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箭累月三王侯
高大王侯生死不知，惡來猛然轉身看向百里之外為其掠陣的王侯。
那王侯身形飄逸，感受到自己被那陰沉戾氣鎖定的一瞬間，便如鯤鵬展翅，扶搖直上！
只是歷代大凶傳承千載的陰沉戾氣便如附骨之蛆，難以剔除。
惡來任由那王侯竄入雲霄，了無蹤跡，將手中仍舊滴著血的巨刀往城牆內高大王侯的上半身軀體倒插刺入。
噗嗤！
鮮血淋漓。
他卻是看也不看，將背後長匣卸下，緩緩打開。
一面三尺巨弓被他從中拿出。
古迹斑駁，以不知名獸類的頭角所制，透露著蒼茫古意。
巨弓無弦，乃大凶之物，純以戾氣開合。
沙場之上，萬人斬所造戾氣都拉不開此弓。
惡來卻是左手持弓，右手隨意一扯，便是滿月之勢！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貫穿雲霄的戾氣陡然間從惡來身上爆發開來，盡皆匯入古弓之上，成一道透著極致陰暗的箭矢。
狂風呼嘯，天怒人怨，盡皆化成這一箭，疾如旋踵！
七十二路諸侯有心欲攔，直面這一箭所含戾氣，彷彿天地之間屍骨成山，浩瀚血河在無邊天際翻湧，肝膽俱碎，瞬間避開。
有兩位避之不及的諸侯直接被一箭橫穿，化成戾氣被箭矢再次牽引。
啊！！！
轉眼之間，雲霄之上響起一聲哀嚎。
一箭累月三王侯，當筵意氣凌九霄！
何謂兇猛。
古之惡來。
「殺！！！」
剩下凌空的一位位王侯怒吼出聲，大戰一瞬即開！
百萬武者，血氣凌蒼穹，如一層層浪潮，瞬間衝撞在一起！
一道道寒光閃爍，成片氣浪鋪蓋而出。
萬壑爭流，龍戰玄黃！
九鼎河山陣再升起一輪煌煌大日，日月橫空，不斷灑落氣機，庇佑天夏百萬眾！
一百零八位武道至尊再次綻放通天神光，意要席捲山河，瞬間掃蕩方圓百里一切可以掠奪的生機！
虞女紅袖飄搖，劃過一位欲要偷襲陳不枉的宗師脖頸，頓時血噴如柱。
「陳不枉，你能不能小心點！」
面容陰柔的世子殿下頭上金冠不知何時掉落，披頭散髮，卻是朗笑出聲：「我死不了。」
「你也別死了。」
足足六十路王侯圍殺惡來一人。
「陸重霄到底去哪了？！」
「跟我打，也敢分神？」
惡來隨意挽弓，便是一箭射出，將那出聲王侯釘在地面。
「武道至尊！」
剩下的王侯互相圍繞，卻無一人敢上前。
他們最高之人不過方才虛尊，而對方，已是武道至尊。
武道至尊，他們也有，而且還有一百零八位，可都是不得動彈。
「諸位，此時此刻就別再藏著掖著了，有什麼底蘊手段便使了，大不了回頭其餘人等補償你便是了。」
話雖如此，卻並無一人響應。
每個王侯都在心中冷笑。
回頭補償？
不吞了人家便不錯了。
惡來提刀，直接掠陣而入，七十二路諸侯，今日便該盡死吾手！
陸慈掃視著兩軍之中，靜待著牧仇出手。
縱然陸慈至今仍未露面，天夏府麾下，卻未有一人心生怨懟。
不是他們相信陸慈必然會出現。
而是他們知道陸慈也是人。
不是神。
「你對這人心的理解，還真是透徹。」
眸間戾氣翻湧的陸慈低語出聲。
陸慈從不將自己塑造成一位眾人心目中的神明。
所謂的造神，不是成為神的人需要，而是很多人心裡擺著神龕，他們不願那地方空著。
這樣的結果便是，那位心目中的神明只要一直於人前顯聖，那麾下之人便能捨生忘死。
因為他們堅信，只要那位神明在，就會所向披靡，海晏河清。
可若有一天，神明跌落神壇，乃至消失不見，迎來的下場便是那人心渙散，世人唾罵。
所以陸慈不會這樣做，而是為他們樹立一個虛無的信仰，他不會存在，也從不消失，這個信仰，可以是天夏府，可以是九州大夏。
潛移默化之後，眾人心中，自己便是自己的神。
大善無幫，何懼毀謗。
「你這一生，何其悲哉。」
陸慈笑道。
「所以不如以後這類諸事，皆予我來處理，你便安心行那坐井觀天之事即可。」
心間小天地，黑衣小人端坐在惡蛟頭頂，看著那個閉眼盤坐，周身泛著金光的儒衫陸慈。
這便是坐井觀天。
世人皆嘲那坐井觀天，又怎知浩浩天地下，茫茫眾生，多為欲做蛙而不得者。
何謂光輝燦爛？
何謂氣吞寰宇？
我自不知。
這是曾經陸慈從來不願做之事。
但如今既然有此機會，何不嘗也？
「來了。」
陸慈忽然向前望去。
那一百零八位武道至尊開始不斷隕落，再也承載不住天地大勢。
從一開始，陸慈便看出諸侯這陣法的大缺陷，方才敢於放手一搏。
牧仇的目的從來不在於打垮這天夏府百萬眾。
武道至尊接二連三隕落，但是這古怪大陣卻越發呈現磅礴之勢。
一位位武道至尊不由自主的融入陣中，成為那真正的大陣根基，五十萬武者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大陣加持，反被抽調氣機，反哺大陣。
此時僅存的數十位諸侯也已察覺不對，怒髮衝冠，七竅生煙，恨聲道：「爾敢？！」
竟是一時間齊齊發力，擺脫了惡來的糾纏。
只是又被其順手宰殺兩位王侯。
其餘王侯卻再未阻止，一用奔赴而回，妄圖阻攔這方大陣真正的目的。
可卻無從下手，甚至深陷其中。
天夏府瞬間猶如摧枯拉朽之勢長驅直入，肆意斬殺。
諸侯五十萬浴血奮戰的武者之中，有一人緩緩升空。
正是牧仇。
大陣中忽然升騰起璀璨氣機，朝牧仇奔涌而來。
「牧仇你怎能行如此卑鄙之事，負數十萬人，成就己身？！」
有王侯怒聲質問！
牧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緩緩開口：「我不想承受天地反噬的因果，便讓爾等替我擋災。」
「你可滿意了？」
話落，便有一道神華自牧仇指尖彈出，將那王侯粉身碎骨。
「螻蟻尚且偷生，爾等身為人，卻不自知強者為尊的道理？」
「敢質問於我，你有何憑仗？」
又有一位王侯而出，望著牧仇，顫聲道：「既然你也是人，做出這等慘絕人寰之事，你就沒有一絲悔意？」
「你比我強，我就有悔意。」
「滿意了？」
牧仇漠然出聲，又是一道神華將其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