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地反伏擊

第15章 林地反伏擊

呂訥宣布稱王后,立刻派人將消息傳到王國的各個角落。方汀親手寫下詔告,言查美倫十一世昏庸無道,置法衛居民於水火而不顧,再例舉各種各樣的個人劣跡,其中就有傳言甚廣的好色多情。

新王自稱查美倫十二世,不承認十一世的王位和權力,詔告中要求伊斯滕「立刻離開聖主城,交出王冠和權杖,不得有任何抵抗」。

國王使者已經出發,他手執一面紅色小旗,這意味著充滿血腥的戰爭。另一方面,呂訥終於同意圖道爾發售他的《國王的情婦》,並且告訴他文本已經複寫好了。

將軍這時反而有些害羞了:「陛下,這麼緊要的關頭做這種事是不是......」

呂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看,我晚上也常用。」

詔告中的義正言辭總歸是跑不過市井小說的。《國王的情婦》在法衛與聖主兩地立刻暢銷起來,幾乎變成了所有單身男人深夜時的最佳讀物,酒館里都在談論十一世陛下為何要在某場大戰中帶一隊侍女、亦或是如何在聖主城最陰暗的角落為不知名的女子留下王室血脈的。

伊斯滕親眼看到血旗使者帶來的詔告后,老臉猛地一紅,要不是賽克羅在一旁扶著,恐怕就要口噴鮮血。

「這真的是呂訥寫的嗎?」賽克羅以有生以來最惡毒的聲音質問來使,後者挺起胸膛,語氣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都來自陛下尊口。」

「陛下?」賽克羅冷笑,抽出腰間的儀仗劍走向使者,「容我道歉,不過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您沒有聽錯,」使者的話語擲地有聲,「正是查美倫十二世,王國的明君,呂訥·查美倫陛下。」

「逆賊!」賽克羅憤怒地將細細的劍刃刺進使者的喉嚨里,一股細細的血流「噗嗤」一聲飆了出來,濺射在王儲的臉上。這位使者自始至終都沒有低下頭顱,就算死去也睜著雙眼。

伊斯滕努力咽下口中鮮血的時候,方汀率領的法師軍團抵達獅衛屬的審判森林。如格雷格出征前諾言,他已經完全破壞了獅衛整條邊境防線,現在方汀和他的人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進駐審判森林。

格雷格站在一座堡壘廢墟上等待好友到來,堡壘已經失去了防禦作用,大門敞開,塔樓滿身缺口,隨時都會倒塌。不少攻城器械堆在堡壘外,它們笨重難以攜帶,格雷格正在考慮如何處理。

「我還有五百餘人。」格雷格向方汀展示一張獅衛地圖,上面標記著各種堡壘要塞的準確位置和各種無名小道,這些都是市面上販賣的地圖沒有繪製的。「既然公爵大人已經到了,我們隨時都可以繼續前進。」

方汀沒有同意他的進軍建議:「陛下讓我帶來了命令,後續補員半天內就會抵達,到時再行動。」

「陛下真是謹慎,」格雷格小聲嘟囔,「一旦讓獅衛軍集結成勢,我們很難快速突破防線。」

梅戎公爵得到受襲急報后,先行令腹地中的領主各自防衛莊園,隱隱有放棄審判森林的意思。一些領主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一旦入侵者佔據森林,等同於將獅衛的天生優勢拱手讓人。這群爵爺瞞著公爵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森林要是陷落,最先遭殃的人就是他們。

半天後,格雷格手下的步卒數量重新回到八百人。森林樹木茂密,格雷格命令士兵走平坦的公道,並於深夜停在一座建立在公道上的大型要塞前。

這座要塞比邊境線上的幾座堡壘都要龐大,把路一分為二,所有經過這裡的人都會遭到檢查。現在要塞大門緊閉,周圍的空地也擴大了一圈,是事先砍伐了樹木以獲得更寬廣的視野。格雷格有些後悔沒有急行軍,獅衛人已經做好了作戰準備,這座要塞就是最好的證明。

法衛軍在黑夜中不點篝火,一直休息到天亮。獅衛首次警鐘敲響於法衛法師團的行動,守衛們驚訝地發現頭頂多出一個火紅的太陽,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獅衛守軍以為法師們很快就會把這個大火球砸下來,慌忙躲進房屋中以免燒傷,然而法衛人和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火球斜斜砸在要塞後頭的公道上,燃起一道高高的火牆。

趁獅衛人躲避的空隙,法衛士兵開始向沒有樹叢遮掩的空地推進,等到守衛重新跑出來列隊拉弓,敵人已經快要走完半程。

和上次進攻強盜的寨子不同,這次可是要攻打擁有堅固石牆的堡壘,故而率先行進的是重裝步兵,並帶有一隊拎著梯子的奴隸。受到弓箭壓制的法衛人高舉盾牌聚在一起,放緩腳步移往要塞。獅衛將領發現弓箭效果甚微,便令士兵推出嶄新的火炮。

漆黑的炮管終於讓一路連勝的法衛軍隊產生了一絲動搖,格雷格不得不令陣列散開。所幸法衛士兵已經跑出了一半的距離,只要捱過第一輪炮火,守軍就來不及裝填彈藥。

「開火!」

守衛將領一聲令下,火星帶著獅衛人長久以來的忍耐燒盡了引線。一顆顆憤怒的炮彈轟出炮管,以一道扁平的弧線墜向法衛軍陣。法衛人還沒有完成分散命令,一堆士兵瞬間被火紅色的爆炸吞沒,地面被炸出一排深坑。大部分奴隸被炸死,梯子也斷成好幾節,新的奴隸剛剛從大軍中跑出,獅衛人爭取到了不少時間。

「前進!」格雷格絕不會動搖,他看到方汀正在指揮法師們施展第二次火球法術。獅衛要塞的大門比普通城門脆弱很多,專門用來對付沒有攻城器械的匪徒,一次小小的火球衝擊就可以把大門炸開。

守衛將領發現了敵人的意圖,但無奈要塞里沒有可以阻止法師施法的人物。獅衛士兵儘可能地阻止法衛士兵行進,由於火炮的威懾,後者重整陣列的速度變得緩慢。格雷格異常憤怒,在將領衛隊的保護下縱馬維持秩序:「動作快!敵人的箭矢要來了!」

獅衛士兵瞄準了發號施令的格雷格,但被格雷格一眼瞪住,手指不聽使喚地僵在弓弦上,怎麼都放不開。法衛人終於完成集結,恢復速度繼續推進,等獅衛這一陣箭雨落下,只射住了敵人的後方。

法師團完成吟唱,比剛才小一號的火球落向阻隔公道的要塞大門,木質大門立刻熊熊燃燒起來,還炸開了抵在門后的士兵。法衛士兵輕鬆進入要塞展開白刃戰,一把把劍刃同時出鞘,劃出的金屬聲猶如死神的高歌。

獅衛要塞中尚有三百人堅守,分為兩隊從側翼夾擊首先衝進來的法衛方陣。法衛人受到兩處攻擊,陣列被壓縮扭曲。一名法衛士兵向前一步脫離方陣,擋開戳過來的長矛接近敵人,獅衛士兵被迫向後退去,結果撞在了戰友的身上,腳下一頓劍刃就刺進了他的心口。法衛人才嘗到殺人的甜頭,忽然發現自己太過深入,早就被一桿桿長矛圍住,眾獅衛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刺成了篩子。

格雷格率隊登梯翻越城牆,法衛人依靠人數優勢佔據了上風,獅衛從夾擊之勢變成了被包圍。守衛將領寧死不屈,他大喊著格雷格的名字衝過去,半路就被從地底穿出的黑色尖刺戳破了腹部,胃和其它臟器啪嗒嗒糊在地上。

「為什麼......」將死之人看著那個在獅衛贏得無數戰功的男人,最後的疑惑漸漸從眼中消失。

將領一死,其餘人皆無心再戰,丟下武器轉身逃跑,把後背留給了敵人。格雷格跨上戰馬前去追擊,每一具被他以背後一擊致死的屍體都掛上了要塞的橫樑,若是哪一天有人看到,就會知道這些是都是當逃兵的懦夫。

當晚法衛士官向兩位將軍報告傷亡情況:「此役我軍傷亡步卒四百餘。」

格雷格心中絞痛,這次他要求方汀聽從他的意見,不等補員繼續前進:「每浪費一天,獅衛的抵抗就會強一分,再這樣下去,我們何時能出審判森林都是問題。」

呂訥此時甩部隊抵達審判森林外圍。這是一支真正的大軍,數量超過了兩千人,包括不少法師和不計其數的騎士。新王根據格雷格繪製的軍事地圖估算他們正在攻打公道上的要塞,但是從前線回報的士兵說肯特將軍已經攻克要塞並繼續前進了。

呂訥欣慰格雷格如此神速之餘有些疑惑:「繼續前進?我不是和萊森卿說等待補員的嗎?」

格雷格率軍越過要塞朝既定計劃中的南方進發,再過三天,他們就可以安全走出審判森林。

法衛軍穩步走在公道上,正經過一處坡道,道路在低勢處。格雷格抬頭望了一眼,高坡上的情況被茂密的樹叢完全擋住。格雷格心中悸動,但還是沒有下令停止行軍。

方汀正在步卒身後率領法師緊緊跟隨,騎在馬上望到那面高坡。這個位置很容易遭到埋伏軍隊的襲擊,就算是方汀這樣不常打仗的人都知道,前方領軍的格雷格竟然對此無動於衷。方汀有些后怕,伸手讓法師團慢行。

周圍靜得可怕,明明是深林卻沒有一聲鳥鳴,一定是因為有什麼不速之客嚇走了這些大自然的歌手。格雷格心中暗罵該死,大聲下令部隊快速行軍。

突然坡上喊聲大起,數顆人頭從草叢中探出來,二話不說就拉動手裡的弓弦。方汀心中翻了個白眼,還好他早早下令慢行,才不至於讓脆弱的法師遭到正面進攻。

格雷格心中很罵對手好幾代祖先,但詛咒沒有讓如雨的箭矢減少,法衛部隊側翼遭到重創,以列為單位的士兵一輪輪地倒下。法衛軍士氣大落,朝遠離高坡的方向撤退。

「不許撤退!」格雷格的吼聲盪出一圈藍色的奧術光環,稍微令士兵鎮定下來。他指著前方沒有伏擊的高坡一指:「往那個方向前進!」說罷便勒轉馬頭沖向沒有聽見指令的中段部隊。

中軍受損嚴重,就快要潰不成隊,格雷格及時出現,把準備逃跑的人一個個攔住:「不許撤退,準備還擊!」

將軍帶頭衝上高坡,法衛士兵見狀終於拋棄膽怯重新列陣,跟著格雷格向上迎敵。埋伏在坡上的獅衛士兵看到一匹戰馬竟然無視地形沖了上來,驚得忘記了攻擊,一條弓手陣線被格雷格一舉突破。正當他準備拔劍斬殺敵人,斜刺里急速飛來一抹血紅色的箭矢,正中並貫穿格雷格胯下坐騎的馬頭,戰馬當場斃命,帶著格雷格重重摔倒在地。

獅衛士兵歡呼一聲,拿起長矛準備給格雷格戳上幾個血洞。格雷格翻身而起抓住一柄長矛將士兵拉到身邊,抽出長劍捅進他的後背。呂訥送給他的寶劍鋒利無比,只是揮舞出來的風就能劃破人的皮膚,眾人圍著格雷格不敢上前,他的腳下堆滿了獅衛人的屍體,這些就是他們挑錯對手的證明。

格雷格並不在意手下多幾條亡靈,只不過剛才將他射落得那支深紅色箭矢讓他分外感興趣。只有法術可以將箭矢染紅,但獅衛領內會法術的人屈指可數,更不用說讓法術附在箭上了。

之前受到上坡命令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命令位置,他們的視野變得異常開闊,甚至可以看見陷入苦戰的法衛士兵和浸泡在血中的格雷格。率軍士官終於意識到了將軍讓他們上坡的意圖,大吼一聲「衝鋒」,第一個向獅衛伏擊部隊側翼殺去。

獅衛軍殺得正歡,看上去他們正處於絕對的優勢,法衛人節節敗退,很快就會被逼下坡,然後撤進他們埋伏於遠端的騎兵隊。格雷格知道決不能撤退:「死也要死在坡上!」一邊大喊一邊殺敵。

「撤退!」

一個略蒼老的聲音嚇了格雷格一跳,他回頭看去,自己的人還在奮力抵抗,沒有撤退。聲音傳自上坡,一個年僅四十的灰發男人拎著一把短弓俯視氣喘吁吁的格雷格,格雷格有一種直覺,是他射出了那支足以消滅法衛全部士氣的血紅色箭矢。

「斯托卡,」格雷格大叫一個名字,「斯托卡伯爵,是你嗎?」

「是我,格雷格·肯特。」斯托卡伯爵冷哼一聲,消失在格雷格的視野之中。

獅衛部隊接戰過久過深,已經極難執行撤退命令了。這時,側翼上坡的法衛部隊終於殺到,靠著衝刺的力量撲進了敵人的側面。另一邊沒有受到牽制的法衛法師團也同時完成施法,樹木拔出自己的深根倒向獅衛人。局勢立刻反轉過來,獅衛人左右有敵不堪接戰,受欺壓的法衛中軍終於有機會鬆一口氣,逐漸挽回頹勢。

清理戰場的時候,格雷格才發現這支伏擊他的部隊只有區區二百七十餘人。他的行進計劃屢屢受挫,方汀以責備的眼光看著他,格雷格慚愧地低下了頭:「這次是我的失誤,我願接受懲罰。」

方汀哼了一聲:「等陛下到了,自然會降罪於你,和我道歉也沒用。」

格雷格吃了虧,不敢再輕舉妄動,按照呂訥的指令等待補員。呂訥的部隊於三日後和格雷格會和,陛下看上去有些不高興:「我以為我們會在再前面一些的莊園見面。」

方汀沒讓格雷格承認自己的失誤,只是說遭到了伏擊。「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在此等待後續部隊。」

按照現在的行軍路線,法衛軍將一路向南,地勢不斷下降,走出森林時便會踏入一個姓為斯托卡的家族的領地。格雷格圈出那些容易設伏的高坡,希望呂訥能給他一個機會一雪前恥。

呂訥率領的騎士部隊不擅長地勢複雜的林地作戰,他打算等格雷格為他開闢出進入平原腹地的平坦道路。「你是步兵將領,我信任你的決斷。」

斯托卡這個家族格雷格並不熟,在獅衛里他算一位較邊緣的爵爺,常年呆在降雨頻繁的王國最南端。由於距獅衛城路途遙遠,斯托卡通常不參加梅戎公爵的朝會。

即使如此,這不代表格雷格可以輕易地將他忽略掉。斯托卡家族控制著南方海岸幾個重要的港口,比起法衛那些用來運送貨物的帆船,南方海岸上可都是真正的戰船。一旦格雷格打敗斯托卡佔領獅衛南部,法衛的物資、軍隊運輸就可以轉為海陸,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擔心遭受伏擊。

格雷格借了百名騎士,在方汀的部隊前列陣行進在公道上。這是一支法師人數多於近戰士兵的部隊,只要有將領和法衛戰鬥過,就會輕易地認為這是非常典型的法衛主力。

方汀聽說格雷格要拿自己作誘餌,也沒有半分抗拒。「凡是戰爭,就難免有人死亡。」他說,「盡情用我吧。」

法師團從進入低坡地帶就開始念咒,這是非常消耗法力的準備方式,而且容易被敵人的法師發覺。方汀勒馬大罵:「是誰如此貪生?停止吟唱!」

格雷格沒有料錯,斯托卡的確在這個高坡上埋伏了一隊人馬。這個頭髮灰白的男人見到坡下的敵人早已經心動,沒有人不會認為這支傻傻進入伏擊圈的部隊是主力軍。他手下的副官躍躍欲試地半舉起一隻手,只要一聲令下,獅衛士兵就會衝出去,將法衛人整個攪碎。

「穩住。」

斯托卡聲音沙啞,這是因為他蹲守太久,許久沒有說話。副官們沒有斯托卡的命令不敢妄動,手臂遲遲沒有揮下。

格雷格再稍遠的地方觀察上坡的情況,到目前為止,坡上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略帶涼意的風這次都有些大意,沒有為他帶來敵人的消息。他堅信斯托卡就在附近,這個位置甚至比前一次更有威脅,格雷格企圖用損耗士兵的代價拿下斯托卡的人頭。然而尷尬的是,現在看來,格雷格只是和假想敵作著根本就不存在的暗鬥罷了。

斯托卡何嘗不想輕易下令,可他是一名將軍,他要為自己的士兵和領地負責。法衛的法師團已經進入伏擊圈大半,是個完美的襲擊時機。連士兵都開始回頭看斯托卡了,一些人甚至把身子探出了樹叢,差點就被格雷格銳利的眼神逮住。

老公爵緊閉乾澀的雙唇,耳邊傳來細弱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一位婦人在為自己的兒子作出征前的祈禱,又像一名被強盜俘虜的農民下跪求饒。斯托卡恍然大悟,這是坡下的法衛法師悄悄吟唱的聲音,他心中大駭,這要是貿然進攻,法師們可以做到立刻施展法術。

「撤!這些法衛人是誘餌。」

斯托卡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離開伏擊圈。副官們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向身邊的士兵下同樣的命令,所有人只好怏怏而去。

同樣失望不已的還有格雷格,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的計劃會因幾個怕死的法師失敗。呂訥在後方得知格雷格部隊順利經過坡道,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領軍繞了一點遠路。

斯托卡伯爵領著部隊離開審判森林,不得不說,他喪失了最後一次重挫法衛人的機會,以後再要以少數兵力抵抗格雷格,恐怕是不可能了。

回到眾爵士身邊的斯托卡疲憊地解下披風掛在一邊,連續戰鬥和長途奔襲讓他這個年紀的人感到身體沉重。「一個壞消息,敵人的將領是我們熟悉的格雷格·肯特,他一眼就認出我了。」

大家絕望地發出嘆息,他們熟悉格雷格,格雷格自然也熟悉他們。前些年梅戎公爵還在獅衛全境懸賞格雷格的人頭,恐怕他說什麼都不會回心轉意,重回獅衛了。

斯托卡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身體依舊強健,眼中發出精光:「難道諸位之中就沒有能與之匹敵的嗎?」

「您剛與他交過手,」一位爵爺道,「他的實力您應該比我們清楚,我們實在不是一個魔鬼的對手......」

「在下天生就不信世上有魔鬼。」斯托卡對自己的同胞分外失望,「獅衛人不懼死,我和我的兒子將在我們的家園與他決一死戰。」說完就凜然轉身離開。

格雷格已經在審判森林逗留了快有一周左右,料這個時間,伊斯滕在聖主應該有所動作了。如果身處獅衛的法衛大軍再不能突破審判森林,極有可能遭到國王大軍的阻擊。

一路上法衛人受到不少零星的阻撓,但都不足以動搖他們的內心。格雷格和方汀來到行進路線上的最後一座堡壘,只要佔領了他,南方大半的獅衛屬審判森林就要歸法衛所有了,前方的景色也會明朗起來。

方汀正要讓他的人開始準備施法,卻被格雷格攔下。「這裡都是我以前的人,」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請交給我,如果能不損失兵力,誰都不想大動干戈。」

這座堡壘中只有區區一百名守衛,就算是強攻,法衛人也能在一天之內攻下。獅衛人已經做好了覺悟,守衛將領站在他們的面前:「好兄弟們,伯爵已經放棄我們了。想要離開的就快點走吧。」

這些人大多都是老兵,原本想著任何敵人都不可能攻克前面的要塞堡壘,所以才安心地領命駐軍,隨便混混直到超齡退役。一想到敵人盡在眼前,大家都不由地想念起以前的輝煌事迹來:「如果我們的肯特將軍還在這裡,就算對面有兩千人、三千人,我們也可以殺盡興了,再全身而退。」這言論引來一片贊同聲。

「堡壘里的士兵們!」

獅衛守衛正準備離開,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紛紛趴在牆頭觀望。「肯、肯特將軍?」

「是我,你是湯姆嗎?」格雷格一眼就認出了守軍將領,「我記得你,從十二年前開始,你跟了我整整八年。」

年邁的士官聽到將軍到現在還記得他,老淚簌簌二下:「聖主啊!您來救我們了嗎?」

「我聽說了,你們的伯爵拋棄了你們。」格雷格又走近幾步,確保聲音能夠被所有人聽見。「拋棄你們的不止是伯爵,還有到現在還坐在獅衛城裡的梅戎!他們只當我們這種為他拋顱灑血的人是螻蟻,這樣的人不配領導我們!」

「梅戎殺了我的妻子,到現在還在追殺我的兒子。以後,他也會殺你們的妻子、殺你們的兒子!我的好兄弟們,你們到底是在為誰出賣自己的生命?一個沒有良心的惡魔嗎?」

堡壘里哭聲震天,大家都不甘心地抱在一起,責任感讓他們哭泣,就算梅戎再無良,他們都是獅衛人。格雷格假裝悲傷,轉過身去:「我知道你們留在這裡不肯離去的理由。我希望等我的部隊接近時,你們不要接戰,放我們過去,我也就不會傷害任何人。」

獅衛守衛沉默了許久,格雷格就站在原地不走。十分鐘后,堡壘的大門終於敞開,一百名獅衛守衛在城外列隊,最後見一面自己的老將軍。

一眾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打開城門,這令格雷格深為觸動。他發現自己並不恨獅衛和獅衛人,當初的詛咒只是一時失去理智。他恨得只是梅戎、鄧洛可和拉迪蘭,和別人沒有關係。他和獅衛守衛握手交談,讓他們離開堡壘,以此確保後路通暢。

是夜,法衛部隊在堡壘中修整並等待日出。按照肯特將軍的指示,這座堡壘外的林子里藏著攻城器械,這是獅衛人堡壘陷落後用來迅速反攻的利器。方汀心中畏懼,如果不是格雷格深知獅衛情況,就演算法衛一時攻下這座堡壘,也會很快遭受迅猛的反擊。

格雷格摘下頭盔,坐在椅子上淺淺地打個小盹。戰爭結束之前,他不希望花費太多時間在卸掉盔甲上,這不太吉利。

他還沒有閉多久眼睛,忽然堡壘內警鐘大作,格雷格蹭地站起,一打開房門,一支血紅色的弓箭就直直地飛向他,格雷格根本來不及反應,箭矢正中手臂。

「啊!」

格雷格後退幾步,倚在牆上痛呼出聲,暗自慶幸沒有像他的戰馬一樣被整個貫穿。堡壘中的法衛士兵驚慌失措,黑暗之中到處都是喊殺聲,有人說敵人的數量超過五百人,也有說一千人的。

方汀尚在堡壘外處理攻城器械,突然看見身後火光四起,喊殺聲搖撼著樹枝。方汀按叫不妙,趕緊率部火速返回救援。

格雷格把箭頭從臂膀里拔出來,利用法術治癒自己,站在高台上觀察情況。斯托卡並未穿著綠色的制式盔甲,而是一襲赤鎧舉著代表家族的紅色大旗,在時暗時滅的火光中較為顯眼。

如法衛士兵所說,獅衛人到處都是,團團包圍住法衛人佔領的堡壘,高飛的箭矢越過高牆落在亂軍中,法衛人來不及招架。

「站上高台!他們沒有攻城器械!」格雷格令士兵站在高牆后的平台上,數百名法衛士兵排排站好頗具威視,獅衛士兵不敢輕易攻城,只是用弓箭進行壓制。

法衛人補給尚未抵達,弓兵們箭筒里的箭矢大多只有一半。等到獅衛人一陣箭雨過去,士兵們就為他們撿來獅衛人的箭矢再利用。

斯托卡有的是時間和法衛人耗著,讓步兵遠遠在射程之外站著。在他身邊,正站著幾個和格雷格打過交道的老兵,他們告訴趕來支援的伯爵,格雷格已經進入堡壘。

格雷格雖然生氣,但現在沒空處理他們。法衛士兵一有所舉動,獅衛部隊跟著推進或撤退,隨時瞅准空虛處入侵。無論是攻是守,獅衛已經獲得了他們最缺少的時間。

方汀終於率領離開堡壘的士兵趕回,衝出森林和獅衛的包圍戰在一處。格雷格望見方汀戰鬥的身影,排除百名士兵出門支援,結果大門一開,另外三面城牆的獅衛士兵就開始逼近了。

「走走走!」格雷格把最後一名支援方汀的士兵推出大門,和剩下兩百人隨時準備抵抗攀登城牆的敵人。法衛法師不敢釋放威力巨大的法術,生怕傷到自己人。

獅衛人沒有工具登城或破門,只能呆在底下和法衛人對罵。但是很快這樣的僵持就被打破了,斯托卡的士兵竟然推來了堅固的攻城梯和重型巨弩,就連格雷格也吃了一驚:「這是哪裡來的?」

「該死!」方汀一邊殺敵一邊大罵,他用法杖噴出火焰,猶如披著一件紅色的斗篷。這些攻城器械正是堡壘守衛藏在森林裡的,方汀部隊一從那裡離開,斯托卡就派人把它們推了過來。

法衛人從堡壘的倉庫里推出大炮,他們好不容易把它推上城牆,卻發現炮膛里全都是積水,根本沒辦法使用了。那些獅衛老兵撤離堡壘之前,早就把物資和防禦工事搗毀了,沒有給法衛人留下一點好東西。

攻城梯毫無阻礙地靠近城牆,獅衛士兵一齊奮力推進,將梯子穩穩靠在堡壘邊緣,高度絲毫不差。格雷格靈機一動,立刻抓來一名一直待命的法師怒吼:「讓你的法師降些雨來!」

法師們不知道將軍要做什麼,但還是照做了,要是一場戰鬥下來自己什麼都沒幹,他們會感到內心愧疚。

十分鐘后,堡壘周圍下起了滂沱大雨,要說是瀑布從天而降也毫不為過。然而這並不能造成殺傷,除了整片戰場變得泥濘不堪外,根本沒有造成實質性的改變。

斯托卡在大雨中不為所動,就算戰場環境改變了,法衛人也被這大雨淋了,不會佔到什麼便宜。

在攻城梯上的獅衛士兵搖晃了兩下,抹掉礙人的雨水繼續爬梯,很快第一對對手打了個照面,站在高台上的法衛人一腳將敵人踹飛出去,濺起無數水花。有了梯子的幫助,為獅衛人提供了站立的空間,他們可以在平台上發揮力量,而法衛人只能縮在牆后被動挨打。

一名獅衛人踹開盾牌跳進法衛人堆,高台上已經擁擠不堪,他施展不開手腳,在藍色的盔甲中擠來擠去,最後被人推下了高台。另一名登牆成功的獅衛士兵就聰明很多,他高舉著劍刃不顧一切地揮舞,法衛人看到這個瘋子都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把最後一排人擠了下去,不少人摔死在地。

格雷格令士兵不得後退,士兵們也知道不能再後退了,後排的人推著前面的後背,讓他們死死頂住。獅衛士兵最終還是找到了翻越高牆的空隙,法衛人讓步了,空出一個空間正面交鋒。

大雨一直在降,格雷格不下停止的命令,就算耗空所有能量,法師們都不會閉嘴。堡壘內已經積了一定高度的水,踩在地上都會濺起巨大的水花。獅衛士兵用身體撞開面前的盾牌,倒拿長劍插進法衛士兵的頭盔里,但很快就被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法衛人一齊湧上請他吃刀子。

不斷有獅衛人登梯翻牆,他們的人數一度與法衛守軍持平。然而即使如此,攻城仍然沒有進展,獅衛士兵被擊敗的速度很快,法衛人又把高台上的空間壓了回去,獅衛人力有不逮,被迫回到攻城梯的平台上。

一名從梯子上摔下來、但幸免於難的獅衛人一瘸一拐回到斯托卡伯爵的坐騎前,他的臉上都是雨水,氣竭如一名哮喘病人:「大人,我們在上面施展不出手腳,實在是......太費勁了。」

獅衛士兵想要攻城,就必須頂著大雨爬好幾級台階,然後用盡渾身解數殺死法衛人,為自己和戰友贏得站立的空間,但法衛人只需要蹲在盾牌後面,死死頂住防線即可。大雨又讓重型盔甲變得更加累贅,每揮一次長劍,士兵們都要花費比平時多出一倍的力氣。

獅衛需要破壞防線的力量,否則只是再浪費士兵。斯托卡轉向另一邊:「重弩還沒有準備好嗎!」

「好嘞!」一名士官大笑一聲,命令瞄準攻城梯所在的位置。步兵隊長下達了撤退指令,在梯子上的獅衛士兵終於可以暫時脫離戰鬥了,一些人索性從高處跳進水塘里,就算摔骨折了也可以好好喘口氣。

獅衛士兵下梯的一剎那,巨大的弩箭已經飛抵目標。高牆一角被鐵質的巨弩箭頭砸得粉碎,站在那裡的士兵變成偏平的肉泥飛濺出來,就算是盔甲鐵板也像紙一樣撕開。不少獅衛人也遭了秧,但換來的是一個致命的缺口,獅衛士兵愣了一下,隨即歡呼著蜂湧入堡壘。

法衛法師終於承受不住長時間的施法,紛紛開始流鼻血或停止吟唱。一名沖在最前面的獅衛士兵看到手無寸鐵的法師,心中狂喜,一劍就能砍下一顆人頭。格雷格及時趕來將他刺死,命令法師停止施法,趕緊準備向堡壘外撤退。

方汀用盡了全力都沒有突入包圍救援格雷格,他不懂如何指揮步卒,只是讓他們奮力衝殺,法衛人擠在一塊,毫無陣型和章法。公爵心裡著急,法師就應該用法師的方法解決戰鬥。「士兵,為我爭取時間!」說著就開始吟唱起冗長而複雜的咒語。

斯托卡老遠就聽見方汀那充滿著洶湧能量的高階咒語,率領一隊士兵方陣接近堡壘外的法衛方陣。咒語越長、念法越困難,法術的威力就越可怕,斯托卡離方汀部隊甚遠,直到他進入攻擊範圍方汀都沒有停止吟唱,沾了血的法杖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足以吸引整個戰場的目光。

斯托卡舉起了手裡的弓箭,瞄準方汀的頭部拉弓放箭,箭矢劃出一條血紅色的軌跡,直直向敵人衝去。箭矢勢頭猛如獵豹,掠過人們頭頂都能拉出一條深深的傷口,立刻就有一排敵我士兵腦顱開裂而死。

方汀發現了飛來的箭矢,不得不停止吟唱用手裡的法杖抵擋。法杖讓箭矢稍稍偏移了方向,從公爵的發梢一掠而過,不知飛去了哪裡。法杖頂端整個碎裂開,不再發出任何光芒。

他露出絕望地神色,除非呂訥陛下未卜先知率大軍前來,現在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斯托卡終於確定戰爭女神正站在自己身後,大笑著率領部隊包圍方汀。

斯托卡一離開攻城部隊的前線,幾位副官就知道這場仗已經勢在必得,就算沒有伯爵在場都不會有任何懸念。攻城梯上是最後一批獅衛士兵,等到他們上了牆,就只剩弓箭手在堡壘外頭了。

格雷格保護法師遠離亂戰,讓自己深陷敵軍的包圍。獅衛人並不敢輕易攻擊格雷格,只要看住他,法衛人遲早都會失敗。格雷格左右都是鋒利的劍刃,氣得徒手握住劍身,將一個獅衛人拉到自己身旁,轉身砍斷他的一條腿。

獅衛士兵出於自衛收縮了包圍,格雷格任憑利刃劃過自己的手臂和腰部,猛地一劍扎進敵人的心口。他單膝跪地橫過長劍擋下了兩人的合力劈砍后像皮球一樣扭身彈起,朝一邊翻滾躲避下一輪攻勢,但很快獅衛人又圍了過來,魯莽的追擊讓格雷格看到了破綻,一頭撞進一人的懷裡,紅色的劍尖從獅衛人的後背貫穿而出。

他和屍體一起撲倒在地,連忙翻滾一圈站起。積水原本對法衛有利,但隨著戰鬥時間的增長,格雷格也開始大口喘氣。

兩方打了整整一夜,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把戰場照亮,堡壘原來不是大家印象中的漆黑顏色,而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殘缺屍體,有被長矛釘在牆上的,有失去頭顱垂在高處的,也有即將死去、認命地躺下喘氣的。

法師團修整完畢,發起第二輪施法。他們的目標是堡壘外的方汀,只要公爵可以突入包圍,士氣的高低就將左右最終戰果。

方汀已經殺得手酸,地上的屍體把積水都掩蓋住了,法衛士兵難以前進。突然一道火牆從堡壘前橫掃而來,獅衛人避之不及,全身灼痛起來。沾濕的盔甲讓人們沒有立刻著火,當憑藉著本能的抗拒,獅衛人的陣線動搖了。法衛士兵終於用上百條人命殺開一條口子,方汀用最簡單的法術重重敲擊堡壘大門,好像是在告訴門后的戰友「我回來了」。

「方汀公爵的援軍到了!」格雷格破音大喊,法衛人終於找到了一絲希望,就像冉冉升起的紅日一般站了起來。

獅衛人感到恐懼,他們看到格雷格手上的長劍發出黑色的光芒,站在所有法衛士兵前面指揮作戰。他的每前進一步,冰冷的感覺就越接近敵人的心靈。他們覺得心臟痒痒的,好像有蟲子來回爬動,這不至於死,可撓也撓不到。

獅衛士兵渾身發毛,心癢得厲害,就是想撓,只能撓在盔甲上、皮膚上,根本得不到緩解。他們失去了所有戰鬥意志,不等法衛上來送他們一程,自己就把利刃塞進心臟,解脫一般地倒在地上。

法衛士兵看得疑惑,隨即就被深深的恐懼吞沒。他們知道他們的肯特將軍會使用可怕的黑魔法,所以不確定地看向他。肯特自己都有些驚訝,為什麼剛才耳邊傳來了未知的呼喚,那聲音嘶啞難聽,一直勸他使用這個法術。

然而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格雷格打開大門,果然看見方汀還在苦戰。所剩無幾的法衛人從堡壘里衝出來,在雙方體力都所剩無幾的情況下,士氣高漲的法衛人更有可能拿下這場戰鬥。斯托卡不敢相信自己苦戰一整夜,最後還是要以失敗收場,口吐鮮血一頭栽下戰馬。獅衛士官看到伯爵倒下,只得代他下達了撤退指令。

方汀已經沒有力氣動了,沒想到自己三十多歲的年紀,還要和這群年輕人打架打到虛脫。格雷格將他背到背上,轉身時正巧看到大門上那個巨大的黑魔法陣,原來是方汀畫下法陣,讓格雷格提供他所需要的法術能量,使格雷格誤以為自己沒有畫陣吟唱就完成了施法。

「你聽到了嗎......」方汀發出微弱的氣聲,「有人再你耳邊說話,讓你使用那強大的、無人能擋的力量。那個人就是魔鬼,真正的魔鬼。」

「我聽到了,萊森。」格雷格嘆了口氣,「不要再用黑魔法了,答應我。」

滿目瘡痍的戰場上堆滿了兩種顏色的屍體,這場戰鬥沒有勝者,雙方死傷慘重,尤其是法衛,格雷格清點人數時,竟然只點出七十位倖存步卒。

呂訥率軍前來、得知此事時,表情極其微妙。方汀看得出他是想笑,但是為了符合當前沉悶悲痛的氣氛,他不得不板著一張臉。「我無法讚賞你,格雷格卿。」他說,「我知道你已經徹底打擊了獅衛南方的主要軍力,但我們也損失慘重。進入獅衛腹地之後,你必須好好反省一下。我們面對的不是獅衛一處領地,還有很多仗要打,敵人的數量是我們的四倍。」

格雷格垂頭喪氣地退下了。呂訥希望他可以理解,現在格雷格需要的是休息和整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開戰以來,格雷格的步兵軍團就沒有吃過敗仗。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就能讓孱弱的法衛士兵吞下整片審判森林,這簡直是奇迹。

另一邊,斯托卡伯爵率領百餘人殘兵返回了自己的領地。在他看來,自己是從戰場上逃回來的。他無臉面對那些信任他的領主和下屬,他們交出了自己大部分兵力,而今卻全部死在了自家堡壘里。

由於耗盡了所有兵力,斯托卡開始在莊園中和周圍村莊徵集農兵,最後把士兵數量死撐到了兩百人。小斯托卡已經成家,可是由於老父親的疼愛,他還沒有實戰經驗。他現在帶著自己的幾個兒子陪在斯托卡身邊,老人雖已心灰意冷,面對最年長的愛孫還是露出笑容:「乖孩子,你和你爸爸長得真像。」

「他的老師說他有奧術天賦。」小斯托卡眼中含淚,「父親,只要破咒魔法不失傳,斯托卡家族就不會沒落。」

眾爵士前來斯托卡莊園找他的時候,心中沒有半點怨言。他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格雷格的對手,也只有斯托卡可以像那樣痛快的戰鬥。「您是一位英雄,大人。」一位爵爺贊他,「誰能相信您已經年逾四十?就連梅戎公爵都對您刮目相看。」

聽到公爵的名字,斯托卡一笑:「公爵?大人他到哪裡了,還在獅衛城裡嗎?」

「不!」爵士揚起得勝一般的笑容,「公爵已經來了,他要您前往莊園門口接受賞賜。」

「已經來了?」

斯托卡快要變成死灰的臉色突然浮現出一抹紅潤,他的眼中重新煥發光彩,身體也不再感到無比沉重。而在他耳邊隆隆作響的聲音,應該就是獅衛精銳騎兵的無情鐵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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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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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地反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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