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窺探

「看清楚了嗎？」

說話的，是個頭戴黑色頭巾的壯漢，頭髮包裹在頭巾之中，只有鬢角垂下了兩縷不服帖的鬢髮，臉上帶着風吹日晒的痕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常年在大海上討生活的男兒。

「二首領，絕對沒問題，我看得真真的！好幾十人的騎兵隊，還打着紅色巨龍旗幟，肯定沒錯。雖然沒看到正主，但是他的衛隊長、衛隊副官什麼的，我可都認出來了！」

黑頭巾壯漢眉頭一皺，發問道：「沒親眼看到蘭開斯特公爵？」

回話的小弟面相普通，一雙不大的眼睛卻是滴溜溜轉個不停，顯然時候眼明心亮的機靈人，這樣的人，倒正是做哨探的好人選。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在城門口的見到的情形，回道：「沒看到，不過公爵衛隊保護著一輛馬車，我猜，那個叫蘭開斯特的小公爵應該就躲在馬車裏。」

「沒理由啊。」黑頭巾壯漢摸了摸下巴。

邊上另有一個手下說道：「二首領，這不是很正常嘛，那個叫什麼蘭開斯特的嬌生慣養的貴族少爺受不了奔波之苦，躲進了馬車裏，我看，連個貴族小姐都不如。」

「你知道什麼！？」黑頭巾壯漢瞪了插話的手下一眼，「那位，是大名鼎鼎的屠龍公爵，可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貴族少爺，更不是弱不禁風的女人！」訓斥了手下一頓，黑頭巾壯漢又向那名機靈的哨探吩咐道：「知道他們在哪落腳吧？再去盯着他們，打探清楚，馬車裏的，到底是不是蘭開斯特。」

「是。」哨探應聲出了這處位於卡亞城南城貧民窟中的破舊木屋，三兩個轉身，就消失在了污水橫流，縱橫交錯的小巷之中。

木屋裏，一伙人的交談還在繼續。

一個心腹上前，湊到黑頭巾壯漢的耳邊，低聲問道：「二首領，您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沒有，」二首領搖了搖頭，鄭重地說道，「只是這一次事關重大，與以前的行動都不同，事關兄弟們的生死富貴，不打探清楚，我實在難以安心。」

……

傍晚，精瘦的哨探再次回到這個破敗的木屋外，四下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上前敲響了房門。

「哆哆哆，哆、哆、哆。」三急三緩六下敲門聲過後，屋子裏的人機警地詢問道：「誰！？」

精瘦哨探一邊轉頭看着巷頭巷尾，一邊壓低聲線回應道：「我，黑魚。」

裏面值守的人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才拔下門后的插銷。「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自稱為黑魚的哨探一個閃身進了屋子裏，房門立馬又被關上了。黑魚抱怨了一句：「動作怎麼這麼慢！？」不等開門的同伴回應，腳步不停，穿過小小的雜亂院子，走進了房裏。

進了房裏，哨探黑魚簡單行了個禮，不等發問，就向坐在上首的二首領稟報道：「二首領，打聽清楚了，蘭開斯特公爵病了，這才坐馬車進的城。」

「病了？」沐浴龍血者不應該都是體質強健的嗎？

「是，一進城就去找了醫士。」

二首領的疑慮已經被打消了大半，卻還是確認道：「你找醫士確定過了嗎？」

「確定過了，生病的，的確是公爵。這個消息還花了我兩個利佛爾呢！」哨探黑魚略帶委屈地說道。

「行了，錢一會兒老子給你報銷。」二首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轉頭朝着屋子裏的其他五六個手下說道：「這一票生意做成了，多的不敢說，每個人上百給皮斯托爾不在話下。」

聽他這麼一說，屋子裏的人全都興奮起來，上百皮斯托爾，足夠在卡亞港北城最豪華的酒館過上幾個月醉生夢死的生活了。對這些在大海上搏命的漢子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橫財。

有人疑惑道：「二首領，那小公爵的船上有那麼多金幣嗎？」

「現在當然沒有，等蘭開斯特一上船，可就不止這麼一點了！」

屋中眾人的眼睛愈發光亮起來。

「好了，黑魚，你再帶兩個人，去監視住他們，要是他們準備上船了，馬上回來報告，明白嗎？」

哨探黑魚拍了拍胸膛，應道：「我黑魚辦事，二首領您就放心吧！」

二首領從懷中掏出個錢袋，丟給了哨探，又叮囑了一句：「機靈點，這次行動的成敗全在你們身上，兄弟們能不能發財可就全看你們的了。」

黑魚稍稍掂量了一下錢袋的重量，眉開眼笑地叫了兩個平時關係好的夥伴，再次出門去了。

……

卡亞城，公爵和他的衛隊再次入住上次下榻的酒店。與登岸時遭受的待遇一樣，城中的貴族只當不知道公爵已經從王都布里諾返回了卡亞城中，無一人前來拜訪。

公爵因為長時間的奔波，再加上水土不服，在路上生了病，進城請醫士看過之後，現在正在房間之中養病，衛隊的事務，由衛隊長伯尼和邁爾斯副官主持。

第十隊的小隊長基斯在大雨夜的狼襲中失去了一隻眼睛和右臂上的一大塊血肉，卻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雖然失去了一隻眼睛，但現在的基斯卻是比以前更加感覺敏銳。他的小隊在狼襲中損失慘重，算上他這個隊長，現在只剩下了四個人，正好安排在旅店門口值守。感覺敏銳的基斯隊長感受到了旅店對面傳來的窺探的目光。他毫不遲疑地向邁爾斯副官報告了自己的發現。

「做得很好，基斯，我會向公爵和衛隊長稟報這件事情的。」邁爾斯副官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表示了鼓勵。然後轉身上樓找公爵和衛隊長報告去了。

因為公爵生病的關係，隊伍在卡亞港停留了三天，但直到兩天後上船的時候，衛隊也並沒有對窺探者採取任何行動。基斯隊長向邁爾斯副官詢問，邁爾斯副官只說公爵已經有了打算，先不必驚動他們。

基斯隊長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登船的馬車，因為不能見風，公爵正在馬車裏。

「或許公爵有更深層次的考量吧。」基斯隊長心中暗想。

……

「他們今天出發了？」

「是，我親眼看着他們出的旅店，朝着港口方向去了，我還讓木頭跟上去了，保證沒差錯。」

二首領從木床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道：「好！你現在去把兄弟們都叫起來，咱們馬上就走，另外，你馬上走，帶上兩個人，先出海去通知大首領。」

「是！」哨探黑魚利落地應了一聲。

想到即將到手的皮斯托爾，奔波了三天的黑魚只覺得身上疲憊盡去，腳步輕快地出了二首領的房門，召集其他兄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