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
若趙畫是個男人，應該也會喜歡這種溫柔似水的女人吧。
趙畫咳一聲，還真有幾分不好意思：「那個，現在我只能將你偷出去……柳娘開價太高，我沒有籌到那麼多銀子……」
夕顏還沒開口回話，環兒又沉不住氣：「說到底還是要讓我家小姐吃苦頭，我家小姐的身子本來就不好，怎麼可能像你一樣受得住折騰……」
「環兒。」夕顏再喚一聲示意她住嘴，可環兒還是嘟囔著說道：「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要是小姐今日出去了，肯定能碰上個家世好的公子哥，日後也就不用受苦了……」
嘛，雖然環兒這丫頭說話是沖了些，不過卻是十分忠心。
趙畫有些尷尬，畢竟將夕顏帶出去是要吃苦頭的。
夕顏淡淡一笑：「夕顏只盼著能夠早日離開這裏，至於日後的事，留在日後去想也無妨。」
「小姐！」環兒明顯不樂意。
趙畫拍拍摺扇，開口：「情況也沒有那麼糟糕，等出去之後，我不會讓你們受人欺負受凍挨餓。」
夕顏輕輕應聲，始終在溫柔端莊地笑着，但一旁的環兒的臉色卻難看至極。
趙畫暗自嘆氣一口，這樁事純屬是她自己給自己找的。但奈何她趙畫最講義氣，最看不得欺凌一事。
這也算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況且，夕顏現在還是她的朋友，就更沒有袖手旁觀一說了。
「那也比不上小姐以前的生活……」環兒囔囔兩句。
夕顏卻開口：「趁柳娘還沒來，我們快些離開吧。」
趙畫瞅一眼沒有任何包袱的房間，問一句：「你沒有什麼東西要帶走的？」
夕顏微微一笑：「都是些身外之物，帶不帶都無妨。」
環兒卻暗自在袖中藏起一把翡翠步搖，趙畫看在眼裏卻沒有拆穿。
就在趙畫向後窗一瞧，確定後方無人之時，房門外頭忽然響起柳娘興沖衝來喚夕顏的聲音。
「夕顏，快些出來了，公子哥們都等著瞧你呢！」
趙畫一驚，頓時變了臉色僵在窗枱邊上。
此時柳娘已然行至門欄口，伸了脖子向房內張望。「柳，柳娘……」
夕顏頓時上前一步擋在門前，裏頭的環兒亦是一驚，見勢立馬也上前幾步跟在夕顏后側，算是徹底將趙畫給擋了過去。
趙畫暗自呼一口氣，環兒雖嘴上不饒人，但心地卻還是不錯。
「柳娘來得這麼早。」夕顏故作平靜，實則端莊放置的手已然冒出冷汗。
一心想着怎樣讓夕顏賺金子的柳娘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喜笑連連一把拉過夕顏的手就往外帶。
「我的大美人喲，你倒是快些出來，就等你了呢！」
夕顏被柳娘拉着出門，環兒垂首跟着後頭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夕顏有意無意朝大門敞開的房內瞧上一眼，想說辭拖延時間：「柳娘，梳妝還沒得體，不若再多等一刻鐘？」
柳娘一門心思想着金子，現下是巴不得快些讓夕顏攀上一門富貴人家，哪還有心思聽她說話。
柳娘只道：「已經夠美了，我的大美人，你就快些隨我過去吧！」
夕顏被柳娘一路拉着走，環兒着急卻也只能跟在後頭小聲喚兩句：「小姐小姐……」
不出一會，被柳娘拉着的夕顏便消失在房內趙畫的視線中。
趙畫不由又是嘖嘖兩聲，心中暗想這柳娘果真是想賺金子想瘋了。
不過，現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怎樣將夕顏給帶出去啊！
夕顏被帶去前廳，那她這下該做些什麼？
此刻的留香坊前廳中已被四方的顯貴人家和文人騷客佔滿。
自然，那些公子爺們是坐在高處，以珠簾相隔還有香茗送上。文人騷客的待遇可就沒這麼好了，雖也是花了價錢進來的，但總歸是在尋常的位置。
雖前廳有不少人守着，但向來一肚子鬼點子的趙畫自然能找到法子偷偷溜進來。
眼下正是混入了前廳的貴客之中，躲在最高處的角落裏探出頭來四下環顧。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留香坊最高處另有一位客人在，還是昨日被她約去城郊十里涼亭的那位公子爺。
珠簾內的黑衣男子瞧見鬼鬼祟祟的趙畫，恭敬開口：「公子，我去將那人趕開。」
坐着的白衣公子只顧著品茗，眼眸都沒抬起一瞬瞧瞧那偷偷摸摸的究竟是什麼人，只微微一舉右手示意無妨。
身邊的黑衣男子應聲之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站去白衣公子身後格外注意四下的情形。
一刻鐘后，夕顏姑娘終於露面，只不過是先聞琴聲，后見美人。
前廳內頓時人聲大燥，公子哥們喊著夕顏姑娘的名字喚她出來，文人騷客一面盼著見着這位奇女子，一面暗自鄙夷這些不懂禮數的公子爺們。
趙畫躲在高出瞧著這一派熱鬧至極的場面不由嘖嘖兩聲：「這麼大場面倒是不怕將你們的夕顏姑娘給嚇著……」
在趙畫看來，像夕顏姑娘這樣柔情似水的女子應該放在家裏好好養著，而不是送上前廳來供公子爺們上下觀摩。
趙畫這正義的性子也着實給她帶來不少麻煩……
婉轉琴聲止於此，不出一會柳娘便先露面，一臉笑意向著無數株搖錢樹開口：「各位公子，夕顏的這曲琴音聽得可還入耳呀？」
公子爺們一見柳娘便開口喊著要見夕顏。
「柳娘你倒是快些讓美人出來呀，胃口也算是吊足了吧！」
見公子爺們興緻高漲，柳娘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各位爺還請稍安勿躁，夕顏馬上就來見各位公子！」
聞言，趙畫四下瞅瞅，打算在夕顏露面之前將她帶走。可就是這麼一張望，恰巧看見了上回那個黑衣男子，正那拿黑衣男子也死死盯着她。
趙畫一驚，連忙垂首蹲下。
——怎麼又遇見了那人！方才一瞧，黑衣男子身旁坐着一位穿白衣的公子，想必那位白衣公子就是他家主人了！
真是冤家路窄！這麼說來，他家公子根本沒有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啊！
趙畫還以為自己耍小聰明支走了一位只曉得看美人的無腦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