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數第一

我覺得可能是侯老師在爸爸面前說我表現好，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容忍我，回學校以後得好好感謝她。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我一廂情願而已，其實侯老師說的是，這孩子最近比較浮躁，上課注意力不夠集中，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幾天，收收心。

三天以後，我還沒有起床，突然一個噩耗傳來。

「可可，侯老師昨天發簡訊說，馬上要考試了，讓你明天回學校，吃完飯咱們去買幾件新衣服，然後你明天乖乖回學校。」

「可是明天是周六，我就不能在家再歇一天嗎？」對我來說周六的早晨是我最不想隨隨便便就打發的了，因為睡眠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鬼才知道為什麼第一中學會有那麼多變態的規定，四周才休息一個周末。其餘的周末都要正常上課，剛開始還會有人抱怨，習慣以後，便沒人再多說什麼。

星期六AM06:33

「寶貝，起床吃飯了。」今早媽媽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讓人感覺暖暖的，彷彿初春的陽光一般，和煦撩人，沒有夏天那般粗暴。

印象里上次媽媽喊起床是在小學，一年級。

因為我和鍾小傑沒有上過學前班，所以正式上學時還有賴床的習慣，經常遲到，被老師批評。因為遲到，所以被批評，因為被批評，所以才遲到。看似毫無邏輯關係的兩件事，被我和鍾小傑硬生生聯繫在一起。

打破這個死循環的是善解人意的媽媽，她每天都按時叫我和鍾小傑起床，鍾小傑不聽話，媽媽想盡辦法來哄他……而我就不同了，從小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我媽媽的「小棉襖」，鍾小傑充其量算個外套吧，一點都不暖。

想到媽媽對自己的百般寵愛，我實在沒臉繼續賴在家裡。

吃過早飯，我搭了爸爸的順風車開始準備返校。他還是老一套說辭，一路上說的全是讓我好好學習之類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認真聽，心想高中畢業以後，也學習一下鍾小傑，報考一個離家遠點的學校，再也不聽爸爸媽媽這些嘮叨了。

我越來越討厭學校，踏進校門就莫名的煩躁想發脾氣，可是又說不清到底在煩些什麼。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踏進教室，我就已經聽見物理老師滿懷激情的講課聲音。

我硬著頭皮像踩著地雷一般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結果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看到了彭美佳充滿惡意的眼神，瞅什麼瞅，我又不欠你錢，於是我心安理得地坐下。我安安靜靜地趴下準備開始睡覺，現在是上課時間，打擾其他同學聽課就不好了，即使大多數人都聽不懂。

其實之前我挺喜歡物理老師，但是他的授課方式和態度讓我越來越反感他。他上課時總是會苦口婆心啰里八嗦地講一大堆，就在我們把筆記記得七七八八之時，他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我剛剛講的都是錯誤的解題步驟，是不是很多同學和我思路一樣，哈哈……」，說完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自娛自樂之中，在這段時間裡，我們班同學會把之前記得很認真的筆記重新劃掉，包括我在內。不同的是，划完以後我開始趴在桌子上睡覺，而他們繼續聽物理老師講題。

我不知道物理老師對他的這種講課方式是不是特別驕傲，應該是自我感覺良好，不然不可能每節課都是同樣的套路，而我想說的是「皮這一下，你真的很開心嗎？」。

我平常比較慫，但是在這件事上毫不認慫，這次慫的是其他同學，物理虐他們千百遍，他們待物理遠比初戀要好的多。在我看來，大家之所以這麼慫，和物理老師的洗腦有很大關係，他總是說「同學們啊！物理在理綜中占的比重很大，你們一定要好好學啊，不然將來後悔的是你們自己！」我好好學了，你倒是認真講啊，能不能少點「但是」，我們的小心臟真的受不了。

NO.12

後來彭美佳告訴我說當時不明白像我這種人究竟是靠什麼進入第一中學，而且還是進的實驗班。她說我當時上課睡覺，下課出去玩，考試之前也不好好複習的樣子真的很欠揍，有很多次她都想一腳把我踢出去。

我說：「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十惡不赦嗎？」

她說：「在當時看來的確是這樣。」

NO.13

「後天要考試了，這節課剩下的20分鐘大家自由複習，可以做一遍書上的例題，也可以拿出錯題本好好整理一下之前的錯題。只有一個要求，不準吵！」物理老師停止了他的精彩演講，不過並沒有人給他鼓掌。

班裡的同學都在認真複習，彭美佳卻有點心不在焉，在擔心轉學以後的第一場考試。

她怕一場考試就會讓自己原形畢露，暴露自己是差生這一事實。她爸爸媽媽花了很多錢打點關係才把她安排進了實驗班，一心想讓她接受更好的教育，讓她離名牌大學更進一步。

四天後……

「作業待會再寫，我們把考試成績公布一下，大家看一下大屏幕。」班主任侯老師又打著公布成績的名義來霸佔自習課了，雖然自習課我也不學習，但是她來占課我心裡還是特別不爽。

每次公布成績時，我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成績單就像是一道聖旨，我們班同學就是一群犯了滔天大罪的奴才，有的奴才很幸運，會被免去一死，從輕發落；有的就比較倒霉，直接被送上了斷頭台。而我屬於有免死金牌的那一個，死亡名單里永遠都不會出現自己的名字，即使犯了死罪，照樣能從輕發落。

公布成績的時候我從來都不看大屏幕，反正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前幾名，我看的是周圍同學臉上的表情，千姿百態，怪象百出。

「這次我們班的平均成績雖然還是比其他平行班級高，但差距在減小，這說明什麼？誰能告訴我？！」每次公布成績，侯老師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聲音越來越大，音調越來越高，天知道侯老師為什麼每次公布成績都要如此激動。

如果不是規定公布成績的這一天不能請假，我心裡是拒絕待在教室的。

按照慣例，總有一個人要被狠狠地數落一番，才能平復她高亢的情緒，不知道這次又有誰要躺槍。

「鍾可魚，你來告訴我為什麼！」

「啊！」突然被叫起來，我有點懵，為什麼躺槍的人是我，我不是有免死金牌嗎？

「啊什麼，你說為什麼我們班和其他班的差距為什麼越來越小。」

「不知道。」我實話實說，確實不知道。

說完我心裡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我的心中發出怒吼，其實慌的一批。

「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一天天的不在學校好好學習，你當然不知道了，坐下吧！」侯老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好險，差點就沒心情吃午飯了……」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得以平靜，中午我得吃個雞腿壓壓驚，慶祝自己大難不死。

「另外我和你家長溝通過了，以後你請假回家我都會電話通知他們，他們會親自來學校接你回家。」侯老師還特地強調了「親自」兩個字。

聽她說完，大難不死的喜悅一掃而光。

本來我是打算以不吃中飯的方式來宣洩一下自己的不滿，但是仔細想想不吃中飯難受的是我自己，他們兩人根本看不到，這買賣不划算，於是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現在我們表揚一下我們班這次進入全級前五名的同學：全級第一名鍾可魚，全級第三名宮梓。這次我們要重點表揚一下宮梓同學，入學以來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在進步，而且進步程度特別大，由全級百名之外進入了前五，他是我們班全體同學學習的榜樣。大家知道了嗎？」

「知道。」全班都在象徵性地隨聲迎合。

哇，有沒有搞錯，我才是第一名好不好，怎麼表揚第三名。算了，我心胸寬廣，不和你一般計較。

「現在我們請宮梓同學上台講一下他的學習經驗，大家掌聲歡迎。」可能是看到自己班裡又出了一個學霸的原因，侯老師樂得合不攏嘴，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遭到了全班同學的嫌棄，大家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