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這是青雖和青往第一次見到成為王后的傅颯，果然是風頭無兩，好不氣派。左右簇擁的是近二十人的侍女，還沒算上門外跟着的侍女侍官們。一個個貴族之子之女們千方百計進宮后，伺候的是這麼一個沒落家族出身的王后。
青雖即便是在外頭闖蕩許久，更加圓融，可是面對傅颯，特別是已經恢復了些記憶的他，他的態度更是顯而易見地不好，他姿態放得低，話卻不留情：「王后陛下要煩心的事不勝枚舉，怎會如此關心我們這些小人物？哦，您的消息如此靈通，不知是不是以前便開始建立了消息來源，可惜我們共事多年都沒發現，真是瞎了眼。」
自認為歷經這麼多，可不動如山的王后聽到往日親如家人的青雖如此直接地說出這樣的話，心不免顫抖了下，但到底是經歷眾多的她面上沒有任何地展現，甚至笑了笑：「你不必說這種話來氣我。我與六殿下早就冰釋前嫌，我想你們也不應該繼續糾纏於此。」
青雖只恨自己當時不問任何傅颯和越落為何變成如今的友好關係，他聽從了六王女的安排，為了過上自己的美好生活，可以忽略了那種種的不尋常，離開都城后，他的確是過上了好日子。不用管隋家的事情，也不必擔憂有人不長眼敢惹上他，只因為他曾是六王女身邊的貼身侍衛。
「若真是如此，陛下又為何找我們來呢？」青雖冷笑一身，說話沒有鬆懈。
「你們來都城幾日，中間一度失去了蹤跡，在都城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就那麼幾個人。不知你們是和誰交好了？」她低頭轉了轉食指上的戒指。
一直沉默的青往忽然來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正憋著氣想回擊的青雖噗嗤一聲笑出來，青往不愛說話，說起來噎死人的功底不減當年。看來他是煩傅颯這般說話，才會開口。
傅颯身處高位久了，別人對她說話向來尊敬，然而今天不管是青雖還是青往，比以往更加不客氣，讓她有些惱怒起來。就算以前他們一起共事，現在到底她的身份不同，這兩人還是如此不知禮數，着實讓人火大。
她帶着隱隱的威脅，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應該明白。」
「殿下還在呢。」青雖冷淡地答。
看來是沒法從他們口中知道了。傅颯臉上重新有了笑容，說：「本來是和你們敘敘舊的，你們不願說，我也就不勉強了。我累了，送他們出去。」
如來時一般，青雖和青往兩人沒有交談，默默地跟着領路人走了出去。
離開了王宮，回到他們暫時的住處，青雖嘆口氣，關上門坐在門邊的椅子上，他們的記憶沒有完全恢復，卻也知道了一個大概。想必是在六王女的刻意安排下，越落和傅颯聯合起來取代了她的位置，依照上次與青音見面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忠心於越落的。
「似乎除了我們，其餘的人都沒有那部分記憶。」青雖說出了這幾日來得出的結論。
青往沉吟后，說：「那日我見殿下似乎也沒想到我們恢復了記憶，這事應該是國師大人決定的。他如今要娶殿下，不知這樣做，是不是想幫殿下奪回她的身份。」
「你的決定呢？」青雖沉重地問。
「我們效忠的，只有一個殿下。」青往斬釘截鐵地說。
青雖贊同地點點頭。
準備了許久的張家新任長老就任典禮終於在十一月初七的早晨舉行。舉行的地點是王宮不遠處的長老院。八貴族的現任長老如數到場，國王王后將會在交接張家族花的時候出席，貴族實權人物盡數而出，其架勢僅低於新王登基。
作為主角的張家人依據安排好的時辰，前往長老院。旁人能去不能去，按身份來，沒有可模糊的地方，唯一尷尬的是宿淋。按理說她是不能出席的，可是她也是張禹恭對外宣佈的妻子，如果按這個身份，她是一定要去的。
張禹恭早在籌備的時候便問過她的意見，在他看來，這儀式不過是象徵性的，或許外頭的人覺得這很重要，他覺得她並不太在意這些。
宿淋果然搖頭，說的理由也很簡單：「我去做什麼？沒意思。」
大冷天的，還要站在那裏看完全程，雖然裏頭都是一些熟人，她如今不是以前那個身份，以平民的身份站在那裏，肯定會被一些不長眼的指指點點。她倒不是覺得被人說有什麼，只是真心覺得無聊罷了。即便沒有這個儀式，張禹恭也掌握了張家的權力，舉行不舉行，給外人看的而已。
她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外頭髮生什麼事，也就對任何事都沒什麼興趣。
說這話的時候，她隨意扔著張禹恭從外頭給她帶回來的九連環，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大冷天的，還要站在那裏看完全程，雖然裏頭都是一些熟人，她如今不是以前那個身份，以平民的身份站在那裏，肯定會被一些不長眼的指指點點。她倒不是覺得被人說有什麼，只是真心覺得無聊罷了。即便沒有這個儀式，張禹恭也掌握了張家的權力，舉行不舉行，給外人看的而已。
她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外頭髮生什麼事，也就對任何事都沒什麼興趣。
說這話的時候，她隨意扔著張禹恭從外頭給她帶回來的九連環，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張禹恭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現在的狀態不太對，都城裏任何新鮮的事物都捧到她的面前，她最多就是多看一眼，之後便送小孩的送小孩，送張幕的送張幕，連張夫人那裏也時常收到一些新奇的東西。她房裏還是那些必需的物品，沒有因此增加什麼。
她這般淡然的模樣，連張夫人都發現了。從兒子那裏知道了宿淋不會參加典禮后，張夫人還叫了宿淋過去。
宿淋行了禮，在張夫人的右手邊坐下。
張夫人一眼掃過去，便知道自己的兒子對這個女子有多喜愛。身上穿的是千金一匹的布料所制衣物，飾物不多，惟頭上髮釵一支，耳飾兩個，手上金鐲一個。可是頭上的那看似不起眼的髮釵，恐怕連宮裏的夫人們都得不到。
明顯是被呵護著的女子卻沒有麻雀變鳳凰的驕傲氣焰，她太過平靜，即便是膽小，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這麼恪守本分。
「禹恭對我說，你不參加這次典禮了。」張夫人吃着點心，語氣溫和地問道。
宿淋伸手捻了一塊點心，回答：「嗯，我這身份去了也是尷尬，便和公子說不想去了。」
「本來你有這覺悟，是你懂事。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你即將成為長老之妻，做事便不能這樣小家子氣。」張夫人說話輕聲細語，其中不乏教導之意。
宿淋聽着很新鮮，她來這個世界后，便沒有人這樣對她。先國王寵溺多於教導，先王后則疏離有禮，教導的任務都交給了底下的高級女官，女官們又怎敢真的教導。況且她在王後身邊不久后，便被國王接回身邊，基本也沒享受到什麼母愛。
「我明白的，夫人。」宿淋乖巧地點頭道。
「不去便不去吧，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典禮過了，你多和張幕出去參加幾場宴會，漲漲見識，做到大致有禮便好，沒人需要你去討好。」張夫人同樣不覺得不參加典禮會怎樣，簡單說了幾句，便把注意力轉到了其它的事情上。
宿淋吃了口點心，覺察到這點心和平日裏吃的不同，她說：「這點心挺好吃的，味道清淡。」
「聽說你不愛吃味道重的，特別叫人做了這些，喜歡就好。」張夫人沒動手，不過是張張嘴的事情。
宿淋淺淺笑了聲，能讓這麼一個貴族夫人上心，已經是很難得的。
「夫人，我來了都城后，整日無所事事，不知夫人有沒有什麼建議？」宿淋說話親昵了許多，說話沒了剛來時的畏畏縮縮。
看到她這樣的轉變，張夫人揚了揚眉毛，她能在短時間內變成這樣大方得體的模樣，就說明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她偽裝的。
宿淋拿出手絹擦乾淨手上的點心屑，轉頭望着外頭的雪，說：「這樣的雪天，似乎沒什麼好玩的。」
「這就是為什麼禹恭天天在外頭搜羅那些好東西的原因？」張夫人失笑着搖搖頭，張家的男人的確很少有納妾的，不是因為他們獨愛自己夫人，和夫人感情深厚，不過是張家男人們愛事業勝於愛美人罷了。他們會在心中衡量，如果多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產生的好處和壞處，衡量之後，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張夫人自小被娘家精心培養，看盡了貴族們的糜爛生活，對成婚後的生活並沒有太多期待，一切自己舒心便好。沒想到，偏偏是兩個極為冷淡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居然是個痴情種子。喜歡了平民女子，為她鋪好了所有的路，親手帶她來到了貴族世界，用美好的事物環繞着她，為的就是讓她能開心地待在他的身邊。
「不如典禮后，我們一家人在院子裏吃點蔬菜銅鍋吧。許久不吃，我都有些忘記那些味道了。」張夫人難得興緻勃勃地說道，她多少富貴都體驗過，到了這把年紀，只想做些自己想做的。
宿淋也來了興緻，她來這裏后，倒不是真的喜歡吃清淡，不過是以前在軍中，吃多了肉菜，所以平常能自己做主的時候，大多選擇清淡些的。在這樣的冬天，吃些新鮮的蔬菜，是很奢侈的事情。不過張夫人既然說了，肯定是有法子弄到。
如果宿淋參加了今日的典禮，就應該明白，這樣的冬天，鋪天蓋地的嬌嫩鮮花都能有，何況是那些蔬菜呢。八貴族長老坐在白玉椅上，深厚站着的是他們的重視下一代。除上座的長老們外，夫人們帶着小姐站在了另一邊，時不時交談著。
堂內燒着地龍，讓貴族們仍可以依據自己的心意穿衣着裝。眼見着時間快到了，國王和王后在眾人的恭迎下走了進來，坐上了中間高上一個台階的白玉椅。
在神官的主持下，張禹恭一襲白色長袍走了進來，胸前是張家長老才能佩戴的胸飾，手上戴着張家男子成年時父親所給的紅寶石戒指，那張人人稱羨的臉沒了當國師時的高冷，輕鬆疏朗，平易近人許多。
他走到國王面前，微微恭下身。國王從張長老的手上拿過象著着長老之位的金捲軸，低頭遞給張禹恭。他伸出雙手，接過捲軸，往一旁走了幾步，來到張長老的面前。張長老站起身，摘下大拇指上的印章戒指，幫張禹恭戴上。戒指沾上印泥，蓋在紙上，便可向張家族人下達長老令。
接過兩樣象著着長老身份的物品，張禹恭站直身體，接受在場除長老和王族之外人的行禮。
「余老大，你是不是羨慕那位新的張長老了？」
典禮結束后，一身戎裝的九王女笑嘻嘻地戳了戳余長老，笑道。
余長老不高興地側了側身子，嘴硬道：「為什麼羨慕？我可是最年輕的長老。」
「哎呀，咱倆誰跟誰啊，羨慕就羨慕唄。我也羨慕六王姐，所以努力想追上她，你也可以的。我們不都還小嘛。」九王女整日待在軍中，原本害羞的性子在那些士官的帶領下更加開朗。她開心了不少，宮裏的木夫人可就開心不起來了，好好一個白凈的女兒，成了這般又瘦又黑的模樣，以後哪裏會有人看得上她。
「六殿下對紅鳳軍的事情放手了？」雖然六王女早早的就說會將所有事情交給九王女，可是權力在握，又怎會輕易鬆手？
他不加掩飾的嘲諷，讓對他言聽計從的九王女有些不高興了：「不許你這麼說六王姐！」
她的聲音有些大，站在離她很近的六王女夫婦聽到動靜，轉過頭去看，望見她正漲紅著臉，對余長老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