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國王的演講（四千字大章）

同一日，雷納等人抵達位於瑞溫斯頓中北部的銀刃堡壘。

銀刃堡壘是僅次於瑞恩城的中部重鎮，由於臨近迷霧山西部部落活動區域，它更具備軍事防禦效果。這座雄城修築於一百年前，從最初的一座邊境城堡逐漸發展為一座龐大的城市，也被稱為銀刃城。

附近的哈嫩郡和伊爾克特郡都隸屬於銀刃堡壘，它的主人是厄休拉夫人，先王格雷一世的唯一血脈。

厄休拉夫人一直宣稱自己才是王位的合法繼承人，她與瑞文斯頓國王格雷戈里四世的不和舉國皆知。

立馬於銀刃堡壘外，排隊進城貿易的商隊和買賣的農夫佔據了整條道路，今天不是市集日，因此只開放了一座城門供平民進出，顯得有些擁擠。

「真是一座雄偉的城市！」

喬伊感嘆道，瑞溫斯頓王國的其他幾座雄城都沒有銀刃堡壘的肅殺之氣，這裡是獵鷹騎士團的總部，雖然獵鷹騎士團早已不復當初國立騎士團的威風，但銀刃城當地人的尚武之風並沒有改變。

一隊騎馬武士從城內打馬而出，為首的騎士注意到了排在隊伍中間的雷納一行人，他們調轉馬頭踏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那名黑頭盔騎士靠近后問道。

雷納等人帶著數十匹品相頗為不錯的戰馬在隊伍中很是顯眼，在這個缺馬的國家這批戰馬可不尋常傭兵能夠置辦的。

這時雷納認出了那名騎士，正是自己當獵鷹扈從時的一位獵鷹教官庫魯姆。

「庫魯姆教官！我是雷納，兩年前曾在獵鷹騎士團扈從一隊受訓！」

雷納上前招呼道，他注意到這支騎兵小隊打著的不是獵鷹騎士團的旗號，而是一展黑色底三道黃色側V型標記的旗幟。

「雷納。」

庫魯姆教官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瓦爾登鎮的雷納？我記得你正被王國法令通緝。」

雷納趕忙辯解道：「我是被冤枉的，我以獵鷹扈從之名起誓！」

庫魯姆搖了搖頭說道：「別說奧托的通緝令，就算是國王的通緝令在銀刃堡壘也不會有人在乎。只是…獵鷹的名號，以後別再用了。」

「這是為何？」

「現在已經沒有男獵鷹成員了，斯蒂芬伯爵組建了巡林者騎兵，我們都加入到裡面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們也可以試試。」庫魯姆打量著雷納身後的二十名龍精虎猛的寒鴉騎手，一看就知道是資深傭兵。

「雷納正有此意！不知教官能否代為引見？」

雷納正愁無處可去，當即應道，斯蒂芬伯爵是厄休拉夫人的丈夫，哈嫩郡的領主，他性格溫厚寬容，在民間頗有賢名。

庫魯姆沉吟道：「我現在要去底下鄉鎮執行任務，恐怕不能帶你去，阿沙恩！」

一名被叫到名字的黃色短髮騎手應聲出列。

「你帶著他們去軍務官那裡報備，測試一下他們能否達到巡林者騎兵的應徵要求。」庫魯姆吩咐道。

「是！」那名黃短髮騎手朗聲應道，在聽到巡林者騎兵的時候挺直了身子，銀色胸甲閃閃發光。

「有緣的話，就在軍營里見吧。」

庫魯姆寒暄了兩句便帶隊離開。

雷納等人有幸在阿沙恩的帶領下走另一座開放給軍隊的城門，雖然要繞行一大段路，但總算不用有排隊的苦惱。

在途徑大廣場的時候，人山人海的看客堵住了前進的道路。

「發生了何事？」

好奇心頗重的寒鴉騎手克勞爾朝幾名圍觀的女子問道。

克勞爾長相在傭兵當中稱得上帥氣，又是遠方的帝國和薩里昂混血兒，在瑞溫斯頓人眼中格外有特色。

幾名瑞溫斯頓少女對這個騎馬青年明送秋波。

「廣場上在召開獵鷹騎士團大會，還有王都來的使者，許多人生意都不做了跑去看呢。」

瑞溫斯頓少女熱情的拉住了克勞爾的馬韁，讓他無法脫身。

雷納和喬伊等人哈哈大笑，不去理會陷入花叢中的克勞爾，倒是其他寒鴉騎手們頗為羨慕，暗恨自己相貌不佳。

今日的銀刃城廣場上格外熱鬧，連附近的房屋上也擠滿了圍觀看客，似有大事要宣布。

雷納等人擠不上前，好在騎在馬上的視野不錯，可以看清廣場上眾多身著獵鷹服飾的戰士，她們背負重弩，腰跨長劍，手執長矛鳶盾，被稱為獵鷹利爪！

那特徵明顯的藍白色戰衣是所有銀刃人信仰的獵鷹騎士團！

廣場面對著一座鐘樓，鐘樓外牆圍廊上站滿了獵鷹騎士，清一色的女騎士英姿勃發，漆上色彩的連體戰甲在日光的照耀下皎皎生輝。

當鐘樓的正午整點鐘聲響起時，所有獵鷹成員們高呼著她們的領袖！

「厄休拉！」

「厄休拉！」

在一聲聲呼喚中，身穿全幅藍白色板甲的厄休拉夫人出現在鐘樓最高處，俯瞰全城！

藉助一個傳聲工具，厄休拉夫人能讓鐘樓附近的人聽清楚她的話語，而上百名選出來的大嗓音獵鷹騎士則站在各處人群密集的要道上，用鐵皮喇叭將她的話語傳送到整座廣場和銀刃堡壘里的所有街道上！

「領民們，我是你們的領主，厄休拉！」

「我受父王之命，繼承瑞溫斯頓之斧鉞！父死子繼，根據瑞溫斯頓法律，我是最正統的王位繼承者，並且我的整個少女時期都在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身為獵鷹騎士團大團長，我會在戰火中證明我有繼承王位的資格！」

「獵鷹！」

「獵鷹！」

女騎士們的呼喊也引起了一部分民眾的熱潮，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人，一些民眾也被帶動起來呼喊。

雷納和喬伊看向帶他們進城的阿沙恩，阿沙恩也加入了呼喊的隊伍。

眼見氣氛不錯，厄休拉夫人繼續說道。

「從二十年前我來到這裡，我從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變成中年人，我給銀刃堡壘帶來了什麼？我給北方帶來了什麼？二十年前這裡的人饑寒交迫，食不果腹，每年都有人被凍死！」

「現在，我可以自豪的說，上個冬天，我的領民沒有一個人被凍死！」

厄休拉夫人高喊著：「曾經我們備受迷霧山劫匪侵襲的苦惱，我因此重振獵鷹騎士團，連年征討，令銀刃堡壘庇護的地方成為迷霧山的禁地！」

廣場上的獵鷹利爪們格外昂首挺胸，與有榮焉。

「這多虧了我的丈夫、我的騎士還有所有領民們的貢獻！」

斯蒂芬伯爵站在厄休拉夫人的背後，他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妻子。

「而有一群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破壞我們的生活，奪走我們的錢糧！」

厄休拉語鋒一轉，言辭惡切。

一名王都派來的督稅官被獵鷹騎士押了上來，他被五花大綁捆綁著，驚恐的掙扎卻無法動彈。

那名督稅官的嘴被堵住，他瞪大瞳孔看著厄休拉夫人，試圖告訴她不要頭腦發熱。

「銀刃堡壘要承受數倍於其他地方的賦稅，這公平嗎？！」

「不公平！」

底下的人紛紛喊道，一些納稅最重的商販們喊的格外大聲。

「我們苦寒的北方，要承受比南方還重的索取，這公平嗎！」

「不公平！！」

入目所見的所有人都在怒吼，咆哮！

「王都的吸血蟲們篡改父王的遺詔，在我們的血肉上享樂！他們迫害我們北方人的日子今天結束了！」

厄休拉夫人說罷，手起劍落，那名王都督稅官的頭顱應聲而落！

人頭從鐘樓上掉落，摔得稀巴爛。

在一片叫好聲之中，厄休拉夫人朗聲道：

「我現在宣布，所有稅，往後都只用交先前的三分之一！領民們，我們的春天來了！」

話音落下，所有街道，所有廣場上的人聲音都匯聚成一個詞。

「王！！！」

連雷納都跟著吼叫起來，他在銀刃堡壘受訓了半年，親眼見識過此地的風氣遠勝瑞恩、波因布魯。

「銀刃堡壘及周圍兩郡，從今日起宣布自立！」

厄休拉夫人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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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溫斯頓王城。

大朝會。

這次大朝會主要是商議迷霧山大軍肆虐東部的對策，每隔六十七年一次的月亮大潮是懸挂在歷代東部領主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些封地在王都附近各地的重臣們爭論著是否應當派兵去東部助戰，有些人認為波因布魯不服王化多年，正好消耗他們的實力，另一些人則認為這是掌控東部的大好時機。

混亂中，一名年輕的王室官員跪在朝堂上痛哭，他被兩側的官員拉起來，架著他的雙臂才能讓他勉強站立。

按理說他這種級別的小官是參與不到大朝會的，只不過他屬於例外情況。

他是瑞恩城奧托伯爵的長子奧古斯都，驚聞父親遇刺后悲傷過度的奧古斯都儀態盡失，懇求幾名朝堂的重臣讓他拜見王上，可大臣們自己都許久沒有見過格雷戈里四世，自然也幫不到他什麼。

眾人的紛亂吵鬧戛然而止。

「王上駕到！」

一聲渾厚的傳音過後，格雷戈里四世在侍從們的護衛下登上了空置許久的王座。

大臣們見到了數月未曾露面，被傳重病卧床的格雷戈里四世，這些大臣們互相對視，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疑惑。

這位五十多歲的國王鬚髮皆白，神采卻奕奕，絲毫不像是病重的樣子，這讓一些手腳不幹凈的大臣心中暗自發抖。

國王示意四名侍從抬上一座直徑數米的水晶球，水晶球固定在正方形底座里，在白色霧氣與水流中旋轉，將圖畫投映在上方的宮殿牆壁上，甚至連聲音都能傳送出來。

水晶球里，剛才千里之外銀刃堡壘所發生的一切都展示出來，這是一種神秘而罕見的魔法，據說只有冰封山脈的隱士阿齊茲才能做到。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臣子們都感到震驚，這意味著銀刃堡壘反叛了！

格雷戈里四世端坐在璀璨王座上，對堂下重臣們以一種輕蔑而不屑的口氣說道：

「我的堂妹！那個覬覦王位的野心家，兼自封的騎士團長，不管怎麼樣她都只是個失敗的女人罷了！」

「我沒有殺她，還冊封她為夫人，這已經是本王最大的仁慈！」

「而今日她竟敢向自己效忠的國王宣戰，任何有自尊的北地男兒都不會追隨一個鄉野村婦的！」

格雷戈里四世聲如洪鐘，絲毫沒有久病初愈的樣子。

臣子們紛紛跪地高呼！

「王上聖明！」

這下大臣們都知道國王的病恐怕只是裝出來試探群臣和各地領主的計策，接下來必有雷霆手段掃蕩不臣者。

「半月前，邊關急報說迷霧山大軍入寇，緊接著傳來瑞恩城領主遇刺，銀刃堡壘在此之際反叛，真當是多事之秋。」

格雷戈里四世這麼說著，卻絲毫沒有急躁焦慮的神色，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像神龍保護自己巢穴那樣，瑞溫斯頓王國的勇士會趕走所有膽敢侵犯瑞溫斯頓和平與獨立的敵人！」

格雷戈里四世掃視重臣，停留在龍騎士團團長的身上：「凜鴉境龍騎士團，即刻東徵收復瑞恩城，作為與迷霧山戰鬥的大本營！」

「奧托?赫里格辜負了本王的信任，瑞恩城將收歸王室所有！其子奧古斯都勤勉恭儉，封伊爾克特男爵，入龍騎士團協助作戰！」

「是！」

被點到名字的龍騎士團團長與奧古斯都出列領旨，龍騎士團團長似乎早就得到消息，並不對此感到意外，奧古斯都則是驚喜的泣涕漣漣，直言只要為父親復仇，願意獻出一切家產以供軍資。

格里高利四世從王座上站起，他的目光銳利異常，被盯到的大臣都不由得低下頭去。

「臣願出軍三百，戰馬五十匹助王軍平叛！」

一名機靈的大臣出列奏道，他是維贊郡的一名子爵。

有他開頭，其他大臣們也紛紛進言，願意獻上兵馬或軍資助王軍平叛。

格雷戈里四世點頭應允，說道：

「平叛事關重大，本王已任命伊凡勒斯伯爵組建軍團，待整軍后北上消滅銀刃城的叛逆！」

「讓全瑞溫斯頓的人都清楚，誰才是他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