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質問

咔噠，手持精密工具鉗，帶著護目鏡的楚寒正拿著鑷子，小心翼翼地放置最後一枚晶元。

「八個觸角要用超高壓電弧外烙，弧焊機應該也行吧。」

隨手在右側的虛擬屏幕上滑了滑，楚寒檢索了下弧焊的方法步驟，右手便提起了焊槍。

滋滋，藍色的電弧夾雜著高熱的火花，不時迸濺，一種焦糊味很快就瀰漫起來，寢室中的燈變得忽明忽暗。

沒錯，這「火花帶閃電」的一幕，是楚寒在寢室里搗鼓出來的。

（學院的學生宿舍一般是四人制或六人制，而楚寒和黃轅兩人就佔了一間寢室）

嘭！房門忽然洞開，合金質的門扉磕在牆緣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只見像座小山似的黃轅側了下身子從門框里猛地擠了進來。

冷不丁的悶響，嚇得楚寒身子一抖，焊槍的筆頭直接頂著晶元畫了個「S」狀的彎弧，那些細密的傳導線直接被高溫燙成一坨，努力了兩三天的東西瞬間報廢。

「我靠！黃轅，我他媽和你拼了！」

十分鐘后，泄完怒氣的楚寒頹廢的坐在床沿上，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

理了理跟雞窩似的頭髮，黃轅死皮賴臉地湊上前，一把攬住楚寒的肩膀。

「我說眼鏡，你不好好去靶場練槍，擱宿舍折騰啥電焊呢，你可別忘了陳辰老師還給你定了目標啊。」

聽黃轅提起「練槍」這兩個字眼，楚寒頓時覺得心中煩悶無比。

「唉，我現在就愁這個，兩個月，我就算不眠不休，也不能保證練出千米靶90％的命中率。我覺得陳辰老師的話沒有表面聽起來那麼淺，他給我列的書目里，一半是關於槍械改裝的，很多狙擊大師本身就是機械大師。」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改裝槍去打靶，我靠，這主意秒啊。」

「穩定器、校準器、裝夾什麼的都好辦，就缺一塊智能晶元，我雖然能編寫捕捉程序，但硬體搞不定，好不容易弄出來個半成品，一下就被你毀了！」

「嘿嘿，哥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我也得批評你兩句，578宿舍不就住著武備研發系的大神嗎，你請他吃頓飯，什麼硬體搞不定？」

楚寒：「......」

————

「你確定這是校長室？」

一身便衣的陳辰，扛著汝殤，殺氣騰騰地掃了一眼旁邊的青年，後者脖頸頓時發涼。

「這的確是校長的私人書房，就是表面看起來有些『復古』......」

作為校長助理，青年的話說地很含蓄，這哪是什麼復古，分明就是作古！

門楣上的漆色乾枯，似乎從來沒有翻修過，走廊兩邊都是合金牆壁，可到了這間書房，竟然用的還是古老的窯磚。

「門外是陳教員吧，請進！」

隔著泛黃的木門，房間里傳出一聲蒼老溫和的詢問，陳辰不再遲疑，直接推門而入。

意料當中的明亮和氣派感並未出現，書房裡看上去反倒有些雜亂。

落地窗前拴著著厚厚的窗帘，半解半放，使得光源有些黯淡。左手邊是一個書架，上面擺放著一些關於歷史和語言的書籍；右手邊則是一個貨架，上面琳琅滿目地陳列著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寒光凜冽的刀劍，有長了綠毛的朗姆酒，有從海邊撿到的貝殼石子，還有精緻絕倫的星艦模型......

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古樸的書桌，書桌的不遠處則是真皮沙發，穿著正裝的枯瘦老人正坐在沙發上，手邊斜靠著一根拐杖。

「校長，慕天行?」

哈哈，老人仰頭輕笑了幾聲，用手拍了拍面前的沙發墊。

「不像嗎，先坐下談吧！」

陳辰依言坐到老人面前，汝殤仍舊攥在手裡。

——「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的，陳教員其實我們兩個接觸過。」

「奧，陳某為何沒有印象？」

——「在天訊上，那個可不是什麼輔助公眾號，而是我的個人賬號，你問我要過地圖，恢復液...」

「嗯...這個並不是陳某來找你的關鍵，我覺得你應該把我想知道的說給我聽。」

陳辰的話頭有些停頓，他之前真的以為那就是公眾號，沒少往上面發請求詢問，而對方呢，每次都是雷厲風行地回應，再給他留下一串「省略號」。

難怪啊，校長的指令，學院敢拖延嗎？這麼一想還真是這個理。

「好吧，陳教員既然想聽，那我就把知道的告訴你。半個多世紀前，暗辰域被聯邦收復，其實只是名義上的收復，很多地方還存在著抵抗勢力。有帝國操持的、有暗辰域的起義軍、甚至還有一些黑惡勢力。」

「動蕩持續了一二十年才陸續被鎮壓，有些直接被消滅，有些則是安撫住，聯邦為了維穩，和這些人簽訂了備忘條約，許以高官厚祿換取和平。這也就是為什麼，暗辰域的官員素質參差不齊的原因。」

「再到這些年，暗辰域的剝削日益嚴重，平民們生活困頓，在加上有心人的蠱惑，叛亂和起義層出不窮。而實際上情況，陳教員應該也清楚，聯邦撥給暗辰域的軍費，連維穩都有些勉強，更別說鎮壓叛亂。」

「所以，這就需要豪商巨鱷捐錢出力，軍隊慢慢地也就被別的因素滲透進來...之後的事，老頭子也就不必解釋了。」

老人說完這些，神情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沒去解釋慕雪為什麼能調動軍隊，而是從根源上把道理講給陳辰聽。

他慕天行，其實也就是其中的個例而已，沒什麼稀奇的。

「把違法的事情，說成天經地義；把官員的剝削和壓迫，歸罪於平民的叛亂！慕天行，你是覺得陳某不敢殺你嗎？或者你覺得陳某不諳世事？我今天只想聽到一件事，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暗辰域的形勢風詭雲譎，老人未免說的太簡單了，陳辰的直覺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陳教員，莫非你覺得我是那個幕後黑手？老頭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有——」

「可你人老心不老，你曾當過三任的伽南星議長，而今的慕容執行官都是你的後輩，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坦白一切！」

刀芒出鞘，神情凶戾的陳辰，已經毫不掩飾地釋放出心中的殺意。在他看來，老人的一切都是在故作姿態，試圖掩蓋事情的真相。

房間中沉寂如水，校長閉上眸子思慮了很久，陳辰雖然年輕，卻讓他感到無比棘手，就像狼一樣狠辣，不撲到獵物誓不罷休。

「行星狄倫出現叛亂，叛軍首領奧若丂·史傑曾是那個人的棋子，他以邪教的形勢蠱惑人心，除掉他，你會得到想要的線索。老頭子我真的是厭倦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伽南星不會再出現昨日的事。」

蒼老的眸子直視陳辰，沒有任何波瀾。

「我會去查證的，如果你騙我——」

「帶上那五個學生，讓他們也去歷練歷練吧。如果事情有假，要殺要剮都隨你的心意。」

......

下午——靶場，陳辰立在楚寒身後，看著他從容不迫地將靶子一一擊倒。

四十六發子彈，命中千米靶四十四，這已經是很恐怖的命中率了。

「加了一個視景鏡，縮短了物距，天賦驚人，膽大心細！」

心中暗暗呢喃，陳辰從沒給人這麼高的讚譽，楚寒絕對是第一個。

「做的不錯，我給你的書的確有仔細看過，只是我承諾給你的禮物得晚幾天給你。學院給我們安排了一次旅行，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