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死鎮的商人

火霧散去，愉快的休閑時光隨之結束。借著營火，奎恩用在路邊收集到的人性恢復人身。根據佩特魯斯的說法，人性還有另一個用處，就是注火：通過往營火里增添人性，可以讓它燒的更旺，藉此恢復的原素之力也可以得到補充，擴容原素瓶，增加原素的數量。

既然是重整旗鼓，而且收集到的人性還有富餘，是時候為自己籌備一堆更大的火了！

奎恩掏出細心保藏的小黑精，在營火的上方將它捏碎，細小的黑屑從指縫間流出，澆溶在長柄劍上，火舌變成更純粹的橙色，攀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映紅了奎恩毫無血色的臉龐，暗綠色的原素瓶里也滋生出新力量。

沒有信仰，沒有過往，更沒有歸屬。唯一願意包容不死人的，只是一團無意識的火種。靜靜燃燒的它，僅僅是消耗自己和和你一起分享溫暖，便是這個自顧自的世界里天大的善意。營火，就是不死人的信仰，就是不死人的過往，更是不死人的歸屬。畢竟光和熱總能給人莫名的趨向性，因為它不僅燦爛，而且滿溢出來的活躍總能給人以希望。

好了，該重回戰場了！

奎恩重新站起，觸碰眼前的建言。

［前有商人.］建言指示著奎恩過來時的方向。

這麼危險的地方還會有人經商嗎？

總之，需要和了解當地環境的人員交談，或許可以知道避免風險的方法也說不定。

經過幾番錘鍊，奎恩的戰鬥技巧明顯嫻熟了許多，他毫不費力地再次清空來時突破的守陣，循著建言的指導前往之前被他忽略掉的平台。

不得不說，這個商人確實有絕境求生的本事，如果沒有建言，可能奎恩這輩子都進不了他的商鋪吧，更不用提那些只會原地晃悠的活屍――沿著［歡迎光臨］的建言，奎恩把平台上堆疊起來的木箱子移開，下面竟藏著一條通路。老實說，這堆箱子和不死鎮里隨處可見的廢棄垃圾並無二致，是絕妙的偽裝。

當然店鋪就讓奎恩大失所望了，本以為可以和一位知識淵博的當地人交換情報。結果只是一位活屍在擺拍破爛而已，自然，這位乾屍並沒有失智，是和不死院里的賭徒先生一樣的存在。

「喔！你好，能夠找到這裡，看來你還正常啊......？那就是客人了，歡迎！來看看吧，我這裡有不錯的東西喔，全部需要用靈魂交換啊，嘻嘻嘻.....」商人瓮聲瓮氣地拉客，他刺耳的笑聲在這空曠的壘壘市鎮間回蕩。

說實在的，羅德蘭就不能找出一個可以好好說話的正常人嗎？！奎恩有些泄氣，這就和活屍化的藍衣沒差嘛，他稍稍做出了這樣的腦補，有點忍俊不禁了。

「大爺需要點什麼呢？」活屍商人赤紅的眼睛對奎恩上下打量，潰爛的衣服，破舊的武器，這都讓他喜上眉梢，「為了適應這裡，您一定需要一套體面的裝備吧！」

「這裡很危險嗎？」奎恩佯裝著挑揀商品，想從商人嘴裡套出附近的情報。

「是啊，最近這附近不是很安全，先前這下面就住了一隻山羊頭的惡魔，上面也不安寧，有隻大飛龍，最近好像連牛頭的惡魔都出現了。」商人悄咪咪地瞥了龍徽章盾一眼，「你要死最好也選個好地方再死啊，嘻嘻嘻.......」

「.........」奎恩說不出話來，雖然商人擺出的東西有很多是垃圾，但也不乏良品，老實說，他也有些心動。

「大爺您一定奪取了不少吧？」

「嗯？什麼？」

「靈魂啊，不死人的靈魂，想要好東西的話，就拿它和我交換吧！」

並不奇怪，在秩序崩壞的羅德蘭，接近本質的靈魂才是流動的等價物。這點，奎恩在佩特魯斯那裡就領會到了，想要習得神流傳下來的傳說，就要支付相應的忠誠啊。

「如果我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呢？」同樣的，靈魂還可以用來強化自身的能力，奎恩不想把力量浪費在不必要的奢侈品上。

「哦，您會需要這些的。」商人狡黠地從身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堆新貨，這可能就是他引以為傲的珍品了吧，「看樣子您不需要新盾了，不過如果想要換武器的話，我強烈推薦這款強化棍棒，它可是經過我的精心改良，一定可以讓您無往而不利！」

商人情緒高漲，畢竟這是他店裡的熱賣產品，但所謂「強化」只是在普通的棍棒上綁上皮革，釘上釘子，精明的奎恩當然不會買賬。

「不想換武器？沒有關係！那麼也請準備保養用品吧，我這裡有優質的修理光粉和修理箱出售。」「還有這個！」商人又拿出一把精緻的鑰匙，「您應該也發現了，這裡民宅門鎖的樣式大同小異，這把民宅鑰匙可以打開它們，方便您的搜刮！」「再不濟，」商人又拍了一下他存放貨物的箱子，「作為一個搜刮者，您肯定需要一個便於攜帶的納物庫，這座無底木箱是我的摯愛，如果您出價實在，那麼我可以考慮一下忍痛割愛。」

奎恩焦頭爛額，本來只是想簡單地刺探一下情報，卻陷入商戰之中。明明是一個已近腐朽的不死人，口舌還是那麼伶俐，真的是麻煩啊.........

「那麼，你知道通往不死教會的道路嗎？」奎恩盡量做到毫無感情地提問，讓這個不搭前文的問題顯得沒有那麼尷尬。

商人喋喋不休的勢頭停住了，他精細的整理好取出來的貨物，一邊羅列在奎恩面前，一邊在旁邊的空盆里撫摸著什麼：「嘿，我可不是在這裡和你閑聊的，不買就快滾！」

真正的商人可是會把自己也算到商品里的，見聞、知識、想法、前景和市場，就算不明碼標價，也要作為非賣品好好利用一番。

「嘻嘻嘻...大爺，你不要誤會了，現在是超值活動，買一送一呀，平時我對這些可是閉口不言的，畢竟是用來吃飯的東西。如果您願意給我這個小店長點臉的話，商品換情報，怎麼樣？」商人溫柔地撫摸著身旁的空盆，裡面好像飼養了他隱形的寵物，又或者是他單方面的臆想，這使他看起來更加不正常。

「你真的知道嗎？不會騙我？」有賭徒先生在先，這類人沒給奎恩留下什麼好印象。

「您是我的客戶，我可是站在您這邊的，還會害您嗎？」

最終，奎恩默許了商人的請求，而且商鋪里的東西確實不賴。幾經討價還價，奎恩買走了民宅鑰匙、修理箱和無底木箱，這幾乎花光了他的全部家當。貪得無厭的商人還想硬塞給他一套鎖子甲，上頭還粘著血漬以及經歷戰鬥的痕迹，只是簡單地修補一番就拿來拍賣。明眼人都能看出這肯定是在鎮里的某個屍體上扒竊下來的，一下子就讓人懷疑起商人的貨源，或許他已經把整個小鎮都翻了個遍。奎恩也快到了衣不蔽體的地步，只好用零頭換一套布衣布褲。

「嘻嘻嘻，尤利婭，大豐收！大豐收！」商人激動地和他的隱形寵物分享喜悅，看樣子收成已經達到了他的期望。

「那麼，回到正題上吧，去不死教會的路。」

「大爺，您是為了那口蘇醒之鐘吧？出於搜刮的角度我還是建議您走遍這個鎮子的每個角落，不過如果需要一個大致方向的話，那裡」商人指著遠處的高牆，「據我所知，沒有直通教會的路，您必須要借著樓梯爬到外牆去，沿著上面的大橋進入教會。」由於商鋪處在城牆內部的一個露天平台上，商人便利地對遠處的建築指手畫腳，也讓奎恩可以看個明白，當然，親自走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商人說完這些，又不懷好意地掏出一把短弓：「作為我的大客戶，我再好心告訴您一個消息，通往教會的橋被那條飛龍霸佔了，不然呢，我也很想出鎮子去看看。您如果要完成不死人使命的話，和它一戰必不可少。為了不讓它在空中為所欲為，您還是再買一把弓箭吧，嘻嘻嘻......」

已經一窮二白的奎恩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勉強開口：「要多少？」

商人用手指比了個數：「嘻嘻嘻，大爺您還是去再搜刮點靈魂過來吧，我的店可是永不歇業的，什麼時候都可以，嘻嘻嘻......再找我做情報買賣也行，不過，不歡迎窮人.......」

好怒啊！

可是，你有什麼辦法呢？

這就是商人，最會賺取利益的是贏家。

所謂商道，在這種沒落的世界里，也不復存在了吧。

.........

商人看著奎恩無奈離開的背影，得意地撫摸他的愛寵。這真是好啊，丟出去的骨頭很快就會重新長出肉，放出去的客戶會自動幫忙收集商品，只需要作壁上觀，再替這些勇者大人們收收屍，生活就可以一直滋潤下去。

尤利婭，好幸福啊！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幸福得多，不是嗎？

羅德蘭，真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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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物品說明補充：

1.民宅鑰匙：城外不死鎮的民宅鑰匙。雖然鎖設計得極為簡單，但卻很堅固，無法強行將鎖撬開。

似乎是此地的標準鑰匙，可用以進入許多民宅。

2.修理光粉：帶有微弱魔力的金屬粉末，能夠修復右手的武器。

武器的耐久度會隨著使用而逐漸下滑，一旦降到一定數值以下，其性能便會大幅滑落。

這種不用修理臼便能使用的粉末，成了能在戰場上修理武器的寶貴手段。

3.修理箱：藉由專用的臼來研磨修理光粉，再修理武器、防具的道具。

在營火處休息時可藉此來修復武器、防具。不過，這種光粉不能長久保存，因此無法隨身攜帶。

4.無底木箱：無底的奇妙木箱，雖然似乎也被稱為貪婪者的烙印，但這項名稱的由來不得而知。

無論有多少道具都可以放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