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感謀划師

周一的傍晚，蘇沉魚約了蘇欣一起在餐廳吃飯，蘇欣姍姍來遲，神色不寧地坐到了蘇沉魚的對面。

「出什麼事了？臉色這麼不好看。」蘇沉魚其實是明知故問。

「剛才，校長給我們高三的所有人開大會了。」

「關於什麼的？」

「早戀的事，說是接到了家長的投訴，怪學校紀律不嚴。校長發脾氣了，說我們心裏沒數，怕學校的升學率不升反降。」

「他說得沒錯啊！現在不學，以後早晚要後悔的！」

「關鍵是，校長說要徹查嚴打，搞不好真會叫家長！」

「你擔心誰，我知道。眼光放長遠點，讓他趕緊清醒一下，沒壞處。」

「我的事，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沒跟別人說起過。」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給校長打電話的，是我。」

「你說什麼？」

「我沒說我是家長，只是問他，高考在即，學生早戀，學校是不是該管。看來，校長還真是個辦實事的人。」

「怎麼是你！你......是存心要害黃家偉嗎？」

「我是要幫他。」

「就這麼幫嗎？你知不知道他爸爸脾氣有多壞，這事讓他家裏知道了，他可能會被打死的！」

蘇沉魚突然想起來，黃家偉曾在初中對她說過，他爸爸確實是個火爆脾氣，平時他沒少挨揍。她只想着讓黃家偉趕緊振作起來，竟忘了這一點，不禁也開始有點擔心起來。

「我承認，考慮得不夠周到，忘了他爸爸有家暴的傾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你到底是誰？怎麼黃家偉的事你也知道？你是跟蹤狂嗎？」

蘇欣驚恐地睜大眼睛，看着蘇沉魚。

「我是希望他好的人。」蘇沉魚面色平靜地說。

蘇欣更糊塗了，難道這個來路不明的親戚，還是她的情敵。她的腦子裏亂成了一團亂麻，她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起身要走。

「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你知道去哪裏找我。」蘇沉魚對着她的背影說。

校長開完會的第二天，黃家偉因為早戀，果然被叫了家長。黃家偉的爸爸氣急敗壞地趕到了學校，班主任才剛說了幾句，他爸爸便揪住一旁站着的黃家偉的耳朵，把他拉到辦公室門口，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命令他跪在辦公室門口。回身又從辦公室摸了根教桿，揚言要打死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辦公室的走廊里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班主任想攔住他，怎奈他爸爸虎背熊腰，根本拉他不住。

教桿落在黃家偉的肩上，背上，黃家偉疼得咬着牙，直冒汗，可他一聲也不求饒，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死也不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低頭。

他爸爸像發了瘋的獅子，一點兒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蘇欣站在人群里，心如刀絞，拳頭攥得緊緊的，想上前去替黃家偉擋着，心裏又急又怕，正猶豫之際，忽然聽到人群里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叔，你千萬別停，打死他吧。」蘇沉魚從人群里，慢慢朝黃家偉的爸爸走了過去。

「你是誰？」黃家偉的爸爸停了手，好奇地看着她。

「我是他同學，每次考試都排他後面，正好，馬上要高考了，你打死他，就相當於我的排名又向上了一位。」

「你這個壞心眼兒的學生，光想着自己的成績，也不顧別人的命了！」黃家偉的爸爸頓時把憤怒轉移到了蘇沉魚身上。

「大叔，高考可是關乎我的一生，哪怕少一個人跟我競爭，說不定我也能上更好的大學呢！趕上您今天大義滅親，要成全了我，我只能謝謝您了。」

「老師，你們教的，都是些什麼熊孩子啊？哪有這麼說話的！」

「這位同學，你是幾班的？思想品德有問題！把你們班主任叫來！」老師對着蘇沉魚就是一頓批評。

「好，我這就去。」蘇沉魚看黃家偉的爸爸不再打他，趕緊趁機溜了。

被蘇沉魚這麼一鬧騰，一點撥，黃家偉的爸爸果然以高考為重，沒再動他一根手機頭，黃家偉算是躲過了這一劫。可跪在辦公室門口挨打的事，極大地挫傷了他的自尊心。他的早戀雖畫上了句號，可心思還是不在學習上，整天一副無精打采，生無可戀的樣子。蘇欣看了特別着急，卻不知該如何幫他。她忽然想到了蘇沉魚，看她對付黃家偉的爸爸都那麼得心應手，應該有辦法讓黃家偉再打起精神來。

蘇欣去了蘇沉魚住的招待所。

「蘇欣，你終於還是相信我了。」蘇沉魚微微一笑說。

「那天，謝謝你救黃家偉。」蘇欣沉着臉說。

「事情因我而起，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送佛送到西，你能不能再拉他一把。他現在，很頹廢。」

「能拉他一把的人，是你，蘇欣。」蘇沉魚認真地說。

「我？我想不出，能怎麼幫他。」

「你說，黃家偉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學習狀態差。」

「說得對，他看不清方向，沒有學習的動力。」

「我該怎麼辦？」

「你把方向指給他看，給他加油鼓勁兒。」

「具體點兒呢？」

「具體來說，第一步，把你整理的學習筆記抄一份兒給他，幫他有效提高成績。第二步，也是最關鍵的，筆記里放張小紙條。」

「小紙條？寫什麼？」

蘇沉魚仔細琢磨了一會兒。

「就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我在大學等你。」

「萬一被老師看見怎麼辦？學校三令五申，不讓早戀。」

「想什麼呢！誰讓你們早戀了？我不是說了嗎，你只要給他指指方向，我相信，他會自己站起來的。」

「可是，他會聽我的嗎？我們都好幾年沒說過話了。」

「蘇欣，他相信過你，這就夠了。現在是他最無助的時候，無論誰，站在他身邊，他都會覺得溫暖，我們相信他的判斷力吧。」

「可是......我......」

「別可是了，我很確定，只要是為他好的事，再難，你也有勇氣。」

蘇欣看着蘇沉魚堅信不疑的眼神，鄭重地點了點頭。

兩天後，蘇欣終於找到了跟黃家偉單獨說話的機會。

「黃家偉，等等我。」

「怎麼是你？你不是......不跟我說話了嗎？」黃家偉吃驚地看着蘇欣。

「我......沒有不想跟你說話。」

兩人面對面站着，沉默了一會兒。

「這是我整理的複習筆記，你拿着。」蘇欣把本子塞到了黃家偉懷裏。

「我不需要。」黃家偉邊說，邊要把筆記還給蘇欣。

「不，你需要，很需要。你還記得嗎？以前，都是你給我講題，我說過，等我成績好了，我也給你講。」

「嗯，我記得。」

「那時候，你說過，你想快點長大，離開家，就不用整天被管着，不用挨打了。」

黃家偉想到幾天前挨打的事，覺得有點兒窘迫。

「現在，機會近在眼前，只要你考上了大學，願望就能成真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蘇欣看黃家偉的眼神溫柔而堅定。

黃家偉把學習資料收了回去。

「謝謝你，蘇欣，謝謝你來找我。」

「來找你，我也很高興。」

那以後，蘇欣和黃家偉沒再單獨見面說過話，但是黃家偉的臉上開始有了生氣，他的學習成績也很快有了起色，和蘇欣碰面時，他會用明朗的笑容問候。

蘇欣自然也是欣喜不已，少不了跟蘇沉魚道謝。

「沉魚，黃家偉的事，多謝你了。」

「不用客氣，我說過，我希望他好好的。」

「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是，我喜歡他。」

「有多喜歡？」

「和你一樣多。」

「我不明白，你和他明明沒有交集。」

「你和他的過往，就是我和他的交集。」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欣，你相信我嗎？」

「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對你，最多半信半疑。」

「你說，什麼人，會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把你當成，這世上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你說的......是你自己？」

「對，就是我，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蘇欣不由地往後退了兩步，緊張地問。

「我......就是未來的你！」蘇沉魚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