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形同陌路
蘇響撕開了千紙鶴，張二水的幻象出現在了地窖中。
「你好，請問怎麼稱呼？」幻象對著蘇響問道，態度彬彬有禮卻顯得很陌生，就像是酒店的迎賓。
它能認出來是誰召喚的自己，卻不認識召喚人是誰。
「我是蘇響，你答應過幫我做兩件事。」蘇響說道。
「當然，我這個幻象會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又有一筆債務需要我來償還。蘇響是吧，請稍等。」
幻象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做什麼。
萬歲爺沒見過張二水。
不過這個地窖經過它特別處理之後，即使是仙術也應該傳送不進來才對。這個幻象能如此輕易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沒有破壞它布置的結界，顯然這個幻象的製造者使用得是和靈術仙術完全不同的能量體系。
再加上這個小子稱自己姓張，那多半就是入夢的張家了。
一群令人討厭的傢伙，萬歲爺呸了一聲自己溜出了地窖。
「看來它對張家的印象不太好。」張二水的幻象睜開眼，看著萬歲爺走了出去。
「但是他沒有阻止我跟你溝通，說明他對你們家族還是信得過。」蘇響說道。
「那看來就是私人恩怨嘍。」張二水摩挲著下巴，有些疑惑，「可是我們家族裡沒有人喜歡養貓啊？」
「你現在是本人嗎？」蘇響感覺這個幻象廢話太多，和印象中的張二水不太想。
「當然不是，他哪有我這麼好的幽默感。你稍等，我正在聯繫他。你選的這個黑洞信號不太好，聯繫起來有些費勁……」
張二水的幻象在地窖里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好了，連上了，你們聊吧，再見。不過嚴格意義上，咱倆是見不到了，即使你再見到我，也只是恰好和我有些相同性格與記憶的幻象而已。」
說完，幻象的眼睛變成了白色，裡邊的人聲沒變，卻沉穩了許多。
張二水抱了抱拳:「是蘇響小兄弟嗎？非常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手頭有些事情耽擱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幫得上你的嗎？」
「我想復活一個人，準確說是找回她的記憶。」蘇響視線移到了沈櫻身上。
張二水幻象也轉過頭來，它看到沈櫻的第一眼臉上就變成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怎麼做的？這個小姑娘被掏空了？這是誰做的，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緣由很複雜，大概如此。」蘇響將沈櫻狀況的大致說了一下。
他知道的也不多，說得也有限，但是張二水精於此道，一聽蘇響提起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然後，立刻表示自己能力的不足。
「本源之劍，我知道。這是傳說級別的靈魂移植術，我的水平處理不了。」
蘇響感覺自己的視線漸漸擴散，雙腿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這時張二水話鋒一轉:「你等等，我去找我師父，我猜他們一定感興趣。你在此地等我，千萬別走。」
只見張二水幻象的眼睛恢復了正常，顯然是正主離開了。
蘇響去摸手機，結果只掏出來一片玻璃渣和塑料碎片，也不知道是被誰的靈術給毀了。
看不到時間，這讓等待更加煎熬。
蘇響在地窖里來回踱步，雙眼始終盯著幻象的眼珠，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張二水的眼珠再次變白。
「怎麼樣？」蘇響伸手去拽張二水，結果透體而過，抓了個空。
「這件事有兩個難點。」張二水也不掩飾，直奔主題，「第一個，本源之劍是萬劍山的獨門秘術，雖然我們是救人，但隨意窺探別人的東西也不符合規矩，會給我們張家帶來不好的影響。」
「我擔著!」蘇響急道，「你們只管救人，出什麼事都是我承擔。」
「哈，這可行不通。你和萬劍山沒有任何關係，在靈能界資歷也不夠深，張家不可能因為你去做這麼魯莽的事。」張二水搖頭。
「那誰來擔保能有用？我去找。」
「我。」
「？？？」蘇響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問號，「既然你能擔保……我明白了，你要什麼條件？」
這樣直接的把自己做的好事告訴對方，當然是為了索要好處。雖然手段低級了一些，不過方便溝通，能幫蘇響節約不少時間。
至於所謂的兩個承諾，蘇響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再提了，能救沈櫻的天下獨此一家，別人為了幫你，壞了靈能界的規矩出手，這份情誼能頂幾萬個千紙鶴。
只要能救人，其他一切好說，何況蘇響並沒有將張二水的承諾放在心上。
「蘇響兄弟誤會了，這事是我欠你的。本來不值一提，但是沈櫻姑娘的事情比較特殊。我的師父說了，張家最好的人全上，救醒她的成功率也不到一成。」
「不到一成……」蘇響喃喃道。
「是的。所以，不論最終蘇響兄弟你的決定是什麼，萬一失敗，我希望蘇響兄弟看在這件事的份上，不要苛責我們張家。」
張二水是未來族長繼承人，他擔風險也就是張家一起擔風險，而且是在不知道萬劍山已經覆滅的情做出的決定。
蘇響只想了片刻，便重重點頭:「張先生肯出手我已感激不盡，萬一真有意外，我來承擔。」
幻象頷首:「好，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
「請說。」
「如果把一個人的靈魂比作樹的話……怎麼了？」張二水看蘇響表情不對，便改口問道。
「沒什麼，請繼續說。」其實蘇響是一聽到樹就想到了煉神爐，心裡一陣火氣外帶噁心，不自主地就表露了出來。
「如果靈魂是一棵樹，沈櫻姑娘被轉移到本源之劍里的，其實只有樹榦、樹枝和樹葉。」
「只有……」蘇響剛說出兩個字，立刻明白了張二水的意思，眼前的希望立刻讓他興奮起來，「你是說沈櫻的身體里還留著她靈魂的根？還能重新長出來？」
「沒錯，她的靈魂仍然有一部分留在體內，但是正常情況長不出來，我們必須給他一點刺激。」
「什麼刺激？」
「她的經歷。不是用嘴說出來，需要同樣是存儲在意識中的，關於沈櫻的記憶。要盡量完整，必須符合她自己對自己的認知，否則會造成記憶衝突，醒了也會精神錯亂。」張二水的白色瞳孔凝視著蘇響。
蘇響回憶了一下，和沈櫻接觸過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活著的都是普通學生，可他們認識的都不是真正的沈櫻。
這麼說，這件事只有一個人能解決了:
「現在還有她記憶的，那就是我了。我跟她在一起有半年了，差不多天天跟她有關，這個量夠不夠？」
「夠了。」
「那你們來取吧……你為什麼要這麼盯著我？」蘇響被張二水直視自己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
「我們會把你的記憶中所有關於沈櫻的部分提走，去刺激沈櫻的'根'。因為主視角不同，為了避免紊亂，我們還需要做一些處理，把'你'從記憶里剔除……」張二水突然不說了。
「所以……」蘇響的聲音有些苦澀，因為他大概聽明白了張二水的意思。
「等沈櫻醒過來，你不再認識她，她也不再認識你。這半年的一切都會忘掉，再次遇到，便是陌路人了。」張二水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