有松下來。

「好啦,你以後進門啊,婆婆我不敢保證,但請放心,公公肯定是個24孝老好人,兒子像爸爸!」

鄭理給了白藝凌一個你懂的眼神,白藝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戴著口罩的凌熙拿著請柬走到沃夫的辦公室內,所有人看到見到她都閃閃躲躲,避之不及。

秘書抱著一堆文件走向門口,見到凌熙卻腳下一滑,高跟鞋崴腳,手上的文件盡數滑落。

凌熙蹲下幫著整理文件,秘書卻十分害怕地躲著凌熙。

凌熙站起身來,見前方的鄭理正拿著文件匆匆走過,她趕忙小跑上前,遞上請柬到鄭理的鼻子底下。

「我!我來給你送請柬!下個月這個時間公司準時開業,請準時出席。」

鄭理自動離開凌熙兩個身位遠,自覺進入防禦狀態。

「恭喜恭喜,總算熬出頭了!」

「幹嘛呀你,離我這麼遠?」

「見你全副武裝,那我也得全身而退、小心防詐啊!」

鄭理邊說著,邊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夾住請柬的一角,迅速抽回。

凌熙卻似乎無心和他玩整蠱遊戲,神不守舍地看向凌正浩的辦公室。

「我爸在嗎?」

「額,你爸……有點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是不太舒服回家了,還是心情不好回家了?我剛在Y-home咖啡館聽到了很多風言風語,本來想跟你求證的,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呃……其實不用太在意這些閑言碎語……」

話音剛落,凌熙已經頭也不回地飛奔出了公司。

凌熙離開了沃夫傳媒大樓,直接回家找凌正浩。

半摘口罩的凌熙和凌正浩坐在沙發上,凌正浩顯出疲憊的神態卻死盯著凌熙的臉,父女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恭喜你,能東山再起,還堅持自己喜歡的事,也算沒給我丟臉了。你的開業儀式我一定會去的。」

「你也別勉強,要是不舒服或者在外散心回不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正浩閉著眼睛點點頭。

「你還好嗎?你需不需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不用了。」

「你還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

凌正浩搖搖頭。

「既然你那麼累,那就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凌熙拿著背包準備離開,卻聽到凌正浩的悠悠地喊聲。

「等一等。我知道你跟他們一樣疑惑。我思前想後,決定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凌熙看著凌正浩,心臟由於害怕跳動地異常劇烈。

「凌熙,那次你問我去哪裡了,我沒有說實話。實際上我並不是出差了,我進了看守所。」

凌熙緊張到不能呼吸,想要逃避。

「你要不還是先休息吧,故事我可以改天再關心的,對真相我也已經沒那麼在乎了……」

「我在乎,我因為協助調查進了看守所,但——」

凌熙趕忙抬手捂住耳朵。

「你真的不需要現在告訴我的……」

「但我……真的沒有犯罪。」

「你,再說一遍?」

「我真的沒有犯罪。」

凌熙頓時鬆懈下來,癱在沙發靠上,彷彿劫後餘生。

「不管是違法捕獵還是走私還是殺人,我都全然不知情,甚至在警察找上門的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搞錯了。後來才知道,是公司底下一個叫丁建雄的人乾的。公司沒了,我也恨過他,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得到了該有的懲罰,我也有了新的生活,徹底放下了。」

凌正浩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我沒想到這件事會又被人重新翻出,添油加醋作為我的黑歷史到處散播。我行的正坐得直,問心無愧!但就怕會傷害到你。」

「我才不怕呢!你女兒這次來勢洶洶身後還有大把幫手誰也不怕,倒是這個躲在暗處放箭的才要小心,被我抓到非弄死他不可!」

「哈哈,生意場上經常得罪人正常,我也懶得去糾。也不要多想了,沒準過一陣子他挖不出什麼新料,也就歇息了。」

「那乾脆,你就好好出去散個心吧。爸你和文阿姨都不年輕了,再怎麼忙,總也要讓她享受享受,不然賺錢是為了什麼?她這輩子也算是兒女雙全了,結果……連我這半個女兒也不省心,也算辛苦到現在了吧……」

凌熙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兩張「歌詩達郵輪」旅行券上。

「偉珏塞給我的旅行票,大概這次真的能用上,只要你文阿姨同意……」

戴著口罩的凌熙背著包走在小區內,心裡放下了負擔,心中輕快了很多,步伐也跟著歡愉起來。不遠處,文郁提著超市購物袋歸來,失魂落魄,渾渾噩噩。

凌熙見到文郁一愣,文郁也恰好抬頭看到了凌熙,她本能反應轉身想跑,卻撞在了一個壯漢身上,險些摔倒。

凌熙趕緊跑上前去拉著文郁坐在花壇邊。

「我知道你可能會對我做的事有怨念,但也不用見我就跑吧,你……至少可以當我的面罵我,這樣我還會舒服一點。」

「其實,我也知道小宇這件事怪不了別人,他之所以會犯錯,都是因為我沒有管好他。我真的沒臉面對別人……」

「所以這是你這幾天跟我爸有隔閡的原因嗎?」

文郁為難地點點頭。

「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宇就變成了這樣,想想小時候他是真的乖,我讓他做什麼他都不會反抗。剛嫁來凌家的時候,我讓他考試考好一點,可以讓你爸放心,他就可以一整天不吃飯光看學習。這樣乖的小宇,我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文阿姨你別怪我說,凌宇的乖可能不是乖,只是把小心思藏在心裡,他早就把這個家只當成可以達成目標的階梯吧。」

「我為什麼對我這個兒子一點也不了解……就連他和高婕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我無意中發現他們新婚就分床睡。」

凌熙見文郁抹眼淚十分傷心,不由得伸手攬過她的肩。

「好了好了別哭了,他的想法你永遠猜不透。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沒法改變。」

「我原本以為,只要在好好生活就能忘掉過去。但是小宇的個性,和他親爸一模一樣。我看不穿他們的心思,就連對待婚姻,都是一樣草率,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再面對他……」

文郁說著便靠在凌熙的肩頭哭泣了起來。

凌熙看著文郁憔悴的面容,細聲安慰她:「那就不面對了,你現在需要放鬆,需要好好輕鬆一下……」

回到唐澄家的凌熙把凌浩正不是兇手的消息告訴了莫格利。

這下,爸爸那邊的事情總算是搞清楚了,凌熙的工作室也開張了。人生完滿!莫格利覺得凌熙又成長了不少。

「行,我獎勵你。」

莫格利忽然把易拉罐的拉環放在凌熙的手上,凌熙一見,皺起了眉頭。

「什麼玩意兒?這算什麼獎勵?」

「你往手指里套一下,說不定就變了。」

凌熙認真地把拉環往手指里套,結果只能套進小拇指,就在她認真細緻地套拉環的時候,莫格利忽然出其不意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迅速地套上了凌熙豎著的手指。

「你看,變了。」

凌熙仔細地看著手上多出的鑽戒,十分震驚。

莫格利趕忙對著凌熙發愣的眼神擺手。

「怎麼了,怎麼了,感動死了?我好像還在你爸的考察期內,這下先斬後奏要怎麼跟你爸交代,他不會一掌劈死我吧?」

「啊!!!!!你幹嘛幹嘛幹嘛,想死啊!」

「怎麼了?求婚不行?」

凌熙追著莫格利打,莫格利四處躲避。

「為什麼就這麼求婚了?不是應該在我最美麗的時候嗎?我現在頂著豬頭臉,穿著睡衣,叫我怎麼接受你!」

「要什麼完美,我看你都是自帶濾鏡美顏,美得不得了。」

「胡說,不行不行,不算,一點沒誠意!」

凌熙想要拔下戒指還給莫格利,莫格利死牽著凌熙的手不肯放。

「那我先預定一下,預定一下嘛……」

「不行,不行……」

美好的夜晚在這對嬉笑打鬧情侶的笑聲中落下了帷幕。

幾天過後,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鄭偉珏開著座駕飛速駛進一個偏僻的停車場。丁建雄忽然從停靠的一排一排車後走了出來,站在了車道中央。鄭偉珏的近急剎車,然後氣憤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你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了你,我甚至欺騙背叛了幾十年的老友!你究竟想幹嘛?」

「對不起,我也是迫於無奈。我虧欠我兒子太多了,沒法不為他著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我雖然可以體會你愛子心切的心情,但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究竟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要的錢我也可以給你,我似乎也沒有虧待過你吧!」

「兄弟,我只能說謝謝你。」

「好了,既然我已經按你說的讓凌正浩回去休長假了,我們也兩清了!至於原因,我也不想問了。我希望這次過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說著鄭偉珏伸出了手,「給我吧。」

丁建雄卻猶猶豫豫,支支吾吾。

「你要還給我的DV呢?難道你要食言?」

忽然,一旁的一輛賓士商務車打開了門,凌宇從裡面走了下來。

「鄭伯伯,你要的東西在我這兒。」

鄭偉珏看看凌宇,看看丁建雄,猶如晴天霹靂。

「你們……這是父子相認了?」

「這說起來還要多謝鄭伯伯的幫忙。」

「凌宇,這麼多年你爸待你不薄吧,你聯合外人這樣算計他,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我爸?他是我爸嗎?他待我不薄嗎?可是在他眼裡,從來就沒把我當親兒子看過!現在正好,我把這些年所受的通通還給他而已。」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狠心的人。」

「我也沒想到,鄭伯伯你在人前,人設賣地這麼好,背後殺人頂罪這種劇情倒是一樣不落。」

鄭偉珏無心理會凌宇的嘲諷,眼睛在他身上上下遊走,尋找DV的蹤影。

「你別找了。這麼重要的證據,我當然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所以你並不准備還給我,還想讓我做事?」

「鄭伯伯明白人,我希望能用它換同一個等量級的東西!你也說了我是我爸凌正浩的兒子,那我就一定要換回我該得的!我,要,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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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莫格利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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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舉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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