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龍之卷 新的希望

喬尼一手拎起繩網，被牢牢困住的白鳥還沒有脫離負面的影響，只是無力地掙扎了幾下，喳喳叫了幾聲。

「哈哈哈……喬，不愧是伊修達最強的騎士，你的方法真管用！」凱恩大笑著一把摟住喬尼的肩膀。

面對凱恩的熱情，喬尼聳了聳肩，順勢將他的手抖落，「只是一些簡單的狩獵技巧而已。還是要靠親衛隊的各位兄弟，費奇大人一定會有獎勵的。」

這時親衛隊員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喬尼手中提著的白鳥。有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白鳥的羽冠，驚叫道：「這羽毛，感覺比天鵝絨還要柔軟一百倍！」

「哈哈……山姆，就你這樣的鄉巴佬，你摸過天鵝絨嗎？」「你就沒出過伊修達，這裡又沒有天鵝絨，你上哪兒摸到的？」「跟你老婆比起來怎麼樣？」眾人鬨笑起來。山姆伸手就是一嗚笛抽了上去。

繩網中的白鳥好像突然驚醒了一樣，驚恐地看著圍成一圈的人們，蹬著腳發出斧刃砍入木頭的聲音。

精靈鳥最擅長模仿聲音，在它看來，有人到森林裡砍樹是最可怕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出來，它已經完全被嚇壞了。

喬尼的眉頭皺了起來，此時的白鳥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靈性。他回憶起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藍光，以及透過藍光隱約看到的畫面。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傳說中的事情。

……

「嗚，嗚，嗚——」汽笛聲響起了，短鳴三聲，晝時3點。

伊修達早已普及了新的計時系統，也就是三座風車塔邊上那座鐘樓，它的計時方法是將一天分為晝時和夜時，分別有12個小時，然後1個小時60分，1分鐘60秒，1秒鐘10瞬，也就是眨一次眼的時間。白天鐘樓主要是用汽笛報時，夜晚則用鐘聲報時，用聲音的變化表明是幾點。

儘管喬尼已經忙活了好一陣子，但時間也僅僅是過去了三個鐘頭。

凱恩承諾給親衛隊放半天假之後，聚集的隊員們全然不顧那可憐的白鳥驚慌失措拚命閃躲的樣子，興緻勃勃地輪流摸了摸白鳥，這才心滿意足地各回各家。到後來，白鳥也乾脆放棄掙扎了。

眼看隊員們都已經離去，喬尼拍了拍凱恩的肩膀說道：「你先去報告費奇大人吧，我想把它拿回去給孩子們看看，下午再送到那邊去。」

「安德魯和安妮是好孩子，應該不會讓它受傷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今天辛苦了，下次過來一起吃晚餐吧，我知道你喜歡喝瑪麗安煮的蘑菇湯。」

喬尼對著離去的凱恩揮了揮手，提著繩網向著自家方向走去。白鳥好像剛剛受到了太大的打擊，靜靜地待在繩網裡，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喬尼家的房子在鎮中心靠南的位置，然而到了家附近的時候，他並沒有帶著白鳥回家，而是離開中央大道向北邊走去。

其實在剛剛捕獵的過程中，他一直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感覺越來越明顯。

以往在接到費奇的委託之後，總是會被人跟蹤探查，他知道那是費奇派來的人，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因為他要去的地方沒有人能夠跟上。

中央大道盡頭，往外是大片的麥田，往北走是自由民聚居區，再往外走是三座風車塔和官邸所在的莊園。

然而喬尼要去的地方並不是自由民聚居區，他從最短的路徑穿過麥田，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個方向是，迷霧森林。

迷霧森林，顧名思義，整個森林被迷霧所籠罩，外圍能見度不超過20米，越往裡走迷霧越濃，一般人只能在邊緣地帶活動。

森林由南往北依次是落葉闊葉林、針闊葉混交林、常綠針葉林，而伊修達相鄰的這一段是混交林向針葉林過渡的地帶。外圍的地面上生長著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菌類，往內就只有苔蘚和蕨類植物了。

瑪麗安常常到這附近來采蘑菇，喬尼只要知道，總是會說她太冒險，不過，喬尼也同時是喝湯喝得最多的那個。所以他只要到這邊來，如果有空，也會主動采一些蘑菇帶回去。

走到迷霧森林邊緣的時候，喬尼轉過身來，眼前一覽無餘，金色的麥田鋪展開來，一條黑褐色的小徑從小鎮邊緣延伸到腳下，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依然存在，但是已經很淡了。

喬尼面向空曠的田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隱約感覺到這幾次跟蹤他的是同一個人，儘管跟蹤者隱匿能力非常強，但是由於胸前銅鏡的作用，他的預感被加強到一個極為可怕的程度，可以感覺到附近所有以他為目標的活動，不管是窺視還是殺意，也不管對方隱藏得多完美。

沒有過多的停留，喬尼一頭鑽進了迷霧森林。

過了片刻，麥田之間站起一個身披黃褐色偽裝布的人影。

奈特的心中充滿了挫敗感，作為刺客聯盟培養的暗衛，受益於自身的陰影血脈，他很早就跨過了「草」級和「月」級，達到了「淵」級高級暗衛的水平，是那一批里最有希望達到「夜」級的存在，他的代號由此而來。然而，隨著末法時代的到來，血脈力量逐漸消退，儘管他用大量的隱匿技巧進行彌補，但還是有跡可循。

受雇於費奇之後，前期他利用血脈優勢，神出鬼沒，將整個小鎮置於他的耳目之下，然而到了現在，他只能幹一些跑腿盯梢的活，還在喬尼這裡屢次受挫。有一次他白天跟蹤喬尼進了迷霧森林，等他轉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喬尼早就回了家，只留他在晚鐘聲里獨自凌亂。

從此以後，他就在再也沒有跟到森林裡去。

鬱悶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森林，奈特伏身進入潛行狀態，從田埂的陰影間返回了小鎮。

……

感覺到身後視線的斷絕，喬尼輕笑一聲，腳步輕快地向森林內部走去。

森林內部越往裡走迷霧越濃，從原本的20米能見度降到了5米左右。喬尼徑直走向一個方向，幾分鐘過後，一個簡陋的小木屋出現在他的眼前。木屋整個用木板圍成，除了正面的木門之外沒有開窗戶，上面鋪著松針和秸稈作為屋頂。雖然面積比較小，大概4米見方，但牆壁使用了足足3公分厚的銀杉木板，還在周圍用木樁和荊棘圍了一圈短籬。

小屋木門緊閉。喬尼伸手試探了一下，裡面是被抵住的，他在木屋的門板某處用力敲了一下，只聽咚的一聲，屋裡有重物掉到了地上，接著，他直接一推，門就打開了。

儘管森林裡都是高大的喬木，有樹蔭遮蔽，但是現在是白天，充斥林間的白霧反而成了很好的導光媒介，森林裡不是很暗。順著門口散射的光線，可以看到屋內的地面是用木樁敲打過的緊實土地，進門處躺著兩段交叉的原木，看樣子是剛剛抵門用的。

喬尼走進門，小屋正中是一張木板拼成的長桌，桌上放著一盞用破舊餐盤做成的松油燈，幾根木質箭桿，旁邊散布著零星幾個石塊磨製的箭頭，幾個盛放不明液體的木碗。正對門的方向，木桌邊上一直到靠牆的地面上擺著一些木樁，拼成一張床，床板上攤著幾塊獸皮，還有一套皮甲。四周的牆上掛著一些長長短短的東西，由於光線不足，只能看到黑色的輪廓。

喬尼從懷裡拿出燧石，將松油燈點亮，反手掩上木門，用圓木抵住。

燈光將四周的事物照了出來，只見牆上掛著的是一些經過熏制的肉條，門背一側牆上掛著一長一短兩把弓，一個箭筒，裡面還有十多支自製的箭矢。另一側靠近門軸處倚著一把略帶銹跡的無鞘騎士劍。木桌右側距牆大概一米多的地方，有一個不到一米深的火坑，邊緣用石塊圍了起來，坑裡還有一些燒剩下的木炭，更多的是佔了大半坑的灰燼。熏烤用的鐵釺和木架靠牆堆放著，上面布滿油脂。而木桌左側則是地用木架支撐著一些精緻的織物，上面嵌入了黑色和白色的石塊，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喬尼將油燈移到一邊，小心地把木碗放到離桌子邊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接著他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把幾個木碗放到了床邊的木樁上。然後，他隨手將箭頭箭桿往旁邊一掃，把手中提著的繩網放到了桌上。

從喬尼進入森林以來，白鳥就已經脫離了之前的狀態，興奮得眼珠子亂轉，左看看右看看，幾乎要振翅高飛唱起歌來，身體上纏繞的繩網提醒了它現在的處境，它只好抖了抖翅膀，發出了像風吹樹葉一樣的「沙沙」聲。

見喬尼把它放到桌子上，而且不像有什麼惡意的樣子，白鳥翻滾了一下，用腳把身體撐起來，有些不滿地用長喙啄了幾下繩網，哇咔咔叫了兩聲，意思是趕緊鬆開。

喬尼沒有動作，只是站在桌前靜靜地看著，眼看白鳥有些急了，他才淡淡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白鳥目光一轉，瞥了他一眼，張嘴發出一個短促的單詞：「艾黎。」聲音柔和清亮，看來它這次模仿的是一位優雅的女士。

剛剛還很淡定的喬尼終於確認了心中的猜測，他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乾，呼吸也有些亂了。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對著白鳥說：「我知道你聽得懂一些人類的語言，我也知道你背後有一位精靈。」

「我可以放過你，甚至幫你逃出費奇的手中，但是有一個條件。我要你的主人答應我一個要求。否則，就算她過來把你搶走也救不了你。」

喬尼突然伸手撫上白鳥的頭，手中冒出一層黑霧，很快地從白鳥的羽毛間滲透進去，在它的雙眼之間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記。

白鳥對喬尼所做的事情毫無所覺，只是有些嫌棄地將頭撇開。不過它也漸漸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並不打算就這樣放了自己。

「我就在這裡，等著你的主人來找你。」

精靈族是魔法元素親和度最高的種族，並且有著獨特的自然之力，善於從各種植物中提取成分製作藥劑。如果是精靈的話，說不定瑪麗安的事情還有轉機。

喬尼回想起剛剛那閃過的藍光，以及透過藍光隱約看到的那個身穿長袍的纖細身影，眼中緩緩爬上一絲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