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月抱碑出北疆

陸慈來到城頭之上，忽而看向北疆以里之地。

有一線江潮奔涌而來。

寒光閃爍，錚錚作響。

三萬騎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作一線，奔至關內。

「無碑騎？」

虞女神色恍惚。

一位面帶金冠，呈著陰柔之美的年輕人自無碑騎中走出。

「西北陳不枉，攜三萬無碑騎，前來與重霄大都督一同破敵！」

話落，這位大夏中最是驕橫跋扈的世子殿下，看向那位紅衣佳人，儘是笑意。

陸慈看著兩人笑道：「此役過後，我為你二人親自做媒。」

「只是這三萬無碑騎，不是你偷偷從你爹那拐出來的吧？」

陳不枉回頭看了一眼這三萬無碑騎。

桀驁不馴的世子殿下頭一次擺正衣冠，正聲道：「此役過後，江山不論，某三萬同袍，自當功成謝人間！」

三萬身披銀白盔甲的無碑騎，神色肅穆，「願與天夏府一同赴敵！」

百年之前，鎮守西北門戶的那位老人尚是年輕之時，率一騎，掃六合，盪八荒。

騎曰無碑，死而後已。

西，南，東，百國諸族，皆為其所蕩平。

陸慈微微頜首，望著天夏府百萬眾，朗聲道：「天夏府百萬袍澤皆以覆甲持戈，當如何！？」

「死戰！」

陸慈眸間有戾氣浮現，眉心惡蛟泛著陰澤。

這一日，有明月抱碑出北疆。

一則禱告自夏庭而出。

九州大夏，億萬子民在心中默默祈福。

諸侯邊關，那持續了一天一夜的一百零八道通天光柱，緩緩挪移，轉至關外。

邊關數座大門同開，五十萬武者奔襲而出，聚攏到那一百零八道神光之下，如眾星拱月。

陣成。

天地萬物的生機都在此刻緩緩流逝，匯入陣中，所過之處，生靈死寂，花草哀敗。

此陣以一百零八為武道至尊身做陣基，引天地之靈，行荒蕪之意。

只要尚有一位武道至尊不死，此陣不破。

只是隨著武道至尊的死亡，活著的武道至尊便會不堪重負。

而九鼎河山陣，生出那些種種異像，方是大陣根基。

百萬武者的氣機匯入其間，大戰之時，若有哪方不堪重負，便可調動氣機轉加武者。

若有哪裡勢如破竹，便又是一番氣機滾滾而至，助其鑿陣。

七十二路諸侯一同走出邊關，互相遙遙一望。

或是有過舊怨，或是並不相熟。

都在這一刻盡皆放下。

這一戰，若能活下，再論是非成敗。

他們不管那幕後之人所求為何。

諸侯只知道，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也背負著一方土地。

可有些時候，不是信念不同，就可以不論那善惡之過。

在有些事情上，善惡或許混淆不清。

但是同樣，有些事情之上，善惡分的很清楚。

他們只想打下九州，將麾下子民遷徙至此。

又何嘗想過，若如他們所願，讓那幕後黑手得逞，建立起一個毫無法治，純以強弱而論的世道，就能好過了？

如今或許也是如此，但至少有著律法鎮壓，有著無數人死而後已，維護著這個世道。

牧仇站在無人的城牆上，看著兩種恢弘氣象。

「死的越多越好，如此方能成就於我。」

兩軍遙遙相望。

僅僅相隔十里。

七十二路諸侯傲立虛空。

「陸重霄，還不出來，莫不是想做那藏頭烏龜，待我等破陣之時，方便脫身？」

「還是昨天那一刀耗盡你體內氣機，不敢現身？」

只是無人回應。

諸侯紛紛對視，目光之中儘是不敢置信。

莫非真如那人所說，陸慈昨天揮出的那一刀，是承擔了極大代價？

這位重霄大都督，何時如此愚蠢了？

諸侯邊關之上，牧仇突然眉頭皺起。

「陸慈，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一襲白衣緩緩出現在城牆之上。

牧仇望著陸慈的模樣，神色漸漸變得不可思議。

那洛雲煙消失的消息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線

只是他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真有人會為了一個女人，愚蠢到這般境地，心境破碎不堪，近乎入魔。

可為何這樣他都不死？

換做任何一個修士，淪落到這般地步，早就已經身死道消。

而這人，也是他認為在這大世之中，唯一看不透的人。

「陸慈，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慈站在城頭的另一邊，微微一笑，「果然是你。」

眸間戾氣滋生，身形瞬間來到牧仇身側，一拳轟出。

剛一接觸，牧仇便好似毫無還手之力，化作白煙散去。

陸慈笑道：「小小年紀便學那千年老王八，小心謹慎到這個地步，無妨，你且再復活看看。」

牧仇並未真正身死，這裡只是一道化身，真身尚不知藏於何處。

無人應他。

陸慈也懶得與他玩那貓捉耗子的把戲，一步踏出，銷聲匿跡。

畢竟他本就不是修士，沒有那些個神鬼莫測的手段來對付他。

兩軍對峙，萬里無雲。

只有龐然大勢充斥在這方天地之中，相互試探。

其實形勢對於大夏這一方，極為劣勢。

一百零八位武道至尊雖然都成為陣基，不可妄動。

可還有那七十二路諸侯虎視眈眈。

無不是最低八品，甚至初入虛尊的人物。

惡來突然從陣中走出。

看向那站在虛空的七十二位王侯，咧嘴一笑。

「這些個牲畜，交給我了。」

無人知道，惡來昨晚與那黑衣小人交談了些什麼。

但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只能選擇相信。

「好膽！」

一位同樣身形高大的王侯走出，手持一柄偃月刀，一身澎拜氣機，已至半步虛尊。

他直接持刀俯衝向惡來。

又有一位王侯走出，於遠處為高大王侯掠陣。

高大王侯來到惡來頭頂，便是一刀砍下，力壓千鈞！

澎湃氣機運轉，壓迫附近天地，不讓惡來趁機脫身，同時化成某種粘稠之勢，附在惡來周身。

一刀並未受到任何阻隔，無窮力道直接撞入惡來頭顱。

他的身形瞬間下墜，連帶著成片地面坍塌。

高大王侯收刀，冷眼望向地底。

「不對，快撤！」

遠處為他掠陣的那位王侯忽然出聲。

高大王侯看也不看，便向高空衝去。

誰料一道黑芒自地底爆射而出，瞬間來到高大王侯頭頂，一腳踩下。

砰！

眾人這才看清那道黑芒，渾身散發著陰沉戾氣，好似絕世大凶，背負著三尺長匣，右手提著那一柄寬大巨刀。

高大王侯瞬間便要被打入地底！

惡來再次化為一道黑芒，來到地面，向前一撈，便將那高大王侯的頭顱夾在左臂腋下。

右腳一踏，似奔雷而出，惡來夾著高大王侯的頭顱瞬間出現在諸侯邊關，將那王侯以頭顱撞城牆，深深陷入。

死活不知的高大王侯上半邊身子橫著陷入邊關城牆之上。

惡來隨手一刀斬下，將那多出來的半邊身子斬落，血液噴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