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聯隊長

翌日。

哈嫩堡附近的戰場尚未來得及被打掃乾淨，野地上的殘存的戰火自己滅掉了，城堡中的青壯們被集結起來抬走戰死者的屍體。

屬於巡林者軍團的戰死者被妥善安置在臨時的停屍場，一群北方巫術祭祀在念念有詞的超度亡魂，這些屍體隨後將被埋葬在附近劃出來的墓園裡，一些有身份的軍官則會被運回銀刃城安葬。

至於敵人的屍體則還沒來得及收斂，他們最好的下場是被火化后當成肥灰灑在田地里。

僅僅是粗略的統計，昨日一戰雙方有超過四千人死傷，其中直接戰死者約有一千五百人，在一夜過後因為傷重而死亡的又有數百人之多。

這片被鮮血滋潤過的田地會更加肥力旺盛，今年的收成想必也會更好。

一大群聞到了鮮血氣息的豺狼野獸們徘徊在附近的林間，這是一個能見度很高的晴朗日子，天上無雲，兀鷲們啄食著敵軍屍體上的眼珠。

「快走！」

一批手持棍棒的青壯押送著被繩子串成一串的俘虜們，俘虜們推著小獨輪木車前往墓園挖土填坑，用於安葬戰死者的遺體。

天氣還不算炎熱，但暴屍野外還是有引發瘟疫的風險。

被扒光衣物的屍體很醜陋，混合著泥土和陳紅的血跡，散發出腥臭的氣味。

路過的人無不掩鼻快步離開，而從戰死者身上搜刮來帶血的財物則被清洗后丟入裝戰利品的袋子里。

厄休拉女王允許斬殺敵人的士兵獲得敵人身上一半的財物，但要在軍法官的面前分配，如果私藏則會受到責罰。

巡林者士兵們各個囊中飽滿，他們在戰功和金錢的刺激下強打著精神跟在獵鷹騎士們後頭追擊敗兵，足足跑出十五里地。

追殺持續了一整夜，直至天明方休。

這場對決以最後介入戰場的獵鷹騎士團作為壓倒王軍的最後一噸稻草，熒光草幫助獵鷹騎士們在夜戰中大發神威，而陷入圍攻的王軍則全然沒有發揮出他們應有的實力。

久經沙場的王軍大元帥伊凡勒斯很快做出判斷，他麾下的親軍在兩次嘗試堵截獵鷹騎士團無果之後，伊凡勒斯下令撤軍，避免了王軍主力全部交代在此的噩運。

事實證明厄休拉的獵鷹騎士團也無力留下所有的來犯之敵，但這些鏗鏘玫瑰給了王軍有力的一擊。

西軍全軍覆沒，僅餘數十人護衛著傷重昏迷的西軍首領西門德逃出生天，連帶著整座西軍營寨都被烈火焚毀。

西軍手中掌握了一種火攻投擲物，對於密集陣型的敵人來說殺傷力極強，他們也正是倚靠著這種為數不多的火攻投擲物從重圍中殺出一條血路。

根據審問抓到的俘虜軍官來說，這種火攻投擲物被稱為掌中火，是元帥參謀柯立夫研製的新型武器。

遺憾的是西軍消耗了所有的掌中火，巡林者士兵們並沒能繳獲幾枚用於研究。

受到火焰的阻擾，一部分巡林者士兵停下了腳步，原本散亂的陣型更加混亂，大多數士兵都只是在跟隨著附近軍官們的腳步，至於這是否是他們原有的上司，已經不重要了。

伊凡勒斯設計阻攔了追兵，他率領小半殘部直接撤退到芬布雷堡，徹底退出了銀刃城的勢力範圍。

巡林者營地也避免了被自己人焚毀的遭遇，援軍擊潰了圍攻營地的王軍，並夾擊了正在撤退的王軍，遺憾的是他們人數太少，並沒能造成多大戰果。

這場仗一戰定鼎了北方的安穩，王軍短時間內無力再犯，而贏得勝利的巡林者軍團也需要時間修整，消化這損失慘重的勝利。

戰況已經被快馬傳送到各方，送給在搖擺中暗暗透露支持厄休拉意願的赫夫利家族，以及中南部靠近瑞恩城的幾個鄉間男爵，想必他們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厄休拉的王旗高高立在哈嫩堡上，這面新制的王旗在昨夜始終出現在戰場的前沿，上面似乎附著了神秘的魔法力量，旗幟鼓舞著全體士兵為之而戰。

現在，它又無風飄揚在哈嫩的城頭。

年輕的巡林者騎兵副統領雷納被領入了哈嫩堡內堡。

英姿颯爽的女獵鷹騎士在前面走著，她挎著長劍，身上的重鏈甲甲葉因步伐摩擦而沙沙作響。

這是一名力量和戰鬥技巧都絲毫不遜色於男騎士的女獵鷹，她胸前佩戴著兩枚戰鬥勳章，證明她至少是軍士長級別的武職。

雷納跟在後頭，他換上了一身面見女王所穿的禮服，臨時給他找來的衣服並不十分合身，前胸勒出明顯的肌肉輪廓，惹得往來的女僕頻頻側目。

僕人推開領主大廳的厚木門，女獵鷹騎士立在門邊，行躬身捶胸禮向內稟報：「王上，巡林者騎兵副統領雷納·瓦爾登已帶到。」

「進。」

厄休拉的貼身女官很快走到門口，將雷納領了進去。

哈嫩內堡里的領主大廳並不大，雷納看見了年輕且頗具威嚴的女王。厄休拉側坐在主位上，她的容貌保持的很好，歲月沒能在她臉上留下痕迹，反而平添了女王的御姐氣質。

一旁陪坐著一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想來是哈嫩子爵。

「雷納·瓦爾登，你英勇作戰的事迹傳到了我的耳邊。」

厄休拉微笑示意雷納坐下，她端起長木桌上擺放著的十字重劍，看著這把已經殘缺不全的武器，厄休拉頷首道：「的確是一個勇敢戰士的最好證明，你昨日斬殺了多少敵軍？」

「回王上，下臣未記下來。」

雷納低眉順眼，沒有冒犯的直視女王，厄休拉雖然稱了王號，卻並沒有自稱孤家寡人，這與坊間流傳她謙遜的性格相符。

「雷納，你的功績不會被忽視，我決定任命你為巡林者軍團第四聯隊長。」

厄休拉笑道：「統率一支七百五十人的軍隊為我作戰。」

「下臣願意為王上先驅，率一部騎軍斬將奪旗，催敵兵鋒，但下臣的領軍經驗並不豐富，恐難勝任聯隊長一職。」

雷納有些惶恐，他雖然擔任過帝國的聯隊長軍職，但是統領的都是自家雇傭兵和聽話的狗頭人，對於擔任一支正式軍團的聯隊長，他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統率好這麼多士兵。

他在瑞文斯頓並沒有什麼根基，左右不過幾個寒鴉的親信騎手可以充當親衛，他麾下的巡林者騎兵在昨日一戰中的死傷也不小，手中無人可用的感覺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