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龍之卷 暗流

官邸，費奇·海頓依然坐在他的椅子上，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文件。

這次奈特並沒有站在窗帘后，而是垂首站在桌前。

奈特穿著一身帶兜帽的黑色武士服，武士服外面套著一件皮甲，腰間系著一條皮帶，上面插著兩把匕首，腰帶和皮甲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口袋，鼓囊囊的裝著東西。

他低著頭，手放在兩側腰間，這樣的話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匕首。

「你是說他抓住了精靈鳥，又進迷霧森林了？」

「是。」

奈特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是不經常用嗓子的特徵，雖然他臉上戴著面罩，但是從聲音上來判斷，他的年紀並不大。刺客聯盟一般都是收養孤兒，從很小的時候就進行培養。

費奇捏了一下眉心，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盯著莊園里『那個』地方。」

奈特無聲地行禮，倏地出現在窗前，縱身一跳，消失在窗外。

費奇無意識地敲著桌子，陷入了沉思。

迷霧森林……

豐收女神眷顧的小鎮，伊修達……

伊修達的土地似乎存在著一種神秘的力量，最突出的就表現在小麥的產量上，原本按理來說。靠近高黎山脈北坡的伊修達時常會受到北方的冷風影響，種植業的發展會比南方差很多，但是這裡偏偏年年豐收，比南方還要好。

事實上不僅僅是小麥，這個地方似乎種什麼都會有好的收成，只不過小麥是主要的糧食作物，塔魯特領出於戰略考慮，將它作為糧食重鎮規劃，將九成以上土地都種了小麥。

經過多年的觀察，費奇發現在伊修達，超凡力量的衰竭速度都比其他地方要慢。

伊修達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迷霧森林，但是迷霧森林偏偏不可探查，明裡暗裡前去調查的人很多，最後都迷失在裡面，幸運的可能十天半個月轉了出來，運氣不好的至今沒有音訊。

不過，還有一個異類，喬治·里德。

不知道這小子有什麼獨特的本領，居然可以自由出入迷霧森林！

自從六年半前得到那張雲豹皮，費奇就開始關注喬治·里德，他可是親眼看到那隻雲豹逃進了森林深處。而且，當費奇特批喬治·里德可以用獵物抵賦稅之後，那個傢伙總是能夠捕到獵物。之前伊修達不是沒有獵戶遷進來，但是由於迷霧森林的特殊性，那些獵戶最後都轉業了。

喬治·里德一定掌握著破解迷霧森林特性的秘密！

而且，當外界其他地方所有的鬥氣都幾近衰竭的時候，喬治居然還保留著鬥氣！

費奇還記得，當奈特回報，喬治·里德與魔獸戰鬥時身上泛起白色的光芒時，他驚訝得張大了嘴，口中點燃的的雪茄掉到了腿上，還差點燒壞了他的制服。

不但在末法時代保留了自身的鬥氣，而且還是罕見的光屬性。

喬治·里德，你的這些秘密，我遲早都會挖出來。

儘管無法跟進迷霧森林，在這六年裡對於喬治·里德的調查，並不是一無所獲，費奇這裡已經整理出了一個檔案。

必須要抓緊了，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伊修達的異狀，很快，這裡將不再平靜。

費奇拿起桌上的文件，一份一份攤開來，並排放在桌上。

這是他讓戶籍官整理的伊修達人口流動檔案記錄，時間是最近十年，每年一份。

前五年人口增加的數量還不多，每年只有一二十戶，一半是霍爾特那邊過來的人，另一半是塔魯特領其他區過來的。

而近五年，每年遷過來的人口有近百戶，而且大多是以流民的身份遷入，目前已經有不少升為二等公民了。

當前伊修達的總人口已經來到了6700左右，其中自由民聚居區就有差不多五分之一，擴建了兩次。

不知道是哪裡走漏了風聲……

沉吟片刻，費奇從內衫的口袋裡摸出一根細小的竹管，湊到嘴邊用力吹了一下。沒有聲音傳出來，但是過了片刻，窗口突然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一隻灰色的小鳥從窗戶飛了進來，落在了桌子上。

費奇從桌上抽出一張便箋紙，用鋼筆刷刷寫下幾行字：「鬥氣暫無進展；發現精靈鳥，已捕獲。」然後在紙條末端劃下一個奇怪的符號，兩個「F」一正一反，背對背靠在一起，然後用一個圓圈包住，最後在圓圈裡畫一個叉。

費奇把紙折起來，一把抓起灰鳥，將紙條塞進灰鳥腳上的竹筒里，然後手一抬，將灰鳥放飛。

接著，他又吹響了另一個哨子，這一次是有聲音的，一隻紅喙白色大鳥從窗口飛了進來。

費奇拿出一張公文紙，寫上：「伊修達發現精靈鳥，已捕獲。」吹了吹墨跡，費奇蓋上自己的公章，把公文紙折起來放到白色大鳥脖子上綁的小皮包里，輕輕拍了一下白色大鳥。

白色大鳥不肯走，站在桌上啄了啄桌面。費奇揉了一下眉心，無奈地站起身來，從窗戶旁邊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包魚乾，放到桌子上。白鳥嘎嘎叫了幾聲，興奮地吃起小魚乾來。

將一包魚乾吃了一半，白色大鳥將另一半啄起來含到嘴裡，這才慢條斯理撲扇著翅膀，從窗口飛走了。

送走兩隻鳥的費奇，彷彿一下子卸掉了什麼東西，突然感到一陣輕鬆。

很顯然，伊修達治安官費奇·海頓，除了是凡爾特聯邦塔魯特領的官方人員之外，還代表著另外一個勢力。

儘管費奇知道伊修達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還是低估了各大勢力相互滲透的形勢，他發出的這兩個消息無異於深海魚雷，激起了無數的暗流。

費奇坐回椅子，繼續抽著雪茄看公文。

治安署的報告，日前小鎮北邊又發現一起目擊獵魂者的事件，暫時沒有人傷亡。

一提到獵魂者，費奇就頭疼。

那個傢伙把治安署的活兒搶光了，而且還濫用私刑自行處置。

一旦有案件發生，快的話第二天早上，最遲第三天早上，治安署就會接到消息：相應的犯案者出事了。犯下搶劫、強暴、殺人等惡行的罪犯會直接死亡，犯下盜竊、欺詐等稍微輕一點的，也都是落得個變成白痴的下場。

不看那神秘的黑霧，根據身形還有精通弓箭這個特點，還有五年前突然出現這個時間，費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特批獵戶喬治·里德，喬治射箭他是見識過的，非常精準。然而，有八成獵魂者出動的案件，喬治·里德和妻子待在家裡，有的時候還在家裡跟朋友一起吃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如果是每一場都剛好不在現場，那還可以從反向來推理，有點太刻意，其中一定有問題。可是這樣的比率正常得很，有幾次還是作為目擊者被發現的，正好可以洗脫他的嫌疑。

獵魂人雖然有濫用私刑的嫌疑，但是他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如今治安署已經成了鎮民服務站一樣的存在，每天只要幫鎮民找找丟失的寵物，調解一下糾紛什麼的，清閑得很。

在獵魂者傳說的籠罩下，很少有人敢犯案，那些犯案的已經連後悔的機會的沒有了。

儘管還有些頭鐵不信邪的人，剛剛來到伊修達，不管在自由民聚居區還是鎮上搞事情，但只要他對別人造成了傷害，那麼獵魂者就會準確地找上門去。

除了獵魂者的目擊人員和治安署的公務員，其他的鎮民對於此中內情並不清楚。於是伊修達的治安前所未有地好，功勞歸到了治安官的身上，然而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誤會。

費奇確實頒布了一些新的治安管理條例，比如讓衛兵分出四組駐紮在小鎮四個區域的核心位置，比如夜間巡邏制度，設置街道警鈴等等，但其實這些措施最主要的目的是揪出獵魂者。

然而這些條例開始實施好幾年都沒有碰上獵魂者。就算有案件發生，獵魂人好像是可以分身和瞬移一樣，有的時候比較遠的兩個地方會同時出現獵魂者目擊事件。

治安署查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只好先把獵魂者放到一邊，反正他也算是除暴安良。

費奇伸手揉了揉眉心，將報告放到一邊，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報告費奇大人，喬治·里德請求見您。」衛兵跑過來報告。

費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好，請他進來。」

不多時，喬尼從外面走進來，他還是上午的裝束，不過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一掃之前的陰鬱之氣。

「我的騎士大人，怎麼有空來找我老頭子啊？」費奇眯著眼笑道。

「費奇大人，您上午說的條件，我答應了。」

「哦，你是說？」

「我答應做親衛隊的教官，教他們修鍊鬥氣，不過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什麼把握。」

費奇一聽，就連有如此城府的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哈哈……只要你願意教他們，我就幫你解決賦稅的問題。」

「不過，」喬尼話鋒一轉，「我還有一個條件。」

「呵呵……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想辦法解決。」

「今天抓到的那隻精靈鳥歸我。我留著有用。」

「這……」費奇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