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爺奶
天色慢慢陰沉了下來，偶爾會刮一陣涼風，李慧娟忙讓幾個孩子抱了好些乾柴放在茶棚炤台旁的牆根下面，以免下雨，把乾柴下濕了，沒柴火用。
雞圈上面又蓋了一層乾草，雞淋病了那可不得了，就那幾隻雞，下了雞蛋賣了錢，可以供家裡的醋和鹽了。
一陣忙活后，天空中淅淅瀝瀝的小雨就下了起來，沈安定興奮的滿院子跑，還是被李慧娟拎回來到茶棚下面的，生怕沈安定被淋濕生病了。
剛下起小雨，就見門外來了兩個人。
沈進忙迎上去。
「爹、娘，你們咋來了呢？這還下著雨呢！有啥事讓孩子們來喊我一聲，我就過去了，你們這淋濕了咋整呢？」沈進連忙把兩位老人領進茶棚下，用毛巾擦著兩位老人身上沒滴上幾滴雨的衣裳。
「哎呀別擦了，就那麼點毛毛雨，哪能把我們淋濕了。」沈進的爹，也就是幾個孩子的爺爺，推開沈進擦衣裳的手，綳著臉說道。
「爹、娘，雨雖然小，可你們年紀大了，還是不要淋的好，爹、娘，您二老坐。」李慧娟忙搬來凳子，讓二老坐下。
沈進的娘，孩子們的奶，進來就笑眯眯的，看著院子里整整齊齊的，收拾的乾淨利索，心裡就為沈進高興，對自己這個兒媳婦也很滿意。哪像老三媳婦，雞滿院子跑，到處拉著屎都看不到，還得她每天說上，才知道把雞屎收拾乾淨。老太太心想，沈進是老三就好了，跟著沈進過日子心不累，老太太輕輕嘆口氣，眼睛掃著幾個孫子，找沈安然的身影。
四個孩子上前叫了聲：「爺、奶。」
「唉，乖。」老爺子摸著稀疏的鬍子，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四個乖巧的孫子孫女，尤其打量著受過傷的沈安然。
沈安然同時也打量著兩位她自己第一次見的爺、奶，看著兩位老人都是面善的，不像那些自己看的種田小說里的惡毒老人。
「安然啊！過來，讓奶看看，奶才聽說你摔了腦袋，你好些了沒有？」
沈安然收回打量的眼神，慢慢走向看著和藹的奶身邊。
「哎呦，都消瘦了，人也蔫了好多啊！」奶一臉心疼的摸著沈安然的臉說道。
「娘，安然都好了，讓二老擔心了。」沈進搓著手，一臉歉意的說。
「你這孩子，孩子都摔了，聽說都昏睡了二日，你都不派個人給我們兩個老傢伙知會一聲，我們兩個老傢伙剛剛聽串門的大牛他娘說，這才知道。」爺有些生氣的瞪著沈進。
「爹，您別生氣，我們也是怕您和娘擔心，就沒告訴你們，這不都好了嘛！」李慧娟忙上前給二老遞了碗白水，趕緊替沈進說話。
「還不嚴重啊？都昏睡了二日了，你們兩口子心也夠大。」爺又沖了一句。
「呵呵，李大夫說沒事的，就是不知為何就昏睡了兩日，李大夫說可能是流血流的人太虛弱了，讓緩上幾日，說睡幾日沒事的。」李慧娟又忙接話。
沈進是個嘴笨的，又是極孝順的，面對爹的指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說這指責是關心他的孩子。
沈安然耷拉著眼皮，滿頭黑線，這爹娘也真是如爺說的心大，昏睡幾日還叫沒事？那個李大夫也是個不靠譜的，真是服了這個年代，醫術不精胡言亂語沒有證書的赤腳大夫了。
不過如果沒有他們的疏忽，是不是自己就穿不過來了呢？
沈安然一想，又釋然了。
誰叫這個時代的人都這麼窮，對醫術的認知也就那麼丁點，看來自己以後要多鍛煉身體，少得病才是，不然誰知道會不會被治死或治殘？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鍛煉鍛煉鍛煉……
「老頭子，別說孩子們了，安然這不是沒事了嘛！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奶一臉笑容的看著沈安然。
如果你們知道真正的沈安然已經不在了，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淡然呢？
沈安然垂著眼心裡想著。
「安然，給，這十文錢是爺和奶給你的，你給自己買好吃的吃啊！」奶從衣兜里掏出先前準備好的十文錢，塞進沈安然小手裡。
沈安然一愣，歪著頭看著沈進和李慧娟。
「娘，您咋還給錢了呢！安然，快還給奶，這錢不能要。」沈進急忙說道。
「奶，給您。」沈安然把手伸出去，對著對她一臉疼愛的奶說。
「說什麼呢？咋不能要了？做奶的給孩子給個買零嘴的錢還不行了？」奶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不高興的沖沈進發火。
「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給太多了嘛！買個零嘴也用不上十文錢啊？」沈進一臉委屈，他也不是為了讓自己娘存著點錢嘛！
「拿著，安然乖，別聽你爹的。」奶把安然的手推回來，撅著乾癟的嘴，一臉不高興。
「那安然，你就收著吧！」李慧娟也不敢再推辭了，奶的脾氣李慧娟是知道，她執意要給的錢，你若不收，那日後就得生好長時間的氣。
「謝謝奶。」沈安然甜甜的說了謝。
「哎呦，還是我安然乖，這嘴甜的還是沒有變呢！」奶跟個小孩似得，捧著沈安然的臉吧唧就親了一口。
爺也笑了，舒展的臉看了一眼沈安然，「這孩子話一下子沒了，幾日前見著還衝咱倆撒嬌呢！現在竟乖巧的和安靜一樣了，會不會是留下什麼病根了呀？看著這孩子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沈安然心裡一驚，垂著眼不敢看說話的爺。
「爹，安然是沒還沒恢復好呢，身子虛，當然活潑不起來了，等好透了就又活潑了，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太淘了又得摔了。」沈進嘿嘿一笑，笑著對老爹說。
「嗯，現在的孩子一天一個樣，性子變點也正常，我就是突然有點不適應了。」爺摸著鬍子繼續說。
茶棚下面的人說著話，外面的雨卻下大了，就像從天上用盆潑水一樣，嘩嘩嘩嘩的往下直流。
「喲，這雨還下大了。」奶看著下的大雨皺著眉說道。
「下大了好啊！下雨了莊稼才能長出來，咱們這些靠天吃飯的庄稼人，不就盼著多下幾場大雨嗎？」爺倒是一臉高興的說。
「我知道，就是想的待會兒咋回家啊？」奶白了一眼爺，幽幽的說道。
「爹、娘，這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你們也別忙著走，我給您二老做晚飯，吃完晚飯，雨還不停，您二老就住這，明日里雨停了再回去。」李慧娟忙上前說道。
「是啊！是啊！爹娘，住這，晚飯咱們一起吃。」沈進搓著手，本來就覺得今日吃雞沒叫二老，現在二老來了，就想給二老做頓飯吃。
「嗯，也只能這樣了，正好讓爺跟幾個孩子熱乎熱乎。」爺倒是很開心，兒子媳婦孝順，哪個老人能不開心呢！。
不過吃什麼呀？家裡一點肉都沒有，這個天也沒辦法去鎮上割肉啊？沈進為難的望著李慧娟。
李慧娟也正在發愁，兩人的視線剛好碰到一起，李慧娟就沖沈進使了個眼色，轉身走進茶棚下面的那個屋子。
沈進心領神會的也跟著進去了。
「孩子他爹，咱們給爹娘做什麼晚飯吃啊？家裡一丁點兒的肉都沒有，現在這季節也沒有菜，你說咋整？李慧娟望著窗外的大雨，一臉糾結的問道。
「我也剛發愁呢！爹娘好不容易來一趟，還給安然給了錢，咱也不能給二老吃土豆麵條吧？」沈進一臉期待的望著李慧娟，其實沈進心裡有了想法。
李慧娟看著沈進，狠了狠心道：「那就宰只雞，讓爹娘吃頓好的，正好昨日里的野蘑菇還剩下一些在地窖里，就還雞燉蘑菇土豆。」
沈進臉上一喜，因為他就是這麼想的，又一臉期待的說：「那在給蒸點米飯唄！今兒中午的米飯澆上湯汁好吃極了，爹娘肯定也愛吃。」
李慧娟撲哧一笑，道：「你那點心思我早就看出來了，今兒就破例，讓大家吃兩頓米飯。」
「走，悄悄宰雞去。」李慧娟是個行動派的女人，說完就從屋裡拿了宰雞的刀，藏在袖子里，披了個塑料布出去了。
「唉，好。」沈進隨後也披了個塑料布跟著李慧娟身後出來了。
因為兩位老人都是節省的，哪會讓他們宰了家裡的下蛋雞給他們吃，所以李慧娟和沈進深知二老的脾性，只能悄悄地去把雞宰了，宰了拿回來，二老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你們這是幹啥去啊？咋還披上塑料布了？」奶看到后，趕緊問道，因為奶看到炤台下面，牆根跟前有好些乾柴，夠燒個兩三天的了，這會兒披擋雨布出去，肯定不是去抱柴火的，老人其實怕他們出去給他們花錢割肉去。
「我們忘了蓋雞窩了。」李慧娟笑著回答。
「哦，那趕緊的，別把雞淋壞了。」奶一臉焦急的擺手讓快去。
「唉。」李慧娟一笑，和沈進往茶棚後面牆跟前的雞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