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路

湯悅過去的時候，老兩口已經先吃上了，她的位置上擺着半碗粥和一小碗湯，粥是白米小米各摻一般熬出來的，湯不清楚具體是用的什麼材料，浮油被撇得乾乾淨淨，倒是讓她原本翻騰的胃平靜了許多。

夫妻倆吃飯的時候不怎麼愛說話，湯悅是不敢說，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把剛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一家人默默無言地吃完早餐，湯盛平才開口：「悅崽，今天跟爸爸去學校一趟，爸找了你秦伯，讓他幫忙給你開個單子。」

湯悅正愁自己沒法兒完成關導的任務，她爸就貼心地給她想到解決辦法了：「好啊，那您什麼時候出發，我跟着您去。」

「我上午有課，你秦伯下午要去門診，就上午在學校，時間上對不上，沒辦法送你過去，不過我跟你秦伯已經說好了，你到時候直接去他辦公室找他就行。」

湯悅點頭，秦伯是她爸所在的學校的中醫學院的副院長，給她檢查開單算是牛刀殺雞了。至於一個教邏輯的和教中醫學的是怎麼混熟的，就還得追溯到興趣愛好上，倆人都喜歡喝茶，算是茶友，原本還不在一個學校任職的時候就認識了。

湯盛平今天出門就有點晚，把女兒捎帶去學校以後就急匆匆趕去教學樓了，他今天上午四節課，這會兒已經快遲到了，學生遲到容易被扣平時分，老師遲到要是被巡到了，也是要扣績效的。

湯悅也是幾年沒來她爸的學校了，這兩年學校換了新校長，校園建設發生了不少變化，她在教學門口一站，還真有點迷路，不知道該往哪條路走才能到中醫學院的辦公室。

這會兒正是要上課的緊要關頭，她倒是想找個人問路，但是這會兒正式快上課的緊要關頭，路上走過的學生倒是不少，但個個都是帶着『卧槽還有幾分鐘啊我今天不會涼了吧』表情在路上一路狂飆，她還真不好意思拉住誰問個路。

學校倒是有路牌，問題路牌上只寫明了教學樓的名字，卻沒有寫明哪棟教學樓具體歸屬哪個院，湯悅想着自己要不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她爸吧，一伸手才想起來自己跟着老爸出來真的就是只走了個人出來，手機也沒帶包也沒帶。

這就很尷尬了。

湯悅正準備折返去門衛那問個路，就有人主動開口了：「這位同學，需要幫助嗎？」

救星。

「我想問個路，中醫學院的秦副院長的辦公室怎麼走？」

這人打量了她一下：「你找秦副院長，和他有預約嗎？」

湯悅被問得一懵，隨後遲疑道：「我是沒預約，但我爸應該有吧。」

這人的眼神還是懷疑，但可能是因為看她也不像什麼對秦副院長人身安全有威脅的恐怖分子或者激進病人家屬，最後還是帶她過去了。

秦副院長全名秦成，這會兒還沒來辦公室，湯悅本來是準備在門口坐着等的，卻發現帶她過來這人從兜里掏出了一串鑰匙，直接開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對她說道：「先進來坐會兒吧。」

湯悅這時候才看明白，這人應該是秦成的學生，就是不知道是秦城帶的研究生還是博士生。

而且這人長得確實比較嫩，反正她光看臉看不出他到底上了幾年學。

營養不良就是容易犯困，在片場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時還不覺得，一旦放假了放鬆下來這瞌睡蟲就格外難趕，湯悅往她秦伯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沒出十分鐘就想打盹了。

但是，這畢竟是在秦伯辦公室，這要是她爸辦公室，她二話不說倒頭就睡了，半夢半醒間，湯悅聽見帶她來的這個秦伯的學生應該是接了個電話，迷迷糊糊的聽不清也記不住他到底和電話那頭的人里聊了什麼。

沒多久，湯悅就感覺自己被人推了幾下，她猛得一下驚醒，才發現是這個疑似秦伯學生的人在叫她。

「你是湯悅？」湯悅點了點頭。

這人取出學生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我是秦副院長的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秦副院長在路上有事耽擱了，讓我先幫你看看。」

湯悅『哦』了一聲，問道：「我要怎麼配合？」

「你得先告訴你找老師主要是想看什麼。」

湯悅想了想，回答道：「最近因為工作原因有些營養不良，但是我兩個月以後至少得恢復到正常體重的範圍，所以我爸讓我找秦副院長看看，能不能開個什麼單子調理一下身體，最好不要是中藥，這幾個月我基本都沒怎麼吃，可能會受不住中藥的味道。」

聽完以後眼前這人的表情就不是很贊同：「實話實說，我不是很理解你到底做的什麼工作，需要這麼摧殘自己的身體，你現在是還年輕不覺得，可真等到你的胃或者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那時候後悔也晚了。」

湯悅還能說什麼呢，老老實實聽訓唄。

望聞問切很快就進行到了最後一步，湯悅小時候沒少被秦伯檢查過身體，中醫切脈一般切兩個手她還是記得的，就動手把自己兩個手的袖子都挽了起來，老老實實地等著這人給她看。

這人看到她的手的時候明顯驚了一下，湯悅已經習慣了，也就是劇組的人看習慣了，她經紀人帶那個中生來這邊錄節目的時候就順便過來探了她的班，剛見面的時候還以為她是怎麼了。

兩隻手都切完，湯悅把袖子先放了下去，這人取了個病曆本出來奮筆疾書，湯悅在一邊坐着實在無聊，又想睡覺了，這次這人也沒空關注她，她抱着沙發上的抱枕，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病歷寫完，但老師還得有一段時間才能過來，秉承著為病人負責的態度，他原本是想問問湯悅為什麼，用了什麼方法手段才瘦成這樣的，結果轉眼看過去，湯悅已經抱着沙發上的保證挺得筆直地睡著了。

也直到這時候，他才不是出於觀察一個病人的角度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女生，臉色的蒼白並不影響她的樣貌，反而讓她在嫻靜之餘多了點惹人憐愛的味道，因此，對於湯悅口中說的工作，他也隱隱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