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驅蛇

「我大概記得我爹吹的調子，但不知道吹不吹得出，也不知道這蛇聽了會有什麼反應。」

「現在只能試試，上面是出去的方向，如果這傢伙能掉個頭，或者水平趴好，那我們就能出去。」

火弦對花蔓蘿說道。他抬手試了試，仍舊無法使用任何驅靈師的能力。

花蔓蘿細想了一陣，努力回憶父親所奏的曲調，倒也想起來了幾個音節。但無論她怎麼嘗試，似乎李瞎子這哨子都無法吹出類似的音。

大蛇的消化道加快了蠕動，且運動更複雜了，似乎是想要將他們碾碎一般。

原以為有這個哨子或許會有什麼轉機，現在看來只是白費功夫而已。

花蔓蘿忽然有些懊惱，周圍的一切都讓她覺得不舒服，現在在不舒服的基礎上還加了一種類似於窒息的絕望感，先前她聽到的咕嘟咕嘟的聲音越發響亮，除此以外還帶着一種橡膠摩擦地面的咯吱咯吱聲。她什麼都看不到，那些聲音在她腦海中無限放大，像繩索套上了她的脖子，越收越緊，讓人無法呼吸。

「我們是不是會死在這兒……」

「不會！」

火弦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正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在野葵谷，他親眼見到過一條蛇把吞進去的東西又吐出來。

那次……對，那次他在與它對峙，他亮出了最恐怖的樣子，弓背豎毛，口中一邊低吼一邊噴出火焰。那蛇就在它的面前吐出了腹內的食物。

「我們可以讓它自己把我們吐出去。」火弦說道。

「蛇也會嘔吐嗎？」

「當然，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

「那我們該怎麼做？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看，就是這種感覺……又來了——」

內層的肌肉緊緊地收縮，陳曦的全身都被磨的生疼，他想其餘的人應該是同樣感受，如果沒有同伴們一起，陳曦懷疑自己根本不能堅持住。

「我們每個人都使出最大的力氣來打它。一定要讓它痛苦難受，或許它就會本能地將我們吐出。」火弦說道。

「乾脆就拿這個受傷的地方開刀。」花蔓蘿說道，「集中力量往一個地方攻擊！」

兜住他們的「袋子」，有一塊地方偏薄一些，花蔓蘿選中了那一塊地方，一輪拳打腳踢之後，那蛇像是靜止了一樣，先前頻繁的蠕動忽然停了下來。

但緊接着便是天旋地轉的感覺，他們像是坐在碰碰車裏的人，又像是蓋在罐子的里糖果被拚命搖晃，一股強大的力量自腳下湧來，四人像是乘上了飛毯，又像是坐在浪頭，腥臭苦鹹的粘液沖着他們一路向前。

最先被吐出去的是火弦，接着是暗影，然後是陳曦，在經過口腔時尖銳的牙齒划傷了陳曦的腿，就在陳曦被吐出去之後，那蛇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他們的存在。等到花蔓蘿被反芻到口腔時，那蛇忽然就要咬下來。

紫黑的上顎疊瓦似的隆起細細密密，花蔓蘿還在天旋地轉之中，根本來不及看清眼下的情況，只是覺得眼前的光線忽然變淡，於是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的降臨，情急之下花蔓蘿立馬吹響了李瞎子所給予的哨子。

那蛇停了下來，花蔓蘿於是趁機跳了出去。

過了更久的時間后，他們才發現自己是在先前的洞窟內。

石壁上的燈火明明滅滅，影影幢幢，除了一條極度變形的蛇，並未見到其它人。目光所及範圍內也沒有那灰袍人的蹤影。

那條蛇，已經不能用條來形容了。它像是被吹脹的氣球，身上的鱗片也被撐開，可以明顯看到黑色棘突的鱗片之間灰色瑩薄的皮膚，它的身體膨成一巨大的圓柱形，只有頭部和尾部短短的一截還維持着原先的樣子。

它圍着中央的平台彎彎曲曲地盤繞着，幾乎充滿了整個洞窟。先前的嘔吐應該讓它難受的不輕，它還在向外咳吐著一些暗綠色的粘液，陳曦四人本能地往後退，一直到緊貼石壁，且遠離那大蛇身體的地方。

「這蛇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它之前沒這麼大！」陳曦問道。

「它吃了那麼的東西，長這麼大也可以理解，不過那些靈為什麼會化作飛蟲？還心甘情願地被吃下去……」暗影皺着眉頭，擺出了防禦的姿勢，這種情況下，他可不想被那條蛇的毒液噴到，還是小心為上。

「我也是第一次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靈，到你們也看到了，我無法驅散它們，他們是完全無形的細小的個體，可以隨意分開聚合……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樣離開這裏，這件事必須要上報學院。」

火弦說道，但同時他又感到了一絲擔憂，畢竟他從未試過無法使用驅靈能力的情況。

那條蛇平靜下來了，它有些疲憊地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它趴在地上，偶爾弓起身體活動，但動作緩慢而懶散，似乎非常疲憊，它的腹部被撐的很薄，隱約還可看見腹內有東西在動。

「你說，它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再把我們……」陳曦小聲問道，似乎是怕被那蛇聽到。

「應該不會，我看它現在活動都成問題。我們傷不了它，它暫時應該也不會傷害我們。」

「話雖如此，但我們還是要小心點。」暗影對花蔓蘿說道。

花蔓蘿沒有說話，她已經把洞窟內的情況看了好幾遍，沒有她想看到的人影。她心裏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她的爹爹……緊接着她的的思維就被打斷了，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股寒意忽然竄入骨髓，四人抱着肩膀開始哆嗦。

身體對於蛇腹內外的溫差感受好像突然間醒過來了，他們現在就好像是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擦身體便跑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風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陳曦只覺得有無數細細小小的針在往皮肉里扎，消化液裹滿全身，像是膠水緊緊貼在身上，又像是冰袋在持續不斷地冰敷。

「怎麼這麼冷……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兒！」陳曦哆嗦著說道。

「可是……我們離出口太遠，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到那兒。」暗影看着石壁上的入口搖了搖頭。

花蔓蘿俯下身撿起了地上的黑袍，這些黑袍原被那些人穿在身上，之後那些人化作飛蟲后又被丟棄在地上，不知能否用來防寒。花蔓蘿仔細端詳了一番，布料摸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或許我們可以用這個來保暖。」花蔓蘿拿起袍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