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鐘響以後

當！當！當！..........

鐘聲遼闊，傳至彼時彼地，等待著的人銘記，交託一切的人卻已無心。

奧斯卡，你聽見了嗎？你的使命，我成功傳達了！

奎恩站在鐘樓之上，瞭望那稀薄的雲海連接到天際，一切都是鋪設好的窮途。淡淡的迷霧瀰漫，曾經阻擋奎恩前進的模糊，在換了一個位面之後，便一目了然。他全看見了，峽谷山巒、城牆堡壘，有他來時的路，也有他將來要走的路。使命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安排好的嗎.........

奎恩扶著塔樓的壁柱思索，身後的鐘聲逐漸垂弱，高處的寒冷使他成功的熱情冷卻消散，不禁思索起自己的原點。我為什麼要踏上這趟旅途？之前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就是命運安排吧。迷迷糊糊地進入不死人監獄，陰差陽錯地接受奧斯卡的委託，之後就一直被這個所謂的使命牽著鼻子走。和失去神志的同類交戰，用卑鄙的手段踐踏各國的武者的尊嚴，不知廉恥地扒竊死者的財物，為了生存，不擇手段。那麼自己的初心是什麼呢？回報恩情？逃避審判？不，不，作為不死人，痛恨不死人，胸口的黑暗之環永遠在隱隱作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可以擺脫這個噩夢，哪怕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遞給我一點火星，我的內心業已燎原。

是的，不該滿意，也不該驕傲，更不該期待了。讓我們趕快行動起來，去對應預言的啟示，看看傳說里的詛咒能否打破。哪怕只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一句玩笑話，現在也能填充空無一物的生活。

下梯的過程十分緩慢，沒有了期盼的熱卻，奎恩冷靜地邁動手腳，鐘塔的高度不容失足，狹長的樓體存在分層，一不小心，就會跌入重新開始的厄運。

終於，奎恩雙腳著地，踏踏實實回到了塔底。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裡已經多了一個人。他頭戴金色面罩，穿著黑色長袍，以一種主持儀式的姿勢站立著，看起來似乎與教會相關。

是驗應鐘聲而來的神使嗎？

奎恩輕微點頭，示意對方表明來意。

「喲，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卡利姆的歐茲華德，擔任禮拜堂牧師的工作。你是我們的教友吧？歡迎蒞臨。你是想要告解來尋求赦罪？還是控訴？.........所有與罪相關的都是由我掌管。」黑袍人的聲音高傲而威嚴，儼然一副神的代理人模樣。

「罪？在這個系統崩壞的世界里還有掌管罪孽的人？」

「看來不是我們的教友呢。不過沒關係，由我來引領：我主蓓爾嘉，嚴苛的黑髮魔女，公正的罪業之神。無論是訴罪者還是犯罪者，皆繫於她的明眸與黑髮之間。在下正是她派來為各位罪人排憂解難的。你能走到這一步，想必經歷了許多吧，有什麼想要交付的嗎？」

「有啊。」奎恩徑直走到歐茲華德的身前，敞開胸口的鐵片，露出依然在灼燒的黑暗之環，「這個玩意兒，簡直罪大惡極啊，毀了多少的大陸、國家、家庭，你的那個什麼蓓爾嘉可以管管嗎？」所謂神，一開始就沒有給奎恩留下什麼好印象。不用問，他也知道贖罪的代價是什麼，無非是和索爾隆德的聖職一樣的尿性，借香火吃喝玩樂罷了。

「這東西可是禍國殃民啊，滔天大罪呢！」奎恩更進一步，二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個鼻子不到。奎恩憤怒的叩問和呼吸真實地反應到歐茲華德身上，隔著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只是雙眸依然平靜地眨動。歐茲華德保持沉默，雙手平攤著在身體兩側展開，這樣的肢體動作被奎恩理解為是「怎樣！」的意思。虛偽的護神者已被他拆穿，他們已經無話可談，歐茲華德用無面目靜候他的離開，以等待其他人繼續他的營生。

「行吧，我沒有時間和你欺軟怕硬的神浪費時間了。」奎恩粗暴地推開牧師，轉身向禮拜堂的出口走去，「您就在這裡繼續做生意吧。」

歐茲華德輕蔑地看著奎恩離開。和命運抗爭的不死人？越深明大義的人越是會被細小的罪孽壓彎腰肢，我等著這一天哦。

「歡迎你隨時再度光臨，畢竟人都是背負著原罪的啊.........呵呵呵呵........」

一切以歐茲華德歇斯底里的怪話結束。

...........

奎恩重新巡視了一下不死人教區，在教堂正殿的一側他發現藍衣口中的升降梯。從傳火祭祀場進入其中的機關已經損壞，佩特魯斯就站在它的入口處。而不死教區處的啟動機關卻運作正常，奎恩檢視再三，最終還是關上鐵閘，踩下升降台上的機關：無論怎樣，他都需要回傳火祭祀場整備一下，建立一個二者互通的捷徑意義重大。

所幸，伴隨著轉軸與鏈條摩擦的吱呀聲，升降梯平穩運作，沿著山緣中的軌道快速下降。教區里腐迂的場景停留在頭頂，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新鮮的空氣、古樸的殘垣、蔓延的綠意以及亘古不變的碧天微陽―奎恩重新回到了傳火祭祀場。

「哦，我的朋友？」佩特魯斯似乎對於奎恩的出現有些意外，不過還是保持著他雍容的儀態，「我聽到鐘聲了..........是你乾的嗎？」

「是。」

「喔！那真的是件好事，蘇醒之鐘的傳說也許對於注火有幫助，可是我的同伴還是沒有抵達，還不是終章之時。不管怎樣，我都祝賀你完成了一個壯舉。」

「彼此好運。」奎恩快對這些虛偽的聖職者失去耐心了，匆匆道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防火女，他有預感，在祭壇發現的那個靈魂可以在囚女處得到答案。

被囚禁的聖女依然不言語，直到奎恩把那一大團靈魂拿出，她才把別過的臉轉來正視。毫無徵兆，她開始吞食這一塊靈魂，帶著虔誠、痛苦與唏噓，黑色的條紋在她的皮膚層湧現，像蠕蟲一樣擴散開去。奎恩很是驚詫，但他沒有收手，繼續充當防火女的餐盤，直覺指引他如此。

終於，她咽下最後一口。剎那間，原素瓶里爆發出新的能量，就像有人在火中添柴一樣。聯繫著原素瓶的篝火燃燒得愈加熱切，也讓以此為源的原素更加活化，原素的力量升級了。

做完這些，防火女又恢復了原先的刻避狀態，無聲地癱坐在屬於她的牢房裡，宛如一個雕像，不再動彈。有時奎恩也在懷疑，是不是那些聖者的愚行，已經將少女的內心踐踏墮地。不過知道這團靈魂可以強化原素，也是對己有利的一個信息。

轉身間，一個身影赫然出現在平台邊的牆垣下，他似乎一直呆在那裡，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羅特雷克，奎恩在不死教區救下的囚徒騎士，他遠遠地望著防火女。直到奎恩發現他，才將視線移開。

「啊，是你。我就說我們會再見面的，要給你的謝禮已經準備好了，收下吧。」

羅德雷克拋出了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這是一枚粗質的黃銅徽章，上面還刻有太陽的紋路。這不就是........太陽徽章？！

「你也是太陽戰士？」

「哦，不，不，我已有神青睞了。這東西是我從一個爛好人那裡拿到的，似乎挺有紀念價值，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吧？」

「.........」

「....不滿意？不過做人應該要乖乖收下別人的好意啊。」

奎恩實在是無語，很顯然這位騎士只是在打發他，卻並未食言。看他強硬的語氣，似乎是得不到什麼好處了。不過救人一命嘛，應該不是壞事。

「你剛剛拿給那個女人的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

「哼，那是另一個防火女的靈魂，一大塊人性。我想你應該也在為自己的人性疲於奔走吧，居然就這麼慷慨地讓給那個女人。不過，我真的無法理解.......在那邊的廢物是空有一堆人性，你和那些廢物的價值，我想根本不能比啊.......」羅德雷克又把目光轉向防火女，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驀地，又忽然轉向奎恩，像才發現一樣，「哦？你還在啊......有什麼事嗎？我們兩個都是隨時會死的人，就不用打太多交道吧。」

奎恩無言，這又是一個怪人！

..........

最後，奎恩還是想去見一下藍衣。雖然他的尖酸刻薄讓人很不自在，不過毫無疑問，他是這一帶最大的情報源。

和初次見面時一樣，藍衣騎士端坐在離篝火不遠的石階上，無所事事，腔調卻一如既往地目中無人：「喔，是你呀。真令我意外，沒想到你還在啊。」

「當然，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消失的。」

「......說到這邊，我剛剛聽到了鐘聲，難不成是你打響的？」

「嗯。」

藍衣露出一臉燦爛的笑，瘦削的臉龐擠出一排枯黃的牙齒，似乎是想用笑容表達他的不滿：「那你還真是熱忱啊，叫我自嘆弗如哩。乾脆就趁熱打鐵，努力去搞定另一個燙手山芋吧？.........呵呵呵呵呵。」

「問題就在這裡，你能告訴我路在哪兒嗎？」

「又來找我套話啦，熱心小子，我――」藍衣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後烏鴉的尖嘯打斷了。

那是送奎恩來到羅德蘭的巨鴉。此刻，它用爪子裹挾著什麼東西在低空盤旋著。從翅膀上飄散下來的黑羽四處紛飛，有不少掉到了藍衣的曬太陽的專座上。

「你這個噁心的畜牲！」藍衣咒罵著，向烏鴉擲石子抗議。

而這有靈性的神使自然也不在意，在祭祀場的邊緣扔下它抓住的東西，又飛走了。

―――――――――――――――

補充物品介紹（牧師歐茲華德的出售物）：1.解咒石：跟半個頭骨融為一體的灰色石塊，是卡利姆公爵阿爾斯特的秘寶之一，能夠減少詛咒累積，解除咒死狀態。

人們對詛咒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轉移目標而已。

解咒石就是用來當做詛咒轉移目標的物體，這石塊應該是人，或原本曾是人的某種東西吧。

2.控訴符：罪業女神蓓爾嘉的司祭所賣的符，遭到來自其他世界的侵入者殺害時，將能控訴該名侵入者。

遭到舉發的人將刊載在罪人錄上，相信總有一天必會受到暗月之劍制裁。

3.罪人錄：是由罪業女神蓓爾嘉管理的記錄本。所謂的罪人，便是那些曾蔑視諸神與誓約之人，成為暗月的刀下亡魂，是他們無法逃脫的命運。

4.因果報應：黑髮魔女蓓爾嘉流傳下來的奇迹，在短時間內遭到重創，便會自動反擊。

如果說有罪應當懲罰，那麼替罪下定義，並執行懲罰，就是罪業女神蓓爾嘉的職責所在了。

5.蓓爾嘉的護符：使用神的奇迹時的觸媒，罪業女神蓓爾嘉的護符是由其頭髮製成，不依靠信仰，而以智力作為奇迹的能量。

作者的話：其實原遊戲這裡已經可以選擇分支路線了，可以走劇情，也可以體驗其他道路。但是作為一個故事，我會盡量讓各個地點的探險串聯起來，且沒有因果的衝突。不過這種自由且無關聯的旅程勢必會讓觀感下降，我會儘力讓它看起來合理。望讀者們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