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裂縫在紅色機甲上蔓延，火星從縫隙中濺出。
像是雞蛋的外殼破碎。
「咚！」
紅色武神仰面倒地，四分五裂。
裏面的人倒是沒受傷，只是嚇壞了，臉色蒼白，全身發抖。
全場如死一般寂靜。
觀眾獃獃地看着擂台上的那個瘦小的身影。
陳木往前走了一步。
「喂喂喂！」
機斗場老闆打開鐵籠爬上來，小跑着攔在陳木面前：「勝負已分，勝負已分！」
選手上台前都會簽生死狀，可真要是武者學校的學生死在這裏，麻煩也不小。
老闆一直做好了上台攔人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最後攔的不是紅色武神而是陳木。
旁邊的主持人收到老闆的眼神，拿起話筒：「比賽結束，獲勝者……無甲弱雞。」
說完他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場上那少年是無甲，但絕對不是弱雞啊。
他可是用兩根手指斬開了機甲！
「滴滴滴。」
觀眾席上響起提示聲。
「本場比賽結果已出，勝者無甲弱雞，您在本場比賽一共輸掉……」
看見終端機上的消息，下了注的賭狗們才終於反應過來。
他們傾家蕩產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再次讓全場安靜下來。
機斗場老闆皺了皺眉，扭頭一看，拿着手槍的年輕人從破碎的紅色機甲中站起。
「徐少，比賽已經結束了。」老闆說。
「滾開！」
大名徐天昊的年輕人不再發抖，他盯着老闆身後的陳木，眼神兇狠得像是要吃人。
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屈辱，也承受不起。
地上的紅色武神，是他從家裏偷拿出來的。
現在沒了。
「徐少，冷靜啊！」
「比賽已經結束了，現在殺他，不好跟外邊交代的。」
「不急這一時，交給我們，慢慢來……」
幾個混混模樣的男人從觀眾席上跳下來，圍在擂台邊，試圖勸說徐天昊。
凌琪也走下來，嬌聲讓徐天昊放下槍。
但徐天昊完全失去冷靜，大吼：「都閉嘴，老子現在就要殺了他！」
他抬起手槍，對準機斗場老闆：「讓開！」
「徐少，這樣下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老闆的臉色沉下來，將武力運到手上，準備動手將徐天昊制服。
一隻手掌搭上了老闆的肩膀。
「我來處理就好。」陳木說。
「但是……」老闆望了眼徐天昊手中的槍。
「他不敢的。」
陳木越過老闆，向徐天昊走去。
「你說什麼？我不敢？」徐天昊表情猙獰，手扣在扳機上，「停下！否則現在就送你去死！」
「那就開槍。」陳木腳步不停，「你要有膽，第一槍就該往我腦袋上打。」
「啊！」
徐天昊大聲吼著，卻始終無法扣下扳機。
直到陳木走到他面前，抓住槍管，抵在自己的額頭上。
「開槍。」陳木說。
徐天昊看到了陳木的眼神。
冷漠。
殺氣。
毫無俱意。
像是看見地獄之門洞開，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還是不敢？那我再給你個機會。」
陳木一把將手槍從徐天昊手中奪走，右手握著，左手伸進褲兜。
沒摸到硬幣，只有一張ID卡，正面是陳木的身份信息，反面是聯邦的星徽。
陳木將ID卡拋起。
卡片在空中旋轉下落。
落地的瞬間，陳木用腳踩住。
「來，賭一把。」陳木說。
「怎麼賭？」
「如果腳下的ID卡是正面朝上，我開槍自殺。」
徐天昊完全愣了。
不僅僅是他，老闆、凌琪、滿場的觀眾，全都愣住。
如果說之前空手對機甲是異想天開，那現在的這個賭注，就只能用瘋狂來形容。
「但相應的，如果卡片是反面，你死。」陳木接着說，「接受么？」
「你瘋了！」徐天昊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像看怪物般看着陳木，「誰會接受這種賭局啊！」
「你不是想殺死我么？我現在就給你機會，很簡單，你只要點點頭就行了，不用開槍，我死了你也不會有麻煩，因為我是自殺。」陳木語氣平淡，彷彿在市場上買菜，「只需要承擔一半的風險而已，這很公平。」
徐天昊卻被那平淡壓得喘不過氣，再次後退。
陳木左腳踩着卡片，右腳上前一步：「不敢么？」
這一步徹底將徐天昊擊潰，他尖叫一聲，像是受驚的兔子般跳起來，轉身就跑出鐵籠外。
混混們迎上去，扶着他狼狽離場。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機斗場老闆忍不住說。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一句老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陳木說。
老闆沉默了一會，說：「你就不怕他真的接受？」
「他不敢的，況且……」陳木將腳移開，「我相信我能贏。」
聯邦的星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反面。
「看吧。」
陳木笑笑，把ID卡撿起來，拍了拍灰，塞進褲兜。
「你果然是個瘋子。」老闆說，「仗着運氣好就為所欲為——要不是星力剛好進化，你根本不是紅色武神的對手。」
「那可不是剛好。」陳木轉身離開。
「什麼意思？難道這次進化在你的掌握當中？不可能，就算是你們學校的校長，也不敢說自己參透了修鍊星力、讓星力進化的秘密。」
「星力進化算什麼秘密，還是那句話。」陳木頭也不回，「置之死地而後生。」
……
觀眾都走光了，老闆打發掉手下，獨自一人來到修理間。
大部分機斗用的都是場子裏的機甲，打壞了就要修，基本的工作可以由智能機械人完成，但要讓機甲達到最好的狀態，還是得老闆親自動手。
搞定兩具破損的機甲，老闆伸了個懶腰，晃眼看到那具最舊的「鐵皇帝」。
白天那個瘦小少年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
老闆起身。
修理間深處有個懸空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個精緻的小銅像。
銅像面前放着香爐。
就像是過去的人們拜武神關公，如今的機斗場拜斗神陳木。
老闆擦了擦銅像底座上的灰塵，露出刻在那裏的一句話，相傳是斗神的座右銘。
「置之死地而後生。」老闆緩緩念出，自語道，「那小子，真是斗神的忠實粉絲。或許，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