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迷離的最後一課:黑魔法師

第114章 迷離的最後一課:黑魔法師

王國四月,春雨連綿。這樣的季節即不適合出門遠行,也不宜在王宮開辦宴會,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我的幾位小姐妹現在應該只能坐在窗檯前,鬱悶地傾聽淅淅瀝瀝的雨聲。

我原本答應芙洛里試著撮合她和龍衛的古登公爵,把他帶到梅戎公爵面前,這樣爵爺就不會老催促自己的女兒早日成婚。但是,你瞧瞧這下個不停的雨!太陽還在頭頂,它就在那兒下下下,真是煩死人了。呃哦,「聖主的雨季」,漂亮卻煩人。

往常這個時間,我應該在小廳里教庫寧文化課,但小殿下今日不在城內。事實上課程內容已經所剩無幾,小庫寧學得不錯,半個月前我和殿下約定,只要能夠答對陛下向他提出的問題,早已結束的文化課就不會停止,課上的時間他可以讓我做「任何事」。我本已經做好了為小庫寧獻身的準備,不過看起來他還太小了,閑暇時候他除了讓我施展幾個漂亮的法術,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我坐在塔樓窗口,望見雨簾中有一匹身披獅衛標誌的斥候縱馬入城。我聽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樓底傳來,似乎是來找我的。一名全身被雨淋濕的士兵敲開房門,將一封在雨味中透露著三色堇淡香的信呈到我的面前。

信來自獅衛的芙洛里。我的小姐妹,難道你真的聽了我的話,用那種小花泡澡了嗎,看來梅戎公爵催得十分緊呢。果然,信上的內容大多是抱怨和苦水,「怎樣都好,」芙洛里如是寫到,「去把一位稍有名氣的爵爺介紹給我!至少這樣就能撐過一個春季。」

哼嗯……既然芙洛里都這麼求我了,再假口推辭實在說不過去。反正在王宮裡也沒什麼趣事,也免得我因外戚的身份而遭某些人厭煩。

要想從都城出發前往某座衛城,方法無非兩種:花費七天或更多時間騎馬去,或者用傳送法術瞬間抵達。前一種方法太浪費時間,若是在龍衛沙漠里遇上沙塵暴什麼的便更是遙遙無期,到那時,芙洛里可能已經被她的父親煩死了;另一種呢,雖然方便無比,但需要使用人的身體作為法術的媒介,這可是違法的,除非是危及生命的緊急情況,否則將以殺人罪論處。

人們常常將魔法和黑魔法區分對待,說後者是「魔鬼的法術」,但若他們聽聞傳送法術的施展方法,就知道其實兩者只有威力上的差別。所幸數百年來,人面獸心的奧術大師們把自己的醜陋隱藏得很好,讓大家相信那些低級法術對人有益無害,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運用法力施展法術需要媒介,這媒介可以是法陣、手勢、語言,乃至世界上的任何一件物品,包括人體,這就是所謂「魔法」。道理很簡單,連小庫寧都知道這件事。同樣的道理,真正的魔法也需要使用這些媒介,不過在所有情況下,它所需要的是活物。正因如此,人們才會害怕真正的魔法。

所有媒介中,活的東西是最佳的,因為它本身就有某種力量,如果用在法術中將產生更強的效果。魔法生效后,作為媒介的生物將會失去生命,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們把牲畜殺死並食用的時候,才不會管它們有沒有生命。

當然了,作為真正的魔法師,有時候也會對死人失去興趣,所以我們會找其他的替代方式——動物內臟。動物內臟會替代人體,被魔法率先選用為介質,通過這一點,我們可以窺探到一點這個世界的真理:人類是一種充滿了雜質的物種。

哦,我好像有點扯遠了。現在,我已經準備好了一份豬肝大餐,它的味道特別——糟糕,就像在嚼一根在墓穴里存了三百年的老蠟燭,即使咽下去也會在嘴裡留下渣滓。不過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這些痛苦根本不算什麼,反正待會還得吐出去。

在傳送法術中穿梭令人反胃,如果使用了人類作為介質,那麼在傳送過程中就會看到此人生前的記憶;如果使用豬肝……哦,你可以想象豬的記憶嗎。我覺得術后嘔吐很有可能不是什麼副作用,只是單純想吐罷了。

好了,我已經來到龍衛城,只要想象城市的樣子,就可以抵達某地,當然有時候會出現偏差。古時有一位魔法師想象出一個路上奔騰著鐵皮怪物的地方,法術生效后他就不見蹤影,再也沒有回來。

士兵!我乃迷離·查美倫,我要去見亞德里克·古登公爵,請你為我帶路。我來找他是為了芙洛里·梅戎小姐的事,不要問太多,畢竟這是男女間的私事。

古登公爵在龍衛城的住處緊挨著主堡,是非常高貴的地位。我之前來過幾次,但身為公主,我有權讓士兵為我開路。

哦,快看!我已經看到亞德里克了,他就在門口準備迎接我。亞德里克!恕我不請自來,自從上次與你聊天,我就愛上了龍衛城。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

古登公爵高大魁梧,簡直有我的兩倍那麼寬闊,我必須抬頭才能看見他那古銅色的俊臉,不過我羞於直視他太長時間,只能去偷看他那像磚頭一樣的肌肉。它實在是……看上去就很強壯。

什麼?您說、您說我可以碰碰它?我的聖主啊!我是公主!是淑女!這麼親密的事情……我就摸一小下,可以嗎?

聖主啊……它是如此的堅硬……如果亞德里克抱住我的話,我想我應該會幸福到死去吧。它、它還會動啊?就像肌肉里住著一隻的兔子,在我的指尖不停地跳動!

龍衛的天氣實在太熱了,我後悔沒有帶一把扇子遮住我的臉,汗水沾在我的鎖骨、後背上,還有……還有股間……

啊不好意思,我是說我的側身,天氣熱得讓我口齒不清了。也許我們可以先去您的陰涼卧室,我們坐在榻上談談梅戎小姐的事。

我們之前已經有過書信來往,想必您已經十分了解芙洛里的困難。這次我能懇請您去一趟獅衛,以芙洛里的男朋友和梅戎公爵相見——當然這只是逢場作戲罷了,您知道公爵大人是多麼想要一位男性繼承人。

雖然只是假扮,但我必須提醒您,芙洛里是一位值得認真交往的女子。她除了擁有一切淑女的特質(大概),還有一顆上進的心,她的願望遠不止公爵那麼簡單。恕我直言那些可能被當作叛國的話:芙洛里有足夠的能力輔佐一位親王。

當然了,這些話只能由我這樣的查美倫說,芙洛里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些。所以,我的大人,有沒有想過認認真真地結交這麼以為公爵小姐?我也不介意在暗中做您的情婦——

什麼?您接受了英菲寧的宴會邀請?啊,這樣的話就沒辦法在近期前往獅衛城了呢。如果大人您沒有爽約的打算,我也不好強求。不過我不得不提醒您,英菲寧小姐的名聲……可令人一言難盡,如果您單獨赴宴,很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我沒有詆毀她的意思,只不過如果您願意改變心意去見芙洛里的話,全獅衛城的人都會夾道歡迎的。

啊,我也知道您是為君子,不僅不會被王國第一貞婦所迷惑,而且也不會無辜爽約的。那這件事就作罷,我會好好措辭,向芙洛里解釋這件事的。

呼嗯……您不覺得這間房間越來越熱了嗎,亞德里克?我可以、可以拿一些冰塊放在我的身上嗎?這樣我能迅速涼快下來——謝謝。

就像這樣,放在鎖骨上,因體溫而融化的冰水就會流到領子下面的肌膚上。我可以感覺冰涼的水順著「它」流到腹部……您能親自幫我放一塊冰塊兒在別的地方嗎?或許直接扔進領子里,呵呵……

不過您今天看起來沒什麼興緻啊,前幾次我們還玩得很歡來著……是因為那件事嗎?御醫說您母親的病無法醫治?哦,得了吧!這就像是告訴我擁有英菲寧小姐一晚只需要四枚銅幣一樣荒誕,那些御醫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混賬。冬天來臨前,拉爾殿下生了一場重病——當時您也在——您看到他們是怎麼對待小殿下了,把壁虎尾巴磨成粉硬是吹進他的鼻子里,害得他整天流鼻涕打噴嚏。他們沒把令堂怎麼樣吧?

夫人的病的確棘手,這屬於……精神上的疾病。您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吧,就是腦子裡受損了,所以才會變得瘋瘋癲癲的。像御醫那樣使用外力是沒辦法治癒的,亞德里克,你需要一位……真正的魔法師。

您這樣求我,實在是讓我為難,我的爵爺!我不是為了討好您才幫忙醫治令堂的,您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不過,您要是、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的話,那就稍微親近我一些吧。

唔!您!您剛剛對我做了什麼?剛才在我嘴唇上的觸感是什麼?天吶,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簡直就是小孩子做出來的事。不行,那不算數,您得再來一次,這次必須溫柔地、緩慢地……還要把舌頭也伸進來,這才是真正地親近我,不是嗎?

好了!我已經感受到您的誠意了,我的爵爺,令堂的頑疾就由我來負責。不過我要事先講明白,真正的魔法是最講究代價的。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您真的有這個覺悟嗎?

很好!您果然不同凡響,意志力和身材一樣強大。那麼,請您為我準備一間什麼都沒有的房間,然後把令堂帶來。您呢,只需要和她一起站在房間里就行了。

畫下法陣、圓形代表生命的循環……哦,或許您不喜歡聽這些法師的嘮叨,請您稍微忍耐一下,最近為小庫寧講課,不說些什麼便覺得不習慣。

這次我不能再準備動物內臟,一些特殊的法術必須由特定對象作為媒介。這有可能是施法者本身,也有可能是某個準備好的人——比如站在法陣中央的您。

我再次重申,施展真正的魔法所需要的代價巨大,很可能完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即使提前知曉這件事,您對親生母親的愛仍使您毫不猶豫地同意施法——您真是令我崇拜,那麼我就要開始了。

有時候我會思考,為什麼真正的魔法會是紫色或是黑色,而不是像聖術那樣呈現出白色。亞德里克的母親腦中升騰出黑色的氣霧,那就是造成她神志不清的根源——人類腦中數不清的雜念。這裡面有需求慾望和暴力,還有迷惘和恐懼,一切都吸收進本應純潔無瑕的意念中,才反映出濃重的黑色。

真正的法術正在逼迫雜念離開那位可憐的婦人,但這些穢物必須尋找另一個宿主,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我拿一個瓶子把它裝起來,它也會慢慢泄露出去。當然,我可以找一個毫不相干的可憐人作替罪羊,不過——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讓亞德里克親身體驗一下這種感覺,不是很有趣嗎。

黑霧已經慢慢滲入亞德里克那顆聰明絕頂的腦子,他皺起眉頭,或許已經感覺到了。不知道這些雜念到底有多麼……邪惡,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會不會直接把我吃掉呢?呵呵……

好了!古登公爵,快醒醒吧,省得我用冷水把你潑醒,那會著涼的。您的母親已經痊癒,她已經將您這個兒子認出,也不會胡言亂語了。瞧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眸,就和您一模一樣。

不用謝我,您待我如妻子,這就讓我滿足了。可別忘了魔法的副作用,它會何時發作、如何發作,我一無所知。在此之前!快些回到母親身邊,與她共享天倫之樂吧。

離開亞德里克,我回到了聖主城,繼續呆望著停不下來的太陽雨。我把亞德里克的事如實報告給芙洛里,想必這個春天她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出於情誼,我又推薦了幾位聖主的爵爺,讓她能以約會的名字離開自家莊園。

半個月後,春雨差不多停了。兩封快信在我用完餐時送達我的塔樓,分別來自龍衛和獅衛。哼嗯……讓我猜猜,或許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我更偏向於先看墨綠色的那一封。

信來自於芙洛里。沒什麼重要的事,說是因為鬧事,被公爵關在了房間里,只能用這種方式和外界聯繫。我考慮了一會,讓她不要為此擔心,白馬王子總會不期而遇。

這封信不算是壞消息,所以將紅色的信封打開時,心情總有些微妙。信的署名為亞德里克·古登,這是不出所料的事。公爵大人的筆跡有些反常,每個單詞的尾筆總是因顫抖而變得歪斜。

開頭他說了一些禮貌用的寒暄,接著告知我他母親的狀況,並說一切安好,還向我道謝。

「……令我擔憂的是另一件事,」他筆鋒一轉,不過仍有些顫抖,「那就是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從殿下您離開龍衛城后,我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總是出現一些奇怪的想法。我不便在信中多述,生怕您會因此而與我斷交。」

哦,善解人意的亞德里克,我怎麼可能和你斷交。

「我夜夜不能入睡,以至於變得憔悴。我想是時候該正視我心中的情感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您離我而去。我日夜祈禱您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經詞窮。如果您看到這封信后希望和我詳談,請您通過來半個月前為我母親治療的空房間,如此我會萬分感激。亞德里克。」

你瞧亞德里克,真是太心急了,我又如何不想早些見到你、和你在夜中相會?但是這一次,就算是文武雙全的古登公爵也難免露出一些小破綻。這些顫抖的筆跡並非由於愛慕或思念,而是憤怒和恐懼,我已經嗅到了。這些情感會滲透進墨水裡,變成確確實實的證據——

當然這只是我的直覺罷了。看來亞德里克還沒有真正了解我,就假意傾心,這下這封語無倫次的情書引我過去。在那裡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是一位俊俏偉岸的爵爺,還是……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刀斧手呢。

不過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已經準備好前去龍衛城了。也許我會在那裡失去生命,可那又怎麼樣?我將告訴你一個只有真正的魔法師才知道的秘密——得探真理之人使靈魂永生!

人類的身體雜質眾多,但真正的魔法師相信,他們擁有一個無比純潔的靈魂。只要擺脫軀殼,就能擁抱無盡的魔力,成為世界的一部分。

死亡無非是一次升華體驗!我何必要逃避,何必要害怕。如若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不應該精心打扮,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般擁抱這個日子嗎?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穿上最漂亮的裙子,為了防止亞德里克真的要向我表白,內襯裡必須穿上最能引起慾望的絲衣,它整件連體,需從腳尖穿起,輕薄地貼在身上,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看這鏡子前的我!這樣全身純白,說我是聖女也好不為過!亞德里克,我這就來見你、這就來見你——

亞德里克……

兩桿長矛分別從後方刺進我的左右肩膀,紅色的矛尖在我身前交叉,抵在沙色的石磚地板上。他們很有對付黑魔法師的經驗,令我立刻失去抵抗力,然後又一長矛刺進我的喉嚨,讓我無法說話和施法。喉頭的血管被刺破,血液沒有地方去,只好從任何裂縫中溢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劇痛就是活著的證明!我討厭這種感覺,但血液仍在往頭部涌,舌根又酸又腥。又有兩名士兵過來了,他們抓住我的小腿,拿錐子扎進我的腳踝里。一共有五名肌肉健壯的龍衛大漢圍著我,這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

貴安,古登公爵,您的待客之道實在令我吃驚,我還沒有在哪個地方受過如此隆重的迎接,這是龍衛的特色嗎。

我為什麼能說話?親愛的,您不會以為真正的魔法師會用喉嚨發聲吧。您的信我已經收到了,言辭非常懇切,所以我穿著最漂亮的衣服前來赴約了,可惜現在它已經被弄髒了,如果您能看到我的裡面,或許會改變主意的……

你太用力了,刺穿我喉嚨的傢伙!我現在正在和你們的公爵說話,如果我的頭掉下來了,會嚇壞他的!

好了亞德里克,不要刻意躲著我,藏在門外與我說話,讓我看看你的臉——亞德里克?這真的是你嗎亞德里克?我的聖主啊!是誰把你變成這副瘦弱模樣的?是我?怎麼可能!我什麼都——哦,我知道了,難道是法力消耗過於巨大,把你的生命力提前透支了……

不,亞德里克,相信我,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不知道真正的魔法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效果,有時候我也會缺胳膊少腿的。不過沒關係,我可以讓你恢復原樣,而且就算是瘦瘦的你,我也不會嫌棄,我依然愛你!

亞德里克,凡人的傳聞都是誤解與愚昧,所謂的黑魔法才是真正的魔法,這麼聰明的你怎麼可能會相信呢。我承認有些法術的確破壞力驚人,但長矛和殺人本來沒有任何關聯。身體上的消耗是正常的代價——聽我說——任何法術都需要消耗介質和法力,更何況修復精神的法術。我早前就提醒過你,結果可能是無法挽回的。

唉……看來您是什麼都聽不進了,我的爵爺。您當真要把我送去異端審判會?讓我被綁在十字架上被人看光?您的口味比我想象的還要重一些,但我喜歡……

這麼一想,我還沒有教小庫寧有關真正的魔法的課程。要消滅一名真正的法師,理論上是不可能的,教廷那所謂的異端審判只不過是嚇唬人的,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那低賤的聖術的確對真正的法師有特殊效果,所以一旦被綁上十字架,我的生命也就快到頭了。

現在這個時間,小庫寧應該還在睡夢中,那麼我就用前往刑場的這點時間托個夢給他——亞德里克用權力跳過了審判階段,把我直接送上刑台,他真是太心急了。

好了小庫寧,現在我要教你殺死一名黑魔法師的方法,以後或許會用到。你需要的材料是一名被全身捆縛、露出漂亮身體的黑魔法師;一位德高望重、聖術出色的教士,最好是神父或者主教——好好聽課,小庫寧!不要只盯著黑魔法師看,這是夢,是個假人!

接著需要一個十字架。將黑魔法師綁在十字架上時,記住提醒士兵將她的喉嚨割開,避免她在眾目睽睽下念動咒語,引發混亂。

其他一些事項,教廷的人幫你安排好,例如畫下法陣,維護秩序。你也不需要親自出面,以免一些沒有覺悟的黑魔法師做垂死掙扎。

哦!剛才是誰向我扔臭雞蛋!還有這位士兵,再這麼摸黑魔法師的身體,兩隻手都會爛掉哦——對不起小庫寧,剛剛那些話你就當沒有夢到。

被綁上十字架的黑魔法師將聆聽審判者的判決,那通常帶有聖主的意志,會讓她非常難受。到底有多難受?差不多就是把腸子塞進眼窩裡,又把胃整個翻個面吧。我沒有臉色不好。

接著,審判者將燃起聖火,那是一種沒有溫度的白色火焰,對一般人沒有危害。但要是碰到黑魔法師,它就會立刻燃便她的全身,將她完全吞沒。聖火燃燒在身上的感覺……就像母親的擁抱,是溫暖的。我甚至能看到一位長相優雅的女子,她像彌留之際的垂垂老婦,又像翩翩起舞的妙齡少女。

她向我張開雙臂,親吻我的嘴唇和臉頰,淚水落在我的鼻樑上。最後,她用雙手捂住我的耳朵,讓我不再去聽自己的尖叫聲和吵鬧的叫罵聲。一切都歸於平靜。

好了小庫寧,我們的文化課到此就全部結束了。為了成為一位出色的親王,你一定要牢記課上聽取的一切知識,將它視為珍寶。無論你今後會成為戰士、學者還是法師,都應善始善終,不被他人的意志左右,才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最後一句,我的小殿下。今後你將看到無數生離死別,這在所難免。請你記住,一個人的死亡是他的終點,所有事物都有終點,這沒什麼好害怕的。坦然接受它、領悟它,你就能勇敢地活下去,在面對死亡時,也能挺直腰板,抬起頭顱。

——話雖如此,我還是有些捨不得你。最後一刻,趁我的發梢還留有一絲灰燼,再叫我一聲老師——不,再叫我一聲姐姐,好嗎?

好的!乖孩子。

現在,下課!快去玩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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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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