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千壽宴

第一百二十章 千壽宴

馮瑤聞言大喜,這是十六叔來了!

轉頭看去,只見數百丈外一道人影飛速遁來,眨眼間就到了場上,正是她十六叔馮遠休,當即以神念將事情因由與他說了,再稍退至一旁。

馮遠休聽到侄女受辱,臉色陰沉,目光掃過郭寧與付辛月,卻最終停在圍觀眾修身上,眼神中帶着幾可明見的怒火,喝道:「我父千壽之喜,爾等不趕緊過去拜賀,杵在這裏做什麼,莫非還要我馮家來請你等不成!」

他是凝神修士,出言之時又放出了自身氣息,看起來聲勢駭人,圍觀之人多是築基修士,凝神修士寥寥無幾,至於金丹之上的修士更不可能放下身段來觀看小輩爭鬥,此刻見到馮遠休神情,心中俱都一驚。

明白之人已然想到,這事雖是馮瑤故意出聲招人過來圍觀的,可那時馮瑤佔着優勢,想要借他們之口將此事傳出去,好毀了付辛月清名。

現在馮瑤吃虧,再看下去,只怕……!

想起蒼空馮氏的手段,哪還敢多待,當即轉頭離去,其餘人等見狀,也紛紛告退。

見無關之人走光了,馮遠休才回過頭來,卻換成了一臉和氣模樣,凌空踱步上了飛舟,見門派弟子雖被打得慘不忍睹,卻只是純外力所傷,終究不是無藥可救,此時被舟上唯一倖存的弟子心驚膽顫地餵了丹藥,均已吊住了性命。

他強壓內心怒火,面上極為自然的露出一副溫和笑容,客氣道:「多謝道友手下留情,以道友手段若是用出真力來,只怕我蒼空教這些弟子早就屍骨無存了!」

他說的真力乃是力道煉體修士晉陞精氣境后,自外而內產生的力量,此力區別於氣道修士的靈元,其只能由體內氣血精氣催生,亦難以外放傷人,但若將其運佈於肉身之上,卻可以極大提升肉身攻防之能,更能生出不少妙用。

他聽馮瑤說起郭寧肉身之強,竟能徒手接住三柄飛劍,卻未擊殺李蓉波等人,自然便以為他未曾使用真力,卻不知郭寧根本就不是煉體修士。

只怪清宸派功法太過上乘,郭寧一身修為靈元圓轉如意,凝練純一,只要修為靈元不主動外漏,外人根本看不出名堂來。

而尋常功法被修士修鍊后,多有氣息外泄,若不是修鍊了隱匿氣息的秘法,正常而言就算特意而為,都無法將自身氣息完全收斂,因此修行界修為相差不大者,往往能一眼看出對方修為。

聽了侄女馮瑤的述說,此時見到郭寧除了那雙眼睛帶着鋒銳之氣外,周身氣息不顯,神華內斂,自然而然便以為他身懷秘法隱匿了自身氣息。

能有這等秘法的,多是大派出身,或是世家子弟。

因此對於郭寧是昇陽宮弟子的猜測,他心裏頓時便信了七分。

再結合付辛月所說此人對劉以勛煉劍至關重要,別說那些蒼空教弟子沒死,就算死了,以他的處世經驗,也能在郭寧面前自如的找個台階來下。

要知那劉以勛是蒼空教,更是他馮氏近百年來所下的最大賭注,其等篤定以劉以勛之資,日後必定能成就元嬰,進入紫雷劍派高層,甚至將來掌權紫雷亦未必沒有可能。

因此在他還是明氣境時,就已刻意結交,送上了大量寶材靈玉,助其修行,為了將其綁在一起,馮家更是連馮瑤這顆空元老祖甚為疼愛的掌上明珠都送了出去。

這些年來,雖然雙方關係已頗為親密,可像這等人物,攀附結交的又豈止蒼空馮氏一家,如眼前付辛月和那煉凡宗便是其中之一,這些門派人等自然想方設法要拉近與劉以勛的關係,破壞對手的關係。

而郭寧若真對劉以勛煉劍至關重要,馮遠休哪敢得罪,萬一影響到劉以勛煉劍,蒼空教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便前功盡棄了,到時候諸如煉凡宗付辛月等乘虛而入,再想拉近關係可就千難萬難了。

對於馮遠休腦海中轉過的諸多想法,郭寧自是不知,即便知曉了,也必定不屑一顧,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馮元休既然笑臉相迎,並沒有為受傷弟子出頭,郭寧自不可能主動挑釁,他也不多解釋,只淡聲說道:

「你想要怎地,直說便是,何必繞彎。」

「道友說笑了,此事是我蒼空門下禮數不周,道友出手教訓,乃是應有之意。」馮遠休呵呵笑着回應,而後拱手揖禮道,「在下蒼空教,空元真君門下馮遠休,未請教……。」

他正要請問郭寧來歷背景,忽然想到這人性格孤傲,剛剛侄女馮瑤問他姓名時被落了臉面,這時自己問起,又被落了臉面可就不好找台階下了,當即話鋒一轉,鄭重道:

「家父空元真君,修行至今,已有千壽,今日於我空元仙城大擺千壽喜宴,還望道友賞臉。」

郭寧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正要拒絕,忽聽付辛月傳音:「郭道友,千壽宴是修仙界盛事,按修仙界不成文的規矩,若無生死大事,但凡遇見,都需得祝賀。」

見郭寧眉頭微皺,眼中露出不解之色,朝自己看來,付辛月哪還有初見時的冷傲,雖然奇怪郭寧連這點常識都不曉,卻也來不及多想,趕緊解釋道:

「似我等尋常門派世家,元嬰境已是我等畢生修行的頂點,元嬰修士乃是我等在修仙界能見到的最為頂級的存在,地位尊崇無比,其等壽元一千五百年,而一千歲到一千三百歲正是戰力巔峰時期。壽活千載,既標誌着元嬰真君一生中最為輝煌歲月的起始,亦區別於凡人最多不過痴活百年歲月的仙凡之隔,因此除去大派外,尋常修仙界元嬰真君壽過千載,幾乎都會舉辦千壽喜宴。對這等盛事,不僅各個世家門派會前來祝賀,便是紫雷劍派這等巨擘也會派出弟子道賀,至於壽宴當日,像我等恰好經過的修士,更是會被全部攔截下來,前往拜賀之後,方能離開,若有不從,會被視為不敬真君,可以當場格殺,以顯元嬰之尊威。」

付辛月一口氣將話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道友這等身份,他馮家雖然不敢對您如何,可還是前去拜賀為好。」

郭寧聽得直皺眉,在他看來,修仙求道,就是要求一個逍遙自在,誰知到了修行界,所觸所見,一些規矩比凡世還多,凡世間那些達官貴人要擺個什麼喜宴,固然也有大把的人前去道賀,可也沒聽說還會攔路要挾行人前去拜賀,以顯示其尊崇的。

這哪像是修仙了道,倒更像是凡世之人發達之後,衣錦還鄉時的大肆炫耀一般。

也不知這所謂千壽之喜,是只這紫雷劍派方圓數十萬里內特有的風氣呢,還是全天下修士都是這般模樣。

他內心雖然反感這勞什子千壽宴,可既然付辛月必定要去,自己與她同行,自然也不好分開,只好答應了一同前往。

只盼後邊一路風順,早點到往煉凡宗,把交易完成了,好遠離這些凡俗一般的修士。

見郭寧這邊答應了,馮遠休轉身看向付辛月,依舊是一副和氣模樣,藹聲道:「付侄女,方才你與瑤兒的矛盾,我已知曉,咱們紫雷五大下宗向來同氣連枝,些許意氣之爭想來付侄女也不會放在心上,壽宴已經開始,我等這就前往如何?」

付辛月父親乃是煉凡宗掌門,元嬰修士,與空元真君同輩,馮遠休叫付辛月作侄女,實際上是占她便宜,讓煉凡宗平白矮了蒼空教一輩,至於什麼五大下宗同氣連枝,意氣之爭更是睜眼說瞎話。

但這些話在他嘴裏說出來,再配上他的語氣姿態,就像是真的一般,付辛月雖然心中不岔,卻也不好辯駁,只得應承著,雙方一同朝空元仙城行去。

不過盞茶功夫,就到了仙城近前。

今日喜宴,八方來賀,仙城禁制大開,一路暢行,直抵馮氏族居之地。

壽宴所在是一片極為宏大的殿宇,分上中下三殿,三殿雖然共通,卻有高低之別,上殿自然地勢最高,用以招待元嬰真君,中殿接待金丹真人,下殿接待凝神和築基修士,至於明氣修士,則直接被安排在殿外廣場之上。

馮遠休將郭寧等人引至下殿,招呼了兩名侍從過來伺候,便就告退。

一旁偏殿中,馮瑤強壓着怨氣,不解道:「十六叔,那小子那般辱我,莫非就這麼放過他不成!」

馮遠休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瑤兒,你這般性子可不行,在自家地盤上,你可以不用顧忌,做事想如何便如何,以後跟着劉以勛,可就不能這樣了。」

不待馮瑤辯駁,他接着道:「那付辛月作為煉凡宗掌門之女,身份地位絲毫不在你之下,與她同行之人又豈會有凡俗之輩,你若不那麼衝動,又豈會吃下這個大虧!」

馮瑤癟了癟嘴,顯得頗為委屈,馮元休看在眼裏,語氣頓時軟了三分;

「便是對待付辛月,你也不該那麼直接,這裏是咱們地盤,既然她肯來壽宴拜賀,有的是手段壞她名聲,又何須親自動手,事成了固然能讓她名聲大損,可你也落不到好,外邊只會說你倆爭風吃醋,指不定還影響劉以勛對你的感觀。」

馮瑤繃緊俏臉,哼道:「我知道,可我就是瞧不慣那賤人的嘴臉,表面上作出一副清冷模樣,還讓人叫出個冷月仙子的外號,指不定暗地裏是幅什麼骯髒模樣呢,指不定真跟那男的有一腿,否則她為什麼在那男的住所起禁制,不就是怕被人發現么!」

馮遠休見馮瑤絲毫不聽勸,雖有心教訓,但一向對她寵溺慣了,哪裏狠得下心來說她,只得無奈道:

「那付辛月你愛怎麼說也都不妨事,可那男子來歷不明,你這般張嘴就說,指不定就會帶來什麼災禍,以後切記不要胡亂開言了。」

提起郭寧,馮瑤怨氣更甚,恨道:「我管他什麼來歷,他跟姓付的走在一起,就是我的敵人,又那般辱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好過!」

轉頭看了看馮遠休,道:「十六叔,難道你就忍心這麼看着瑤兒被人欺辱,也無動於衷么!再想想你在他面前恭敬有加,他卻趾高氣揚的模樣,你就受得了么!咱們馮氏不說在蒼空教,就是在紫雷劍派這方圓數十萬里內,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修仙大族,何時這般窩囊了!」

馮遠休笑了一笑,負手道:「瑤兒你不用激將,這事我自有安排!」

緩了緩,繼續道:「我那般尊敬客套,可不是對那小子,而是做給外人看的。那小子來歷頗為不凡,又跟劉以勛扯上了關係,要是出了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跟我們扯上關係,你知道么。」

馮瑤聽他似乎有辦法對付郭寧,頓時便消了氣,好奇道:「那該怎麼辦?」

「凡事都要有耐心,怎能這般急躁」馮遠休教導著說道;

「雖說那小子十有七八是昇陽宮弟子,可終究未能確定,咱們需要先確定了他身份,摸清了底才好動手。

你十二叔前段時間結識了一位昇陽宮天才弟子,此刻正在府上做客,那小子不是囂張跋扈,不肯透露師承門派么,正好可以藉此請那昇陽宮弟子來驗一驗真假,若是真的,那便等壽宴過後,其等出了蒼空地界后再動手;若是假的,嘿嘿,單是一個冒充昇陽宮弟子的罪名,便能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又未曾說自己是昇陽宮弟子!」馮瑤沒想到馮遠休竟想下殺手,擔心道:「而且若他真箇對劉以勛煉劍至關重要,他若死了,豈不!」

「他沒說不要緊,我們替他說就足夠了,你說你十二叔的朋友是信我們還是信他!

正是因為這小子有可能對劉以勛煉劍至關重要,才非取他性命不可!他是付辛月找來的,劍煉成了功勞都算在付辛月頭上,以後你如何與她相爭?只有摸清他底細,把他殺了,我們另找一個相類似之人去助劉以勛煉劍,那時劍成了就能有你一份功勞,而不至於被付辛月獨佔了!」

馮瑤眼睛亮起,急切道:「事不宜遲,我們去尋十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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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棄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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